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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4章促成型自取灭亡(三)


  先后和阮金庭、宋准分别后,平安回到湘梦,给高国强打了一个电话,没有隐瞒的说了阮金庭要动陇中一些人的想法。

  阮金庭和平安宋准来思县学习期间,三人几乎形影不离,阮金庭如今位置显赫,而宋准更是年轻有为,对于平安所打来的这个电话,高国强意识到了不同寻常,更认为这不仅仅是个一个通气,而是在结盟。

  高国强对王经伦是有意见的,无奈两人这些年相比较之下,王经伦的政治行情总是压过了高国强。

  从前如此,现在更是如此,高国强在王经伦到了陇中后,人生中第二次失去了和王经伦刺刀见红的勇气,他似乎已经能看到沮丧和失意再一次的向他招手了。

  高国强以为自己这一辈子就是注定了要做王经伦手下的千年老二,但是没想到这天平安能给他来这个样一个电话。

  峰回路转,还有机会,那就竭尽全力,背水一战。

  平安只是简略的说了在思县发生的一些事情,他知道肯定高国强比自己了解陇中的情况,因此高国强下来要怎么操作,就不是自己所能考虑到了。

  平安在挂电话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让高国强彻夜难眠。

  那句话是:“有人在自掘坟墓,那就要顺手将他给埋葬了。”

  这一年的夏天没怎么感觉就要过去了,遍及了全省的一场声势浩大的落雨过后,天气清爽了很多,平安中午和米兰一起吃了饭,而后在宾馆里做爱,这符合温饱思**的传统说法。

  米兰如今已经是她那个小学的校长,她先行离开后,平安则让司机来接自己。

  就在这时,平安接到了阮金庭的电话:“田书ji的新秘书马跃武的岳父去世了,明天火化,马跃武现在刚刚去了陇中他岳父家,你不去看看?”

  “朝里有人好办事。你老兄真是消息灵通,不说我从哪知道?马跃武的老岳父只是个普通农民吧?”

  阮金庭说是:“咱们以私人身份去吊唁。我现在就出发。”

  “好,我在陇中市里静候老兄大驾。差不多正好晚上,白天去了人多。”

  挂了电话,原定计划取消,平安坐车到了陇中,没有惊动任何人。

  找了个宾馆登记了两个房间,没多大一会,阮金庭就到了,两人吃过晚饭,看看天色昏暗,才动身出发。

  陇中似乎又有下雨的势头。从市里到马跃武岳父家的路很不好走,一路上坑坑洼洼的,平安和阮金庭坐同一辆车,这感觉就似那会从思县去平安镇调研。

  一路上,总有一些小车迎面过去,看车牌,基本都不是陇中的。

  尽管两人都有准备,不过到了马跃武的岳父家门口,才发现停了很多小车。

  看来得到风声前来吊唁的,不止自己两个,而且别人已经捷足先登了。

  进到院里,灵堂那边乱哄哄的,两人过去,发现王经伦莫绍雄还有李会正在里面对着马跃武的岳父遗像鞠躬。

  王经伦他们三个鞠躬完毕,才看到了阮金庭和平安,王经伦面色平静的率先过来和阮金庭平安握手,说:“阮局,平书ji,你们也来了。我开会刚回来,听说了这事,顺便来看一下。”

  阮金庭嗯了一声,平安回答说:“我们也是刚刚知道。”

  王经伦握手说完,走了出去,莫绍雄也上来和阮金庭平安握手,接着阮金庭直接对着遗像,根本没理李会。

  而李会也似乎没打算和阮金庭平安握手,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倒是平安对着李会笑了一下。

  阮金庭和平安对着马跃武老岳父的遗像三鞠躬,脸上沉重而肃穆,接着和马跃武夫妇握手,说着节哀顺变的话,下来又到了里屋,和马跃武的岳母说了几句话,然后当着马跃武的面,平安将两个一指多厚的信封交到了马跃武岳母的手里。

  信封上分别写了平安和阮金庭的名字,阮金庭眼角扫了一下平安举动,嘴里说:“老人家,你要多多保重身体啊,你身体好了,才能让孩子们放心。”

  马跃武的岳母脸上悲戚,但手里将平安递过去的两个信封捏的很紧很紧。

  下来两人和马跃武坐下说了几句话。婚丧嫁娶,像这种老人去世的白事情,语言都是点到为止,再说这里的确不宜久留,人来了心意带到,马跃武明白就行。

  平安和阮金庭很快的告辞,天已经彻底地暗了下来,风越发的大了,似乎又要下雨。还有车辆陆陆续续地前来,看来都是吊唁的。

  阮金庭本来打算在陇中住一夜,休息一下,第二天再返回省里,不过因为临时有事,电话打过来催的有些急,他只有先走一步。

  平安将阮金庭一直送到了车上,看他车灯消失在视线里不见,才往回转,没走几步,看到不远处一个女人正拿着手机在接电话。

  这个女人的个头不低,身材十分苗条,穿一件米色套裙,从背后看过去,她的臀部显得极圆,这会因为刮着风,可能她怕风吹掀了裙子,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将裙边夹在双腿之间,这样一双穿着高跟鞋的腿就更加好看。

  平安不由的放慢了脚步,心想有着这样好看臀部的必然是极美的女人。

  不过也有例外的,有的女人背影看着美妙无比,脸却生得让人十分遗憾。

  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长的什么样子?

  心里存了这样的心思,平安一直的慢慢吞吞,想一探究竟。

  猛地夜空一道闪电,将漆黑的夜撕裂成了两瓣,平安正在惊异,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大雷声,这雷声就像有人在耳边放了一个十分火爆的炮仗,震得平安耳朵都嗡嗡的响。

  前面一直在接电话的女人惊叫一声,显然是被吓怕了,她丢了裙角伸手捂耳朵,脸朝着夜空看,这样平安就看到了一个圆润翘翘的下巴和非常好看的脸颊。

  “嗯?”平安正在诧异,又是一道闪电,这女的赶紧低头,平安就彻底的看清了她是谁。

  李墨林!

  毫无征兆的,天上又是一声接一声的惊雷,铜钱大的雨点子像是被人从头顶倒下似的落在了停车场这里。

  李墨林嘴里“啊”了一声,就要走,雨势瞬间就大了,她裙角绊着腿,差点趔辄摔跤。

  平安几步跑过去就牵住了李墨林的手,李墨林抬眼一看,愣了,嘴里说:“平安!真的是你!”

  “你好!”

  平安答应着拉着李墨林往房屋那边跑,李墨林的身子轻的宛如无物,饶是两人跑得快,到了楼梯里,身上也湿透了。

  李墨林穿的是裙子,粘在身上,将一副起起伏伏的身躯完全无遮拦的呈现在了平安的视线里。

  她伸手将裙子往开扯,问:“你怎么在这?”

  平安不答反问:“你住哪里?”

  “上面。”

  李墨林和平安在同一个楼层,两人上了电梯,各自回房间换衣服,过了一会,平安觉得李墨林整理的差不多了,过去敲她的门。

  李墨林穿着一身白裙开了门,两人视线交接,彼此在眼睛里都读出了很多内容,李墨林让平安进来,问:“你怎么来陇中了?开会?还是办公?”

  屋里没有别人,平安闻着一种来自李墨林身上的气味,说:“难道你不知道?”

  “我为什么会知道?”

  李墨林说着笑了,请平安坐下,问他喝什么,平安回答:“酒。”

  李墨林再次看看平安,去拿了红酒出来,给自己和平安各自倒了一杯,两人一碰平安一饮而尽,接着自己又倒了一杯,再次喝完,然后再次给自己倒满。

  “你这是先声夺人呀,”李墨林笑笑坐下,问:“还没说呢,怎么来这了?”

  “去祭奠马跃武岳父了。”平安没有隐瞒,他甚至觉得李墨林也是去了那里,只是两人没有碰上面。

  “你这几年,去哪里了?”

  平安终于问出来这个问题,他始终想不明白这个女人当初怎么就忽然的出现在自己的人生当中,并在关键的时候帮了自己一把,接着又像一股烟样消失在茫茫人海里。

  李墨林没有立即的回答,她扭头看着窗外。

  外面漆黑似墨,灯光不知道怎么没有了,雷声一串一串的响彻着,像是老天爷肚子不舒服,放了一个又一个惊天动地的屁。

  雨唰唰的像是急着要投胎似的往地上落,让人觉得似乎这会能够发出声响的也只有了雨声。

  “我去了留县的碑庙呢,”李墨林说:“我求了签,是上上签。”

  她不愿意回答自己的问题吗?

  她怎么和从前有点不太一样的感觉?

  “那个碑庙是我那会一手策划的,这种东西玄之又玄,不能信。”平安顿了顿说:“那个杨和尚是我同学。”

  “他叫杨文斌,和你是大学同学,住一个宿舍,这个我知道。”李墨林轻笑了一声,再次看看窗外,似乎是看雨停了没有。

  但雨怎么会停?看样子会下一夜的模样。

  “有些事,不能全信,也不能不信的,”沉默了一会,李墨林问:“你知道有个叫武川的地方吗?”

  平安摇头,李墨林说:“这个地方在内蒙古。我给你讲一个关于算命先生的故事。”

  “据说,以前有个人拜了一个名师学相术占卜,几年之后所学略成,就离开师傅赚钱去了,到了武川这个地方,刚摆了摊坐下,一瞧,心说怎么回事,怎么这里满大街的人都是一副帝王将相的脸?”

  “难道是我学艺不精,还是说老师没教到位,留了一手?”

  “这人想想,先不忙摆摊,心里狐疑着四下走走看看,结果刚刚走了没几步,迎面过来三个嬉嬉闹闹的小丫头,他再一观察,这三个小丫头竟然也都是极贵之相。”

  “这人想,完了,我这几年到底都学了什么啊,算了,我还是老老实实回家种地去吧。”

  李墨林说着笑笑:“其实这个算卦的没错,武川这个地方真是出将入相的贵人所在,像北周的皇帝宇文觉、宇文毓、宇文邕、宇文赟和宇文衍和他们的部属都是在这个镇上发迹的,而且,不久后改朝换代时的隋文帝杨坚,唐高祖李渊及李世民的部族属下也都是这个镇上的户民。”

  李墨林将酒杯的红酒喝完,平安在注意她的红唇,心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至于这个倒霉相师在大街上碰到的那三个小丫头,是姐妹,她们的父亲叫独孤信,那个大丫头是北周明帝宇文毓的皇后,四闺女是唐高祖李渊的母亲,七女儿是独孤伽罗,是隋文帝杨坚的皇后,也就是说,这一家闺女有三个皇后,你说,哪个相师刚出山到了这里赚第一桶金,心态不好的还不会怀疑人生啊?”

  “所以说,谁能保证留县将来不会出什么大人物,谁又敢打包票说碑庙里解签不灵验?”

  李墨林说的这个故事有意思吗?

  有也是有一点的,可是在这里在此时说有特别的含义吗?

  平安并不觉得。

  他又喝了一口酒,与李墨林四目相对,心头漫过了一种很特别的感觉,那是一种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觉,更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遥远的感觉。

  李墨林的眼睛明亮璀璨,宛如星辰,长发漆黑如墨。当她专注地看着平安的时候,平安的心里一种无法抵抗的东西会悄然滋生。

  平安知道自己是男人,更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男人。他希望心里的这种感觉不过是偶尔掠过的一缕光线罢了,照了照后就会戛然消失。

  但是不能。

  平安有些莫名的忧郁,他为自己有这样的念头感到可笑和悲哀。

  三十多岁的人,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也有了那么几个情人,往后余生,惟愿自己能无坚不摧,能百毒不侵,能刀枪不入,能狼心狗肺,能逍遥快活!可是这会还像情窦初开的少男一样对女人抱着这样的情感,似乎有些不可思议。

  外面又是一声惊雷,一道闪电又劈挂长空,平安看着李墨林,似乎从她的眼睛里也成功地看到了一丝忧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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