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标和本(1)
在拉皮条的勇士——夏燃大侠的作战计划里,让安德心怀愧疚只是第一步。她虽然没上过几天学,上学的日子里也总想着称霸五河的大计,但是这些都不妨碍她明白治标不治本的恶处。
就拿她自己来说吧,当年奶奶好说歹说泪眼汪汪地劝了她多少回,还曾把她锁在家里不让出门,结果有什么用呢,她一句都没听进去,打心眼里不认可奶奶的说法,所以该溜出去打架还得溜出去打架,该逃学还是逃学。
最后还是她自己见了棺材落了泪,从心底里拔出当混混的念头,才没变成一个吃牢饭的小渣渣。
她深深地明白,安醇这小王八蛋就是欠教训,只要他拦着,安德和胡清波的事就成不了。
于是她盘算了一下午,收工下班的时候,给安醇打了一个电话。
安醇当时正窝在自己的房间里看书,突然听到屋外传来一阵悠扬的钢琴版卡农变奏曲,耳朵立刻竖了起来,像一只机警的兔子,把眼睛都瞪圆了。
什么声音?
他的表情掀起十层惊涛骇浪,马上起身把门锁紧了,但是声音却无孔不入地从门缝里钻了进来,像是恶魔的脚步声,宣告着步步紧逼的危机。
他开始剧烈地喘息着,后背倚着门,黑暗像是一只无情的大手,攫住了他脆弱的咽喉。
突然之间,屋里又重新陷入寂静中,安醇如雷的心跳声,在窄小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明显。
他慢慢地放平呼吸,心里的弦却不敢松。果然,几秒后,那声音又响了起来!
安醇吓坏了,他想摸到客厅去给安德打一个电话,可是又不敢出门。哆哆嗦嗦地蜷在门后,被迫听了十二遍卡农,都快听出阴影来了。
或许是哪个天神偶尔经过,看到了这个瑟瑟发抖的小可怜,大发慈悲地点拨了一下,在第十三遍卡农响起来之前,安醇忽然想到,这个声音,这个节奏,很像一种正常的现象,比如安德往家里的座机打了电话。
只是座机不是这样的声音。
他浑身一个机灵,从地毯上爬了起来,缓缓地打开了屋门,第十三遍卡农应和着开门的吱呀声同时响起,声音放大了好几倍,更印证了他的猜想。
安醇走出卧室,来到空无一人的客厅,他循着声音的来源走去,最后在门扇大开的书房的抽屉里,找到了震得像个疯子一样的手机。
他一看到上面的手机号码就明白了一切——前几天他启用这个手机给夏燃打了一个电话,现在是夏燃打了回来。
在长久的宅男生活里,这还是他收到的第一个来自哥哥之外的人打来的电话,心跳已经逐渐平稳,脑中却变得空洞茫然。
他在犹疑间,第十三个电话已经结束。他站在乌黑发沉的大书桌前,端详着手机屏幕上倒映的自己,表情活像是吞了一口微微发烫的粥,舍不得吐,勉强含在嘴里却不舒服。
第十四个电话再次响了起来,他的手指一颤,不小心触到了接听键,夏燃中气十足的声音立刻在空荡荡的书房里叫嚣起来。
“你聋了啊!我打了这么多电话,为什么不接!”
安醇哑口无言,硬着头皮听了夏燃足足五分钟的数落,趁着夏燃中场休息喝了一口水的时候,他支支吾吾又委屈巴巴地说了一句:“为什么打电话,你吓到我了。”
夏燃愣了愣,恍然意识到她打电话的目的是为了哄哄他,劝劝他,而不是骂他。
没办法,谁连打十三个电话都没人接听也会发火的,夏燃刚刚的爆发已经是压制过的效果了。
她只好压低了声音,赶紧补救一把,并顺便套了个近乎:“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咱们不是朋友吗,小宝贝。”
她的嗓子干的都冒烟了,又因为感冒而微微肿胀,现在刻意压着声音,说出来的话像是散发着金属光泽的袖扣,惊鸿一瞥后,露出了沙哑的性感。
特别是最后那句“小宝贝”说出口,就像是触动了某个机关,鸡皮疙瘩从安醇拿手机的手臂上一路攀援,最后成功地爆发成一场无法阻止的大劫大难,他像个受到惊吓的猫,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安醇马上遵从内心和身体最直白的反应,啪一下把电话挂掉,又把手机扔到抽屉里关好,惊魂未定地蹿到了客厅。
夏燃太可怕了,外面的世界外面的人太可怕了,他怎么能叫自己小宝贝呢?他才不是小宝贝!
安醇像个鹌鹑一样拘谨地坐在沙发上,一脸忧愁地想到。
过了两分钟,夏燃又不折不挠地打了过来。
安醇捂住耳朵飞快地走进卧室,关上了门。
可是声波这个可恶的小东西,不管是固体液体还是空气,它都能畅通无阻地穿过去,到达安醇本来就不怎么淡定的大脑。
安醇坐在柔软的地毯上,盯着身边发出温和光线的台灯,可是再也找不到静谧安详的学习氛围了,书架,书本,台灯都在窃窃私语地提醒他,夏燃找你。
他的一颗心连同这个空荡荡的房子,全都被夏燃的电话夏燃的声音搅乱了。
讨厌的夏燃,真讨厌!
他有些气愤地冲回了书房,将手机拿出来按下接听键,那边的声音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带着一股黏腻的讨好意味,笑嘻嘻地说:“安醇,不要生气不要挂电话哦,我真的有事找你。”
从声音都能想到夏燃现在是个什么德行。
安醇轻轻地哦了一声,夏燃没有听到,还以为安醇在生气,马上打起了感情牌:“你就看在我以前救过你的份上,也得给我个面子,听我说两句是不?安醇?我知道你不傻,别人对你好,你也要稍微地对她好一点是不是?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安醇清了清嗓子,严肃地点了点头,再次哦了一声。
这回夏燃听到了,眉开眼笑地说:“你知道就好。哎,安德在家吗,他要是在家,你把手机拿远一点,别让他听到。”
安醇对于夏燃知道安德和自己的关系的事,一点都不奇怪。
前两天他已经跟哥哥说了跟踪他的行程,夏燃这个存在感十足的人物自然被重点描述了,所以安德会知道夏燃,相应的,夏燃自然有途径事后得知真相。
只是一提及夏燃,免不了就要让人想起胡清波,所以安德只淡淡地表示知道,就再也没有说过别的。
安醇往客厅里看了一眼,老老实实地答:“他不在家。”
夏燃那边一拍大腿,语气沉痛地说:“那就对了!”
安醇不明白,夏燃好心地解释道:“你哥哥伤心坏了,在外面喝酒发愁呢,正让我看到,所以赶紧告诉你。够朋友吧!”
夏燃脸不红心不跳地又补充道:“看起来挺可怜的,你回去多劝劝他。”
安醇一惊:“他为什么这样?”
夏燃啧啧两声,拉长了调子,等着安醇左催右催,才意味深长地说:“失恋呗!”
她生怕安醇察觉到自己的险恶用心,又说:“你就劝劝他,别在胡清波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了。”
安醇握着手机,站在哥哥常常办公的书桌前,满心凌乱。
哥哥哪里伤心了?他好好的,一点都不伤心。
所以安醇立刻为哥哥伟岸无边的形象辩解道:“没有这回事,哥哥很好。早上我多吃半碗粥,他很开心,还笑了。”
结果安德的形象是保住了,他的形象却灰飞烟灭了。
夏燃被他的话戳中笑点,越想那个场景越觉得好笑,她忍了忍,最终还是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像五百只鸭子嘎嘎乱叫。
她有些遗憾地想,不管安醇长了一张多么俊美无双的脸,她恐怕都不会产生生理反应了,安醇分明就是没断奶的小屁孩嘛,连吃饭都要人哄。
安醇听着夏燃的笑声,脸色铁青,小拳头都攥了起来,义愤填膺道:“不要笑我哥。”
夏燃笑得更疯了,心道,我笑得不是安德,而是你这个小傻蛋啊!
就在安醇快要恼羞成怒地挂掉电话前,夏燃才堪堪止住笑声,擦擦笑出来的眼泪,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敢打赌,他绝对不开心。你哥那么宠你,就是不开心也不会在你面前表露出来的。”
安醇拒绝接受这一信息,对此嗤之以鼻,不屑一顾,不解释也不争辩,反正事实就是事实,事实胜于雄辩。
夏燃已经把气顺了过来,她正蹲在马路牙子上,借着电动车挡风,却仍然冷得想打颤。
寒冷勾起了她对火和温暖的渴望,毫无疑问地就想“吸”烟了,结果一摸胸口才发现,她那盒破破烂烂的烟连同工作服钥匙,还在安醇家里放着呢。
她有些不满地吸了吸鼻涕,继续说道:“搁我也得伤心两天呢。当初胡清波跟我提分手,我骂了他好几天。现在你哥被你搅合黄了,他不骂你就只能骂自己了呗。”
这真是又一套新奇的理论,安醇想。
哥哥会骂他?他一点都想不出那是个什么样的情景。
哥哥对他从来有求必应,有问必答,即使正式和他提起胡清波那天发生了一点不愉快,哥哥还是很快就放平了态度,耐心地跟他讲道理,希望他能接受。
安醇撇了撇嘴,再次义正言辞地维护起哥哥的形象来:“哥哥不会这样做的。”
他干巴巴的没有新意的辩解让夏燃察觉到了一丝转机。
夏燃打算乘胜追击,再给他下一剂猛药,让他明白他的哥哥因为他这个小王八蛋很是抑郁伤情,他要是稍微有点良心,就不该阻止哥哥搞基。
然而电话就是这个时候再次被挂断,夏燃执着地再次打过去,却显示正在通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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