第157章 告诫
随着马车的律动，那些垂下的帘子也是跟着一摇一摆的。那些调皮的光线也就顺着那些空隙偷偷投射下来。
有几缕光线落到了秦珏的脸上，衬得他脸上肌肤越发的晶莹剔透。仿若一块透着光泽的美玉。
秦九一直托着下巴看他，一眨也不眨的，一想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再也看不见他，心里终究是不舍。
虽然他脾气坏，总是训斥她，还总是动不动就对她发脾气，可是这些之前所有不好的地方，在离别在即的时候就变得微不足道。
“你可看够了？”
秦珏的声音冷不丁的响起，秦九吓了一大跳，她立马就坐直了身体，把目光从他的脸上挪开。假装一直都是在正视着前方，正襟危坐。
“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
秦珏掀开眼皮看她，“不知道。”
秦九也不再问了。
马车一路驶向城门口，当遥遥的看着那士兵把守的城门的时候，秦九被掀起了帘子，一直往外探头探脑。
明明之前说好了是要来送他一程，可是现在分别在即，她反倒是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你回去吧。”秦珏轻声道：“在我离去的这一段时日里，你就算是调皮捣蛋，我也瞧不见了，可是我总归希望你能够懂事一些。母亲很不容易，你总是要多照顾照顾她的。千万不要惹她烦心，不管要做什么事情都要和她商量，倘若……”
他伸手轻轻地敲了一下扇子，“我会寻空修书一封，托人送到家里，跟你们报个平安。”
秦九连忙点头。
她活了这么多的岁月，还从来都没有出过一次远门。此时，自然是担心却路途上是否会遇上什么难题。
不过她转而想到秦珏总是很有担当的，不管去做什么事情，做的只有好的，没有差的，如此一来她也就放下心来。
到了城门口，秦九就不能够继续向前了，此刻她才终于着急起来。
她不自觉的握住秦珏的意衣袖。
“哥哥，你此去可千万要保重身体。我在家里面会好好的照顾母亲，不会让她伤心。”
只不过，秦珏南巡，也不知道到底是要办什么事，不过这些他是不会跟她说清的。
“你下去吧。”
也不知是因为根本就不相信秦九的保证，还是因为已经毫无牵挂，秦珏脸上一派平静，他伸手一指，“赶紧回家去。”
秦九一腔的情意在此时似乎都已经泄了个一干二净。
她本来的确是有些哀伤不舍，可是一看见秦珏这么淡漠的表情，她似乎又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只不过是需要挨上一些岁月。
也的确是算不上什么大事。
她扁了一下嘴巴，“那我走了。”
紧接着，她又小声的咕哝，“大奸臣不是应该都是他家里面吃喝玩乐，尽是享福不干活的吗？”
秦珏顿时两眼盯着她，秦九吐了吐舌头，一掀起帘子，又跳下了马车。
看她这一气呵成的动作，秦珏原本是想要说她不成体统，但是话到唇边又咽了下去。
马车向前，秦九留在身后。
车厢内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没有聒噪的声音，一时之间还真是有点不适应。
秦珏叹了一口气，随手把手中的折扇扔向一边。那把折扇过来几下，最后又停着，就像是一个随意被人丢弃的东西。
秦珏垂眸盯着那一把折扇，动了动唇，最后又伸手，把折扇拢在袖中。
等回到了家中，秦九此时才惊觉空落落的。
这突如其来又晚到的离殇，让她有些措不及手。
大奸臣走了。
这里没有人能够管得住她。
秦九却又不适时宜的想到在他临走之前，自己所跟他说出的那些保证。
等来到佛堂，找到了秦夫人。
“母亲，哥哥走了，您怎么还在这里念佛？”
秦九有些好奇的打量着她，她还以为，按照秦夫人的水做的性子，秦珏离家千里她肯定是要哭成了一个泪人，可是没有想到她却是心平气和的跪在菩萨的面前，悄悄的念着经书。
那些寥寥升起的烟雾升腾在她的面前，使她的面容看上去一派平和，似乎没有担忧，也没有不舍。
秦夫人并没有停止手中的动作，他她先是把之前的那一段念完了之后，这才睁开眼睛看着秦九。
“都说儿行，千里母担忧，这一次珏儿走的突然，我没有来得及向菩萨祷告，不知道此去会不会遇上什么麻烦，我在家中无事，也就只好念佛吃斋，祈求他一路平安。”秦夫人反问了一句：“不念佛还能做什么？我没办法陪着他一起前往，就只能够希望他平安无事。”
秦九也跟着跪在她的身边。
虽然知道跪这菩萨也应该不会有什么用处，可是秦夫人说的对，在家中闲来无事，所以能够做的事情，也就是祈求菩保佑。
只不过这保佑到底能有几分就不知道了。
就好像上一次她点的那盏长明灯。
秦夫人瞧见她如此模样，嘴角勾起，露出了一个小小的笑容。
“唉……”她叹了一口气，最后起身又上了一炷香，“玖玖，之前你离家多时，好不容易才回来，我也舍不得说你。现在你哥哥他很难过，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平时我虽然口头上总是说他，但是总是心疼他的。你以后，可不用让他那么操心。”
秦九本来是一直闭着眼睛，在诚心诚意的求佛的，一听到她的这一句话，立时睁开眼睛。
她之前还以为，秦夫人对于秦玖已经溺爱到无法形容的地步了，就连秦珏都不知道被她到哪个地方去，没有想到她还是记得她这个儿子的。
只不过，秦珏过得很辛苦？秦九歪了一下脑袋，有些想不明白。
不过说来也是。在成为他妹妹的这段时日里，没有见过他的人前风光的时刻。至于背后的事情，秦九也无从知道。
秦九清了清嗓子，第一次觉得，在这个家里面最不靠谱的人就是自己了。
以前是，现在也是。
她喉咙一哽，突然失了声。
过了好半晌之后，秦九才轻声说道：“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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