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灯会(1)
元宵节当天,夏燃遵守自己的承诺,吃过早饭就来到安醇家里,陪他待了一天。
安醇的精神仍旧不太好,一天中有四分之三的时间都在睡觉,醒的时候就抓紧时间上厕所,以及被夏燃塞饭。
但是他没有忘了晚上的出行计划,吃过晚饭后为了让自己清醒一点,进洗手间狠狠地搓了搓脸,把脸皮都搓红了,简直是用生命去逛灯会。
他长长的刘海滴滴答答地淌着水,也不用毛巾擦一擦,袖子随便一抹,抿着嘴冲夏燃笑了笑,道:“我准备好了,哥哥怎么还不回来?”
夏燃看他这幅样子,有些于心不忍了,犹犹豫豫地说:“你这么累,要不干脆不去了。”
安醇啊了一声,摇摇头:“不是说不用我走路吗?应该不会太累。”
夏燃苦笑着,心道:你都哪里偷来的自信?现在就快睡着了,还怎么逛灯会。
她不赞同地撇撇嘴,打算先跟安德商量一下还要不要去,拿着手机刚想给安德打电话,安醇忽然在她身后来了一句:“我的礼物还好吗?”
夏燃回头看他,见他一脸期待,愣了愣才想起来说要给他礼物的事。
她一拍脑门,道:“当然还好,他们现在可能出发了,我问问他们。”
“那就好。”
安醇兴奋地攥着小拳头,暗戳戳地绕着夏燃转,偷听她跟郝良才讲话。听到郝良才说东西带着了,他松了一口气,然后拉着夏燃的袖子摇来摇去,催促道,“我们快走吧!”
“哎,你别拉我袖子,跟个小姑娘一样。”
夏燃一边听郝良才报告灯会的状况,问清楚了哪里人少哪里可以停车,然后回头对安醇皱了皱眉头,又说,“你也别期待太高,不是值钱东西。”
安醇摇她袖子摇得更欢了,活像一条撒欢的哈巴狗,说:“没关系,你送的我都喜欢。你能透露一下是什么东西吗?”
他把食指和大拇指捏在一起,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说:“给我一点点提示。”
夏燃叹了一口气,在他脑门上敲了一下,还没开始训人,手上先沾了一层水。
她拉着安醇到洗手间,拿起毛巾在他脸上抹了抹,把水擦干,又替他把湿漉漉的刘海擦了擦,缓缓说道:“身上毛绒绒的,很乖。”
安醇瞪大了眼睛,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线绒茂密的毛衣,讶然一笑:“像我这样?”
夏燃噗嗤一声乐了,连连摆手道:“对,就像你这样的。你应该会喜欢。”
过了半个小时后,安德回来接他们了。
他带了一把轮椅,折叠起来放到了后备箱里,安醇和夏燃坐在后座上,一路上安醇还在不停地刺探军情,三句话不离礼物的事,搞得安德都有些好奇了。
安德问:“什么东西这么神秘?”
夏燃实在是被安醇问怕了,含嗔带怪地打掉他试图伸到她口袋里的手,骂了一句:“熊孩子别动手动脚,没在我兜里放着,不都告诉你在我朋友那里了吗?我说我说,你坐好了!”
安德笑着摇摇头,继续开车。夏燃整整衣服,一脸嫌弃地看着安醇说:“是一只狗,徐珊珊家里的,非常乖。我跟她说了,可以让你摸一摸。”
“啊!”安醇大叫一声,看看夏燃又看看安德,紧张地攥起了拳头:“我,我会不会伤害它?我以前……”
夏燃知道他想说他曾经害死一只猫的事,打断道:“又不是你干的,你慌什么?你想不想跟狗玩?”
咦,这话怎么怪怪的?
安醇迟疑了一会儿,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郑重道:“好,那我就摸一摸,不干别的。”
夏燃和安德:……
夏燃望着车顶装自己没听到也没听懂,反而是安德脸皮比较厚,当着夏燃的面并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委婉地教育起弟弟来:“这话以后不要说了,会让人误解。”
安醇还沉浸在要去看朋友家的狗的紧张情绪中,正盘算着用哪个手摸狗姿势才正确,不会让人看出他心虚,闻言愣了愣,反问道:“会误解什么?我真得不干什么,我会控制好自己的。”
夏燃摸摸他的头发,看他一脸焦急想证明自己的样子,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点头道:“我们相信你,所以你别说这话了,特别是当着我朋友的面。”
安醇虽然还是不明白到底为什么不能说,但还是点了点头,继续在脑海里预演见到狗该怎么做。
离汶河街还有两条街的距离路上就开始拥挤起来,安德找了个地方把车停下,然后拿出轮椅让安醇坐上去。
安醇坐在轮椅上,把毯子胡乱往身上一盖,就开始揣着手左看右看,问:“狗呢?”
夏燃只好打电话让郝良才过来一趟,一问才知道他们已经在里面了,走出来不容易。
夏燃他们所在的地方离灯会主场还有很远,所以她提议往里面走一走,看看灯再去找郝良才。
于是安德推着安醇,夏燃跟在他们身边,三人慢慢地往里面走。
路上安德像个向导一样,边走边介绍元宵观灯的风俗,今年里面有什么样的灯,最好的观灯路线,并且说一会儿去茶室休息的时候,还能俯瞰整个灯会现场。
安醇对此兴趣缺失,他现在满心都是狗,听着听着竟然又困了,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夏燃快被他逗笑了,只好自告奋勇进去找郝良才把狗抱出来。
灯会现场果然人山人海,夏燃快被挤掉一层皮,才找到了郝良才和他女朋友,这俩人正没羞没臊地边撸狗边偷么么哒呢。
夏燃夸张地哦了一声,指了指他们,徐珊珊赶紧把郝良才推开了。
她怀里抱着一条通体雪白的博美犬,这狗长得小小的,身上还穿着大红色毛衣套装,怪人模狗样儿的。它看到夏燃来了,只是回头看了一眼,不吵不叫,也不乱动,老老实实地趴在徐珊珊怀里,安静地像是一条死狗。
夏燃乐了,由衷地夸了一句:“这狗不错。”
徐珊珊头上戴着和狗衣服同色的线帽,脸蛋红扑扑的,不知是热的还是因为被夏燃看到臊的,赧然道:“花花很乖的,不会咬人。”
夏燃嗯了一声,把狗接了过来。
花花一点不认生,在她棉服上使劲嗅了嗅,没发现奇怪的气味,就又趴下了,歪着小脑袋看着夏燃,一脸乖巧的样子。
夏燃非常满意,跟他们约定了离开前把狗送回来,然后就抱着狗走了。
她回去的时候,隔着很远就看到路口那里堵了好多人,大家围成一圈,好像在看热闹的样子。
她刚刚就是在这附近和安家兄弟俩分开,一看到这情景,立刻不由自主地想,是不是安醇又出了什么事惹得人围观了吧。
夏燃赶紧扒拉开人群挤进去,在看到人群中心是几个卖零食和小玩意的小摊时,松了一口气,转身欲走的时候,忽然在卖烤地瓜的摊子前发现了安德和安醇的身影。
安醇坐在轮椅上,吃惊地看着圆筒形的炉子,不时问安德几个白痴问题,比如这样烤出来的东西能吃吗,炉子上都是土,会不会不卫生?炉子里用什么东西做燃料,是火还是煤?用煤的话会不会影响食物品质?
安德耐心地解答了他的问题,最后问了一句:“你想吃吗?”
安醇虽然很担心吃了烤地瓜会给自己本就不健康的身体雪上加霜,但是烤地瓜的香味无法抵挡,他闻着味过来就是想吃,所以点了点头,眼巴巴地看着炉子上一个个喷香冒热气的烤地瓜,期待之情无以言表。
旁边买饰品的女孩们围观了地主家的傻儿子卖弄自己没见识的全过程,看到他很想吃地瓜的样子,有一个女生大着胆子站了出来,说:“我请你吃烤地瓜,你加我微信,我们交个朋友好不好?”
她一边说着,还朝她身后的小姐妹们摆摆手,示意她们稍安勿躁,她一定能把这帅哥拿下。
安德的脸顿时就拉下来了。
小姐妹团体中一直关注他,但是碍于他生人勿进的冷艳气质而不敢上来要电话号码的人,看到这一幕,立刻朝那个女生猛地招手让她赶紧回来,帅哥要吃人了。可是这女生后背没长眼,没接受到信号,反而摘下头上亮晶晶的发卡放到安醇膝盖上,大大方方地说:“这个也送你。你手机呢,拿出来我扫一扫,加你好友。”
安德眼神一寒,刚要低头告诉安醇地瓜哥哥买给你,不要要别人的。然而安醇这个傻帽却因为拿了人家的东西而开始掏手机了,他在兜里摸了摸才想起自己没有带手机的习惯,手往后面伸了伸,焦急地说:“哥,我没有手机,你的手机呢?”
安德:“.…..”
女生心里乐开了花,心道还有意外收获,一会儿回去她舍友肯定要感谢她把另一个帅哥的手机号码要到了。
因为安醇的态度热络,女生便大着胆子又问了一句:“你的腿骨折了吗?站不起来?”
安醇使劲摇摇头,解释道:“我今天很累,怕走不动才坐轮椅。哥,你手机呢?”
安德忍无可忍,额头上的筋都开始跳舞了,他弯下腰,在安醇耳朵边上建议道:“不要随便把联系方式给别人,她们可能会做奇怪的事。”
“什么奇怪的事?”安醇今天第二次听不懂了,侧着头看见哥哥板着一张脸,更加不解。
安德叹了一口气,心知安醇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过会儿再跟他解释吧。
他拍拍安醇的肩膀站起来,往那个女生面前走了几步。
下午他去见了合作伙伴,所以跟安醇的休闲羽绒风不同,他现在穿的还是正装。
BRIONI的黑色暗纹定制西装把他身体的高大和英挺凸显得淋漓尽致,为了跟这个一米六出头的小女生说话,他不得不微微弯下腰以示礼貌,却把人吓得后退了一步,一脸惶恐地仰头看着他。
安德挑了挑眉,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虽强硬得不能拒绝,但同时又很友好,说:“我弟弟不太会和陌生人说话,请你理解。要微信的话就算了吧。”
女生捂着胸口,被安德压迫性的身高和气场吓跑了所有的勇气,她连连点头,往后蹦了一步,刚想灰溜溜地走人,就看到一个人小跑着到了坐轮椅的帅哥前面,蹲在他腿边,笑得浑身都在发抖。
哦,这人怀里还抱着一条狗。
夏燃笑不可抑地把头砸在安醇的膝盖上,一手挑起那个带着小猪灯饰的发卡,断断续续道:“快戴上,人家女生送给你的。你哥都快把人吓跑了。哈哈哈!”
安醇一脸懵逼,看见安德若无其事地转身走回来,继续不折不挠地追问:“手机呢?她送了我礼物,我要把微信给她。”
夏燃快笑疯了,头在安醇膝盖上砸了又砸,安醇伸手托着她的头,然后往安德身后探头探脑,发现那个女生走了,着急地问:“哥,你干了什么?”
安德脸色铁青,对着夏燃厉声道:“夏燃,适可而止!”
夏燃抿住嘴,很辛苦地憋笑,最后还是没憋住喷笑出来,差点喷了安醇一脸唾沫。
她揉着肚子说:“要是让胡清波看到了,还不知道怎么想,哈哈哈哈!给我封口费,要不然我一会儿就告诉他。”
安德瞪了她一眼,但是听到胡清波的名字,神情缓和了不少,无所谓道:“你去告诉吧,安醇,我们走。”
安醇摇摇头。
安醇不走,安醇很困惑。
他抓着安德推着轮椅的手,还想问为什么不能告诉那个女生,安德眼皮一沉,敏锐地发现了夏燃怀里的东西,立刻另起话题,把自己从这个无底的黑洞问题里解救出来。
他说:“夏燃把狗抱过来了。”
“啊?”
安醇立刻放弃追问,拉着夏燃的胳膊,拔着脖子瞪着眼往她怀里看。他的视线先是捕捉到一团毛绒绒的东西,然后夏燃把狗拎了出来,他看到狗身上的红色毛衣,露出了错愕的神情,随后演变成一个大大的笑容,朝着狗伸出了手。
“我摸一摸。”他说。
夏燃刚想把狗放到他手里,安德突然来了一句:“这狗健康吗?”
夏燃顿了顿,然后把狗直接塞到安醇手里,说:“应该没问题,这狗很乖的。”
不过说是这么说,她还是警惕地看着这个小玩意儿,防备它突然不乖了。
花花不愧是一条乖巧可人的狗,还比安醇见的世面多,一点也不怕陌生人。
它踩着安醇的手心,嗅了嗅他的袖口,闻到了一股和徐珊珊同样的薰衣草洗衣粉的味道,立刻安心地趴下了。
安醇身上盖着毯子,手心温热,衣服又挡风,花花感到很舒服,讨乖卖巧地舔了舔他的手腕,认定了这也是它的主人。
怪不得这么乖,原来是条傻狗。
安醇手心托着傻狗花花,一动都不敢动,脸上交替出现感动、激动、兴奋、想哭的表情,怕花花听到吵到它似的,用口型对着夏燃说:它不害怕我。
夏燃心情复杂地点头,冲他比了一个大拇指,安醇开心得嘴角快咧到耳根下面去了,笑得十分开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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