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离开
此时。
李氏祖宅的一处大厅当中，以李苦海为首，几个披着黑袍形如骷髅僵尸般的李氏族老，正在陪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说话。
“厉统领这次亲临，所提要求我们李氏自当尽量满足，只是……”
李苦海话锋一转。
面露难色，对那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说道：“我们李氏虽然和暗兵卫有过盟约，但自从先祖以来，家族一直人丁单薄。”
“这次派人参战，恐怕也是杯水车薪，还望……”
“李氏准备出多少人？”
不待他说完，那个来自于暗兵卫，被称为厉统领的高大男人，便直接声如铁石相击，带着嗡嗡地金属颤音问道。
“十……二十人！”
李苦海一咬牙，似是极为肉痛：“厉统领，这二十人真的是我李氏能做到的极限了。”
“行。”
这个高大男人倒是显得极为干脆。
他面容瘦削，神情冷硬，身上披着一件宽大的淡青色披风，里面隐隐露出泛着幽光的鳞甲，这时就说道：“这二十人我现在就要带走，你去召集吧。”
“这么快……”
李苦海显得有点意外。
但还是点头，向边上的李苍冥说道：“苍冥，这次由你领队，去挑十九个族人跟厉统领走一趟。”
“是，族老。”
李苍冥应声之后，便快步走出大厅。
“苦海族老有所不知。”
厉统领见对方行动迅速，冷硬神情稍有缓和。
此时淡淡说道：“我暗兵卫当年受殷皇所托，历代大都督一直致力于驱除世间妖邪，即使面对当初的‘大黑天结社’，在事后也并未过多为难。”
“可对方非但不领情，到如今竟然还敢在北地对我暗兵卫大肆开战。”
“那些世家门阀又都是一群老狐狸，一个个老谋深算，现在试图坐山观虎斗，也不动脑子想想，我暗兵卫此战之后会不会拿他们开刀！”
说到最后。
厉统领的语气已然杀机毕露，但在看到在座李氏族老们面露惊惧后，便又缓和下来。
“话虽如此，但你们李氏先祖当年乃暗兵卫四大都统之一，虽然后来脱离，但在历代大都督和各位都统眼里，你们李氏终究出自于暗兵卫。”
“也正是有了像你们这样的世家门阀……”
“我暗兵卫才能鼎立于世，镇压包括大黑天结社在内的一切祸端凶邪！”
……
这位状似粗犷强硬的厉统领，显然不像看起来那么简单。
一番话说完后。
包括李苦海在内的几位李氏族老们，都是有苦说不出，两个庞然大物之间的战争，完全不像对方说得那么简单轻易。
面对‘大黑天结社’这个当初覆灭殷王朝的幕后黑手之一。
暗兵卫可以无所畏惧直接开战，甚至某些大门阀也可以做到不在乎，但这里面绝对不包括他们李氏家族。
可诚如对方所说。
李氏第一代先祖的出身，无形中就给他们打下了暗兵卫死忠的烙印。
更何况，这次暗兵卫麾下统领级的人物亲临李氏祖宅，更是加剧了这一印象，此后无论他们出人多少，哪怕一人不出，也难以与其撇清干系。
除非他们直接举族投靠‘大黑天结社’。
但若是那样，可能不等家族大限到来，就要在派系倾轧以及暗兵卫的清缴下，直接被敲空骨髓吃干抹净。
“也罢。”
李苦海等人无暇去追悔。
只希望此战不要波及范围太广，可以尽快结束，与此相比，哪怕派出的二十位族人尽数战死，也能为家族多保存些实力，好用来面对即将到来的家族大限。
……
不多时。
大厅外以李苍冥为首，足足二十位身穿黑色大袍、腰悬短刀，边上尸鬼随行的李氏驱魔人，已然尽数集结完毕。
“事务紧急，诸位族老不必再送。”
带着嗡嗡金属颤音的说话声中。
厉统领告别李苦海等人，旋即带着在外等候，还不知道自身已被家族放弃的二十位李氏驱魔人，便要离开这片李氏祖宅。
“嗯？”
在经过一座花园时，他忽然停下脚步。
花园另端，是处石柱走廊，此时上面站着一个黑袍少年，宽大竖起的领口，遮住了对方的口鼻，让人隐隐有些看不清样貌。
只有一双露出来的泛红双眸，正透过中间的花园向他投来注视。
“他是谁？”
厉统领向边上的李苍冥出言询问。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被对方目光注视的时候，他竟然有一种皮肤微微颤栗的感觉，像是被什么凶猛的猎食者给盯上一样。
“他？”
李苍冥疑惑扭头，在看到走廊上那个黑袍少年后，顿时眼皮直跳，言简意赅道：“族中一位供奉。”
“供奉……”
口中呢喃着，厉统领眉头皱起。
他看出来李苍冥神情异样，对方显然不是一位普通的客卿供奉那么简单，但这属于李氏内部之事，他也不好多问。
等他再回头去看时。
发现那个黑袍少年的身影已经消失，原地只剩下一片空荡荡的走廊。
以他的灵觉，竟然连对方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若不是理智使然，他恐怕以为刚才所见只是一场幻觉。
“走吧。”
这时按下心绪，厉统领便带着一群黑袍人离开了这里。
……
等出了李氏祖宅。
青铜门外。
一头鳞甲森森，似龙似马，身长足有数丈的异兽，在见厉统领等人出来后，探出那一颗长有犄角的狰狞头颅。
昂！
它张开满是獠牙的腥臭大嘴，喉咙里发出沉闷低吼。
瞬时间，那些随行在李氏驱魔人边上的尸鬼们，像是受到了刺激，一个个冲着这头异兽厉啸起来，作势欲扑。
但在那些黑袍人的安抚下，又慢慢平复了这股躁动。
“它叫雷暴。”
厉统领解释了一句，旋即拍了拍异兽伸过来的大脑袋，轻声道：“乖，等回去了再带你吃肉。”
而后对李苍冥等人说道：“人都上车，尸鬼留在外面。”
“是。”
众人应声，他们这时才发现。
在这一头名叫雷暴的凶恶异兽身后，还拖着一架通体由金属打造，上面布满刃刺，冲锋起来如同绞肉机般的高大钢铁战车。
而在战车前方。
还端坐着一个手挽缰绳，浑身隐藏在黑色斗篷里，身形有些佝偻像是马夫一般的人。
“老鬼，走吧。”
见李苍冥等人尽数上车后，厉统领大刀金马端坐在正中间的一处凹椅上，向前面那个佝偻斗篷人吩咐道。
啪！
名为老鬼的佝偻斗篷人一抖缰绳。
嘶昂！
那头雷暴异兽仰头长吼，旋即四蹄践踏，拖着这辆载满了人的钢铁大车，轰隆隆的驶离了这片庄园，向长满枯草的荒野远方奔腾而去。
而那些随行的尸鬼则四散开来。
化为一道道血影，拱卫着当中这辆战车前赴后继的并行冲出。
战车上。
李苍冥等人暗自心悸，先不说暗兵卫统领的个人实力，单就以这一副出巡的座驾仪仗来说，即使遇到了群邪鬼蜮……
恐怕都经不住这由异兽雷暴拖曳，通体以金属铸就的战车一次冲撞之力。
……
等到战车离开后。
砰！
李氏祖宅庄园的另一边，一道黑袍身影从灰白石墙一跃而下，他的身体似乎极为沉重，落在墙角的草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应该还没走远，能追的上。”
翻墙这人正是李万机。
在花园里打个照面，确定对方来自于暗兵卫后，他给李苦海留了个纸条，就从庄园另外一个方向，穿过大片荒冢野坟，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溜了出来。
“跟着他们，应该就能找到暗兵坊的驻地，或许就有我需要的资料。”
李万机想得很简单。
既然原主家族这边没有线索，那就换个地方看看，本来还想去其他世家门阀，但既然有了更好选择，当然择优处之。
至于说李氏家族看到纸条后的意见……关他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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