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许剑华今日早早忙完工作,准点下班。昨日佳文打给他电话想约他一起去看电影,想着自己本来没什么事,加上前段时间一直加班,正好放松一下。
这还是佳文第一次单独约剑华。
电影剑华不常看,第一经济上不允许,第二,他对这些男欢女爱的情节不感兴趣。电影演到一半,他居然靠睡着了,身子慢慢的倒向佳文。佳文能清楚的感觉到剑华呼出的气,脖子上痒痒的,麻酥酥的,忽然红了脸。佳文知道他上班辛苦,不愿意惊醒他,就这么让他靠着,时间久了,半个身子都麻了。电影演完了,佳文叫他,他才醒来。
“电影不错,挺好的。”剑华揉着惺忪的睡眼。
“别骗我了,睡的那么香。”佳文活动着自己的胳膊。
剑华想起方才靠着佳文的胳膊,有些不好意思,伸手帮佳文揉了揉肩膀。佳文脸一下子绯红,昏暗的影院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佳文,你饿不饿。我知道有一个馄饨摊,很好吃。我带你去。”
“好。”正符合佳文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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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走了很久,剑华说,这个摊位开在一个位置比较偏僻隐蔽的地方,若不是去过几次的人,几乎找不到。
“这家小摊虽然位置偏僻,但馄饨汤汁鲜美,肉馅新鲜,味道香甜,保你吃过就不会忘。前面就到了。”
老板很热情的招呼两人,看的出来剑华是常客了,自己拿碗筷,找地方坐下。几条木凳,几张简陋的桌子。客人不多,除了他们,还有另外两个人。剑华很快就坐下了,佳文穿着一身浅色衣裙,面有难色。剑华一向粗心,竟未发现佳文的难处。
“朋友,凳子这么脏怎么能让美女坐呢。”邻桌的人已经吃喝完毕,桌子上还有空酒瓶,方才喝了酒,醉醺醺的。
二人没有理会邻桌的人,剑华用手擦干净凳子,让佳文坐下。
“环境也简陋了些,不要介意。”佳文能和剑华单独吃饭,心里就想照入一缕阳光,当然不会在意周围的环境。
馄饨上来了,剑华嘱咐佳文先吃,馄饨摊后面不远处,有一条小溪,剑华打算去洗洗手。
剑华离开后,外衣放在凳子上。佳文偷偷的塞入了一个信封。思来想去,佳文决定将爱意写成情书。家庭的贫寒、父母的动辄打骂将她的自尊磨的犹如纸薄。以至于她暗恋了剑华这么多年,却不敢表明。不过过了今晚,他就什么都知道了。
邻桌的两人结了账,一前一后的离开,临走时其中一人还盯着佳文看了许久,佳文被盯的有些发毛,赶忙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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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华回来,却发只有桌上两碗馄饨,佳文不见了踪影。
“小伙子,那姑娘刚被邻桌的两个人带出去了!”馄饨摊老板见剑华回来了,十分焦急的上前告诉剑华。
原来那两个人出去了不久,其中一个人返了回来跟佳文说剑华突然晕倒在路边,让她出去看看。
听闻剑华晕倒,佳文顿时六神无主,站起来就要出去。
馄饨摊的老板认识剑华,平日攀谈得知小伙子自由习武,身体健壮,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晕倒的人。倒是这两个人,从刚才起就盯着人家姑娘。老摊主担心这两个人对佳文心有不轨,有意提醒她当心,劝佳文别急着走。谁知佳文此时着急七魂丢了六魄,哪里肯等,二话没说跟那人走了。
糟了,在这么偏僻的近郊,她被两个陌生人带走,会有什么后果,想到这些剑华顿时惊出一身冷害。拿了衣服,匆匆离开。
剑华拼了命在周围四处寻找,四周很黑,没有亮光,他就这么摸着黑找。路旁都是快一人多高的草丛,剑华用手扒着草丛,一寸一寸的翻,生怕错过哪个地方。大概找了半个钟头,剑华的手已经磨出了血,仍然一无所获。馄饨店的老板是个好人,他后悔没拦住佳文,心里有一丝愧疚,便帮着一起找。他在附近做买卖十几年了,熟悉周围每个地方,带着剑华翻遍了周围。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不详的预感袭上心头,剑华由担心变为害怕,心跳越来越快,几乎没了间隙。他自诩天不怕地不怕,打架打的头破血流连眼睛都没眨过。可是这回他真的害怕了。
“小伙子,咱们找了这么久。别是早就就离开了这里。这么下去不是办法,还是报警吧。”
剑华狠狠的拍了一下脑门,他已经方寸大乱,竟然忘记报警。
十分钟后,剑华找到附近唯一的电话亭,拨通了报警电话。
“失踪半个小时?她是成年人,说不定自己出去玩了,再等几个小时就回家了。”
“您没听明白吗?她是被陌生人带走的!”剑华努力克制着愤怒,压低了嗓音。
“成人一般失踪满一天才会立案寻找,现在还不够立案的条件!”
“她现在情况很危险!”剑华嘶吼出声。
可对方早已挂了电话。
“可恶!”剑华狠狠的捶了木桌一下,同时他也提醒自己要冷静,脑子里疯狂的思考,现在还有谁可以帮他。
有了!他拿出钱包,翻出萧铭义的名片,现在只能求萧铭义来帮忙了。
“喂?您好。这里是萧公馆,请问您找哪位。”电话那边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声音不是祁君的,但是有些耳熟。
“您好,我找萧公子或者少奶奶。”剑华努力保持声音的平稳。
“铭义、祁君、鸿晟都不在家,请问您是?”
剑华久久没出声,他有些绝望。
“您是许先生?这么着急找他们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电话这边是二姨太顾乔。她记得剑华,感觉到剑华应该是遇到什么紧急的事情,不然为什么会在大晚上给萧公馆打电话。
“萧太太,我实在没办法了。求求您帮帮我。”剑华哽咽着。他从未求过别人,更何况是这位八竿子打不着的太太。
“许先生,别着急,慢慢说。放心,能帮上忙我一定会帮你。”顾乔缓缓声音沉着而平稳,不见半点波澜。竟让剑华的心平静了不少。
剑华简短的介绍了一下情况。
顾乔稍作停顿,便给了剑华回复:“你在这里呆着别动,我让人去找。一有消息我就通知你。”
“好。好。”电话挂断后,剑华发现自己竟然忘记了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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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时分,剑华接到了顾乔的电话,佳文找到了,现在在医院,让他尽快赶到。到了医院,佳文已经送入了急救室。
从护士那里他打听到了佳文的情况,大出血,撕裂严重,可能伤及了子宫。每一个词语都像刀子,一刀刀的割在他心上。剑华陷入深深地自责,他几乎快要将自己的衣服扯碎,若不是他一时大意,佳文就不变成现在这样。此刻他多想赶紧找到这两个混蛋将他们碎尸万段。
他突然摸到衣服兜里似乎有东西,拿出一看,是个信封。打开信封,是佳文清秀娟丽的小字:
“剑华亲启,隰桑有阿,其叶有难,既见君子,其乐如何。你我初识于秋,那年秋日的阳光我永远忘不了。你秋日中的笑容温暖了我整个人生。三年同窗,岁月揉碎了红尘,却无法抹去印记。毕业至今,天地万物皆化作相思散落一地。多少次深夜未眠,多少次辗转反侧。半梦半醒间,小桥流水,红墙青瓦,只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不负这浮生半世。佳文上。”剑华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原来他这般愚钝,原来她心里一直爱着他,原来被人爱的感觉这么好。
剑华将这封情书仔仔细细的叠了起来,泪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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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佳文醒了。
她躺床上,冷的要命。她想起身,却发现浑身没有一点力气,累的连眼皮都睁不开。头痛欲裂,大脑已经空白,什么都记不起来。突然尖锐的疼痛传遍全身,浑身湿乎乎的,好像是血迹。旁边有人在擦拭她的身体,液体酒精擦过伤口钻心的痛。
“真是可怜。身上这么多伤口。”有人说道
“诶,年纪轻轻的就被人糟蹋了,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什么被人糟蹋了。”佳文脑子里有这样的疑问,但她说不出话来。
突然一阵天旋地转,男人的手臂,身体,撕扯着她的衣服,剧烈的疼痛。她都想起来了。
“啊——”佳文忽然发出一声凄厉,身体开始拼命挣扎,她想要逃命,逃离那个黑暗冰冷的地方。
手术做完了,正在缝伤口,谁知她居然这么快就清醒了过来。护士摁着她,不让她乱动。
“你不要动,血才止住,这样伤口又会裂开。”
“啊——啊——”佳文受到了极大的刺激,没人能够安抚她。
这撕心裂肺的叫喊,站在门口的见哈听的无比清楚,也让他无比焦急。
灯灭了,护士把佳文推了出来,佳文散着头发,满色惨白,但还在死命挣扎,青筋直爆,嗓子已经嘶哑。平时瘦弱的佳文此刻力气大的惊人,两个护士都摁不住。
“大出血止不住,只能切掉子宫,万幸手术很成功。”
医生的话让剑华几近崩溃,他跪倒在佳文身边,紧紧的抱着她。佳文在剑华的怀中慢慢平静,渐渐昏睡了过去。
“当时什么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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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子昏迷不醒,浑身是血,下体。。。插入了很多树枝。。。”话说了半句,张烈不忍再说下去。
顾乔叹了口气,将手里的茶杯紧紧握住,几乎捏碎一般。朗朗乾坤,到底是什么人,会这么狠心。这如花似玉的姑娘,就这样因为两个畜生的兽欲悔了一生。她一夜未眠,又想起自己悲惨的遭遇,想起自己无辜惨死的亲人。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以为已经忘记了,可现在看来,她没有忘记,记忆中一幕幕在眼前回放,每一个细节都无比清晰,折磨着她,让她的心支离破碎。这些恶魔,将人间变成炼狱,今天是这个女孩,明天又将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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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剑华在医院照顾佳文,中间佳文醒过很多次,醒来都是凄厉的尖叫,剑华也无法安抚,连衬衣也被扯开。医生不得不给她使用镇定剂。使用镇定剂后,她总算是睡着了。乘着她熟睡的这段时间,剑华迅速去了宋家,通知宋父宋母,佳文出事了。佳文。彻夜未归,家里怕是担心死了。这么想着,剑华加快速度,半点不敢耽搁
宋母披着衣服,斜靠着门框,半夜睡觉被惊醒,此刻满脸愠色。听剑华说佳文出事了,她第一句话居然是:“她死了吗?”
剑华惊的说不出话来。过来很久,他才反应过来:“现在暂时脱离危险了,后面可能还需要一些治疗费用。。。”
“大半夜跟男人出去鬼混,死在外面才好。”宋母说罢居然转身打算回屋关门。
剑华气的血直往头上涌,他一把扳住大门,没让宋母继续关,大声喊道:“你还有点人性么?她可是你女儿!真的打算看都不看一眼?”
剑华这一吼,宋母非但没有被镇住,反而激起了斗志。她天生是吵架的一把好手,瞬间摆好了架势,好似一只公鸡,胸脯剧烈的欺负,营造着情绪。
“我女儿跟你出去出了事,你反倒来骂我。鬼知道是不是你欺负了她,又送到医院装着好人。还想我拿钱,人是你带出去的!钱也得是你出!一分都不能少。你不要脸的再赖着,我就去警察局告你,你就是凶手。你看警察信你还是信我。”骂完乘机用力,锁上了门。
现在最重要的是筹齐费用,剑华提醒自己不能再在这件事上浪费精力。但他仍然不理解,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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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慢慢熬到了早晨。但是早晨,对于剑华来说比夜晚更加难熬,因为医生告诉他,连同手术费在内,他那点押金只能算个零头。并且在今后的治疗中也需要一笔费用,如果没有钱,只能现在出院了。他手头的钱已经没有了,而佳文的家庭,父亲嗜赌成性,佳文每个月的工资不算少,但全都被父亲拿去赌了,恐怕也没剩什么财产。剑华盘算着是不是可以跟报社预支几个月的工资救济,说什么也不能耽误后续的治疗。
“大夫,我想办法筹钱。千万不能耽误治疗。”
“小伙子,这姑娘是你女朋友吧。她现在已经没有了生育能力,你确定还要救她吗?”医生“好意”的提醒剑华。
剑华明白医生的意思,奔波一天,他已筋疲力尽,医生的话他现在懒得反驳。
“救!”他用力说出这个字,像是怕医生听不懂一样。
“还缺多少钱?”身后熟悉的女子的声音。
剑华回头,来人是顾乔。
剑华带着顾乔去病房看了佳文,随后二人来到走廊。
“萧太太,这件事,我希望您能够保密,就算是萧公子和少奶奶也不要说。”
“事关姑娘名节,放心我明白。”顾乔说完从提包中拿出了一个鼓鼓囊囊的信封。
“这些钱应该足够治疗费用了,拿着吧。”顾乔将信封塞给剑华。
“萧太太,之前已经很麻烦您了,怎么可以再要您的钱。”剑华没想到顾乔会伸手帮他,顿时有些慌乱,但他下了决心不能再要顾乔的钱。
“许先生,这些钱,能解你们的燃眉之急。然而对于我来说,不过是一件首饰的钱。首饰我已经有足够多了,但是人命只有一次。倘若我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知道了就不能不管。再者说,这钱不是给你的,是给这位姑娘的,是她的救命钱。你还要再推脱吗?”
剑华沉默良久,收下了信封,深深的给顾乔鞠了一躬。
顾乔离开了,阳光透过医院的窗子照在她身上,布满光芒,地上的影子被拉的好长好长。这一幕印在剑华的脑子里,挥之不去。多年后,他常常回想,仍然会忍不住感慨,世间怎么会有如此美好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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