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圣光与剑锋
每一道箭矢，都带来了死亡。
几乎是一瞬间，三道箭矢化身为死神之镰，所过之处尽是血光。
这第四道与第五道，却被冰蓝色的冰锥打中！
冰锥碎裂，箭矢也不知道飞溅到哪里去了。
原本坐在车驾中看戏的马鲁帝终于走了出来，这些冰锥，就是从他的手中迸射而出的。
“展开攻势，障壁破了，没有必要白白牺牲我们的精英。”淡淡的吩咐了一句，他知道，那隐藏在阵中的游猎者，好似一只凶残的幽灵，不是这些贵族老爷能够对付的。
看着中军方阵向前前进，左翼的五千骑兵开始接应法师撤退，他才算放下心来。
虽然出了点小波折，问题不大。
战场西边的森林中，颜华被摔了个七晕八素。
不过多亏捷利菲尔德那精巧的控制力，加上他那有了一定素质的身体，并没有造成什么伤害。
很快找到了装有货物的箱子，颜华的耳边传来了捷利菲尔德的声音：“你自己小心，他们的两翼开始前进了，我…………还有点时间才能到，安全第一！”
毕竟他要用双脚赶来，并不精通传送之类的技能，他只能用这种办法让颜华先行抵达。
说实话，颜华虽然看不到战场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他能够看到天穹上那带着无尽威势的光柱，也能闻到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
这，就是战场吗？
心中带着一丝紧张，颜华紧了紧手中的长剑。
这把剑，是米老爷子专门为他量身打造的武器----海澜。
使用玛蒂娜精灵木制造的剑柄，精细的缠绕着皮革，剑身是由一整块锻银锻打而成的。
精巧的镶嵌了两块淡蓝色的冰晶，还有一块在核心位置的水光石。
不得不说，这把剑根本就是用优秀材料堆砌出来的…………保命之物。
除了强度外，这把剑外面并没有任何增幅主人的魔法，它上面的冰晶与水光石灌注着两个魔法。
一个是五级冰属魔法冰霜结界，一个是七级魔法水的奇迹。
冰霜结界，就如它的名字，激发后形成一个大约五十码的结界，可以抵御同级别的攻击法术两次，或者严重降低侵入这个结界的攻击者的速度。
正是因为这种特性，不管是法术攻击，还是近身刺杀，它都可以起到相当作用。
而水之奇迹，则是水属性的高位治疗魔法。
为的是万一有人给颜华造成了致命伤害，这个奇迹也可以保住他的性命。
虽然只有一次机会……
老爷子的用意很简单，活下来比什么都强。
手中的长剑传来微微寒意，让颜华渐渐冷静下来。
只见他从后腰的小皮袋里翻出一小块晶体，将它捏碎。
叮！
水晶的粉末在空气中飞舞，渐渐的，周围十几米的范围内，都是这种晶莹的粉末。
而粉末散落在树冠上，草叶上，化成了它们的颜色。
而颜华与货物，渐渐的消失不见。
这是一种简单的一次性障眼法，欺骗没有侦测能力的普通士兵应该没有问题。
小心的蜷缩自己的身体，只要没有太大的动作，从外面的视线很难看到异常。
悉悉索索。
树林里传来了轻响，颜华知道，这是斥候在开路了。
没有多久，一左一右间隔十几米的距离，两个身穿深绿色遮头兜帽的斥候轻巧的经过，他们并没有发现掩藏在树丛中的货物与颜华。
呼，微微吐出口气，看起来躲过去了。
不过他还是希望捷利菲尔德快些来，斥候经过的路线，很可能会有步兵跟来。
没过多久，第二波斥候再次拉网，这一次，距离颜华的藏身处比较远。
要来了么？
颜华微微屏息，他知道怕是很快就会……
等等？这次的声音很大！
步兵怕是不会有这么大的动静。
就在他疑惑的时候，一道黑影从树丛里面撞了出来，跟颜华正好打了个照面。
骑兵？？
为什么骑兵会进入这种复杂的地形？颜华微微皱眉。
脑海里快速的收集着信息，也许是树木丛生，这骑兵没有装备碍事的骑枪，而是装备着长剑。
？并非是普通士兵的简单的制式长剑，剑柄上那红色的宝石让他心中收紧。
眼神高速寻找，这家伙的盔甲也点缀着魔金！
这是骑士！
颜华不敢放松任何信息，穿着附魔铠甲的骑士，很可能懂得魔法。
虽然也许只是低级魔法，却也有可能看穿颜华布置的这个简单的障眼法。
也许是刚才的树丛打乱了他的装束，这名骑士并没有立即策马前进，而是拉住笼头，用手在盔甲上拍打着。
“%%%%%%”颜华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这家伙没有空间转换装置。
咔哒，咔哒。
战马踱着步，慢慢的前进。
距离颜华所掩藏的树丛越来越近。
好在他并没有注意这边，这是个好消息。
眼见战马从他前面几米外缓缓经过，快了，还有几步，这骑士就会失去视角。
还好，马上的骑士并没有关注这边的倾向。
骑士的视角已经被身后的树干遮挡的差不多时，颜华不经意的产生了一瞬间的松懈。
紧绷的神经微微放松，眼神也在一瞬间扫往周围，他以为自己安全了。
下一秒，他的头顶被黑影所笼罩！
两支强壮的马蹄直奔他的面门，速度太快！
战马那发散出幽幽红光的眼睛让颜华愕然。
冰霜结界自动激活，多亏他的意识还算清醒，让他抓住了那一瞬间的机会。
猛地仰头翻滚，试图逃出战马双蹄那要命的范围。
劲风几乎是擦着颜华的鼻子划过去的！
努力拧身转换姿势试图维持招架姿态，他知道，绝对不可能仅仅只有这么一下，既然能够将杀意隐藏的如此完美，这个骑士绝对不是个普通人物。
他快，剑锋更快。
就在颜华的视角转向上方的时候，一道银色的剑光已经到了他的面门上。
两拳，就这么点距离，颜华的额心已经被剑气割伤！
可是颜华连手中的剑还没有来得及抬起。
疼痛刺激着颜华的精神，他的求生欲让他的身体痉挛着，发挥出了超人的爆发力。
侧身，腰部肌肉传来剧痛，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肉体正在求生意志的支配下对抗物理规则。
右腿肌肉正在发力，试图将他向着对方身前推去。
向左下方闪躲，是他唯一的机会。
向后，光是剑气就可以将他一刀两段。
这一瞬间，颜华的脑海里涌出了无数的可能，每一种，都是他能够做出的最佳应对。
可惜，就好像面对一位强大的棋手，颜华的退路几乎全部被封死，只有向前，他才能活下去。
嗤！
锋利的剑锋切断了颜华额前的几根头发，也将他从脑内计算中逼了出来。
现实，并非是他能够计算出来的那么完美。
身体协调性的差距，让他还是慢了那么一息，躲不开了……
兹！
颜华的左肩背脊处，闪过一丝光芒。
就在颜华心中的希望渐渐淡去的时候，一个声音幽幽的在他脑海中响起。
“解算……”
一瞬间，他的眼前出现了无数条线，剑锋，剑气，骑士，战马，树木，枝叶，甚至是空气……都被这些线分割出个无数区域。
一个白点从一条线，链接至另一条，一直向下延伸，直到他的左脚脚踝。
时间好像被静止了一样，颜华能够看到这条线以他看来并不算快的速度画出这条完成的延伸线后，周围的一切都没有移动过分毫。
接下来，所有的线都消失了。
脚踝旋转，撤肩，矮身，手腕翻转，背剑！
噹！！
一气呵成，将颜华之前找到的唯一逃生之路完全实现的动作出现了。
而且还用手中的长剑护住后背，挡住了原本就算能够躲开致命伤也免不了受伤的一击。
颜华的脑海中清明无比，因为他根本无法控制他的身体。
能够控制的，仅仅只有他的注意力而已。
透过头盔那一丝缝隙，他甚至能够看到骑士的错愕，志在必得的一击，竟然被完美的闪过了。
下一秒，踏前一步的颜华将手中的长剑直接送进了马颈。
鲜血喷溅中，刺穿铠甲的钝感顺着手腕传达到了颜华的脊髓里。
反杀……
一直到死去的战马与它的主人跌倒在地，颜华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解算？”他重复着耳中听到的那个词。
回忆着刚才看到的线。
这些都是什么？他弄不明白。
这一切都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
抬起手腕，看着还沾染着鲜血的长剑，颜华发现身体控制权再次回到他的手里了。
难道……难道是她？？
脑袋回想起了那抹金灰色的发色。
“是你吗？是你刚才救了我？？”在自己的心里发问，颜华想要得到回答。
“…………………”并没有任何回答。
远处的树丛中再次传来声响，提醒他这里还不是安全之地。
冰霜结界还在运行，将周围的地面都挂上了一层白霜。
心中念头连转，他扫向正在不断流出鲜血的一人一马，明显遮掩着一切是不可能的。
只能硬上了么？
试图摆出攻击架势，却发现全身肌肉的剧痛爆发出来，甚至连抬起双手持剑都无比的艰难。
“果然刚才的动作根本不是现在的我能够完成的么？”意识到这点，让他有些郁闷与不甘。
使用超出限制的力量的代价……
也许是察觉到这边战斗时发出的声响，六七名身穿灰黑色轻铠甲的步兵冲出了树丛。
面前这一幕立即让步兵进入了攻击态势，不管站在树下的这个人是谁，他都是敌人！
就在这个时候，西北方向传来一声闷响，紧接着一道人影扑下。
青黑色的皮甲，燃烧着火光的大剑，捷利菲尔德终于来了。
随着他手中的巨剑狠狠的砸在地面上，巨大的火球腾起，直接将周围的步兵卷入其中。
剑光从火球中破壁而出，将最后一名，也是唯一一名没有被火焰点燃的士兵钉在了树干上。
“娘的，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察觉到颜华处于危险中，捷利菲尔德再也顾不得魔法波动有可能泄露行踪的危险，一路“跳”到了这里。
没有耽搁，经验老道的他知道很快就会有敌人向这边聚拢，所以立即向着颜华这边靠了过来。
能够看出，他的眼中除了关切，还有一丝愧疚。
原本让颜华快一些赶到战场，是因为在这个层级的战斗中，拥有海澜的颜华是基本上不可能被伤到的。
尤其是在他的目标仅仅是保护自身的情况下。
这点是捷利菲尔德失算了。
蹲下身查看了一下已经死透的骑士，他的脸色有些难看。
“马萨尔西斯的信徒………”他明白为什么这名骑士竟然有压倒颜华的实力了。
黑龙神的信徒。
不管怎么说，受过龙力祝福的骑士，都不是半吊子佣兵颜华能够应付的。
而且还是最凶横的黑龙神的龙力祝福。
“好家伙，没想到你竟然干掉了一名信徒骑士，我可真没想到。”起身检查了一下颜华的伤势，还好，除了身体负荷过度产生的伤害，并没有大问题。
颜华明白了这个差点将他逼上绝路的家伙比他想象的还要难缠，不过他还是选择了沉默。
怎么解释？就连他自己到现在都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
“也许是求生的本能吧。”没有时间考虑太多，随口猜测了一句，捷利菲尔德看向战场方向。
“我们要赶紧走，那些家伙察觉到这边了。”他的手指上有一丝红光亮起，接着便叹道：“这家伙的灵魂跑了，该死！”
这光芒颜华认识，英灵辨识之术。
颜华不由得苦笑，竟然还没死透…………这真的只是连神都没有降临的世界么……
几个小时后，被迫浪费了一个宝库晶石的捷利菲尔德与颜华躲在一片小山坳里过夜。
没办法，在往前走，全都是乱成一团的战场，虽然距离弗尔基恩人的战阵也就只有几十里地。
调试着草药，捷利菲尔德说道：“当年阿克西斯将他手下的七龙神放到主流世界担任监视者，本身就有严重的问题。”
本身龙族就不是个能够安于现状的种族。
它们的智力远高于人类，对于喜好之物的贪婪程度，却也比普通民族要高的多。
这样的存在，你认为它能够胜任监视者这种需要严格维持公平的工作么？
答案显而易见，它们根本做不到。
向这样在各个世界安插自己的亲信，并不是多么少见的事情。
说到底，阿克西斯都没有指望星界政府可以真正完成大融合。
他是在利用自己的手段影响整个多元世界。
颜华有些无奈，得知今天跑掉的那个家伙竟然是信徒骑士，他就明白麻烦来了。
睚眦必报的马萨尔西斯，从来都是看不得自己的信徒吃亏的。
虽然亲自找上门来的可能性不大，背后下绊子的情况，怕是以后少不了。
“这里的王不是信仰拉维西塔的么？为什么会坐看别的势力往这里渗透。嘶！……”肩膀上的伤口好像是被什么烫出来的，抹上草药后一阵刺痛让他连连吸气。
“…………”可惜，两人都不会治愈魔法，所以只能使用这种土办法来疗伤。
好在颜华没有受什么外伤，就是用力过猛而已。
将绷带缠好，糙汉辨识了一下周围的情况，才小心的将刻意压住的火堆拨燃。
“有时候，不是王者就能控制的啊……”如果每一个王都能够完美的控制一切，亚申就不会因为挽救而死吧。
而自己，也不会因为洁拉娜而自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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