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总有些沙子
贝伦丢下简报，继续端详着手中的魔动枪械，火药动力替换为魔法动力，看似画蛇添足的变化，其中蕴藏的价值实在是难以估量。大陆的魔法知识，已经流传了万年之久，虽然并不普及，但已然是相当完善。相反，科技水平一直极其低下，或许是个人战力的高上限，让科技一直以来都黯然失色，各个国家、组织在这一块的投入都非常少。
艾克斯的对魔动枪械的看法，当然也无法瞒过贝伦，尽管在远程兵种这块，精灵族是毋庸置疑的权威，但在贝伦看来，艾克斯的假想，依然是透漏这么那么一股精灵族固步自封之后独有的小家子气。魔动枪械的出现，远不止是简单的唱响精灵的挽歌这么简单。随着魔动枪械装备到军队，越来越多的人会意识到，魔法，其实并不是那么遥远，魔法师，也不是那么高不可攀。
以后还会有越来越多的魔法动力装备出现，甚至于民用产品，贝伦的推算中，炼金物品可能会从方方面面进入寻常百姓的生活中，从而改变整个社会的形态。魔法能为枪械提供动力，自然也能为马车提供动力，能为风车提供动力，能为铁匠的锻造提供动力，一切的一切，能够改善的太多了。精灵族一直过着刀耕火种的原始生活，连带着脑子也跟着一起坏掉了。什么自然的守护者，天生的神射手，无敌的丛林战士，都将在我人类的钢铁洪流下瑟瑟发抖，并且祈求我的宽恕。而我，贝伦·罗兰，会残忍的拒绝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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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伦挥退了下人，一个人在王宫内游荡，身边连个侍卫都没带，这是罗兰国王的老习惯了。凯尔鼓捣出的东西越来越多，每一件都是贝伦不得不重视的大动静，可罗兰境内总有些沙子，时不时的就出来隔一下你的脚，让贝伦觉得非常不舒服。上次飞行扫帚的事情，王城已经来了一次大规模的清洗，边防的巡逻队也加强了警戒，但是潜伏下来的那些敌国碟子，远没有清理干净。
不能再让他们这么猖獗下去了，之前对他们不管不顾，是因为没什么好防备的，现在不同，如果被敌国那群笨蛋意识到了凯尔的重要性，贝伦冒不起这个险。巧的是，暮色平原本身就不太平，西北行省境内有好几只游走于边境线的马匪，西北边军曾多次出兵围剿，都没能把他们连根拔起，恐怕不是单纯的剿匪不力。根据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那股所谓的“马匪”，很大概率获得了境外的支持，甚至于和晨锋家族也有些拉扯。
贝伦突然有些烦躁，这么些年来，自己对于国内的事务掌控的日益锁紧，但是以前的那些老朋友却逐渐疏远。哈特在西南养马，怎么说都不肯回来，查尔斯虽然在王城出任宰相，却从来不肯轻易表态。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掌权者必须付出的代价”？贝伦突然有股冲动，突然很想再次带兵出征，去看一眼那片草原，去看一眼那片大海，去看一眼那些巍峨的高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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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书房，瞥到案头的厚厚的一叠奏折，贝伦不用看都知道，这群“英勇”的贵族，是来“求战”的了。哈特已经全歼了血澜的骑兵部队，兵力封锁也已经逐步完成，血澜的灭亡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无非是早几天、晚几天的事情而已。有西南边军五万骑兵开道，血澜剩下的步兵军团，实在不足为虑，没有什么阵形是我罗兰骑兵一轮冲锋破不开的，如果有，那就再来一轮。
这些事情本就不是秘密，贝伦之所以要拿下血澜，一方面是血澜境内那条魔法晶石的矿脉，另一方面，自然是向周围那些蠢蠢欲动的豺狗们，亮一下自己的獠牙，是以，血澜一战的情报，第一时间就向国内做了公示。贝伦知道，贵族们知道，民众们知道，就连那些潜伏下来的碟子们，也知道。可那又如何？有谁敢出现在我罗兰骑兵的马蹄之前？在绝对的武力优势下，任何阴谋诡计，都是那么的愚蠢可笑。
面对这样一场肯定会胜利的战争，贵族们又开始按耐不住了，没有谁会嫌自己的官职太高，也么有人会嫌弃自己爵位太大，男爵想升子爵，侯爵想升公爵，混军功，向来是升官发财的首选。一群吸血鬼聚集在一起，商讨了好几天，终于在哈特的战报里挑出了那么几根刺，然后上奏，哈特虽然大胜，但是仍需不少支援，一个个肠肥肚大的贵族把自己吹的是勇猛无双，仿佛只要自己上了前线，西南边军有了自己麾下私军相助，血澜肯定束手就擒。
贝伦笑不出来，他甚至快压抑不住自己的狂怒，这群弱智！什么时候才能看明白罗兰真正的危机！每天只想着自己的钱袋子，什么时候考虑过家国社稷！但是贝伦清楚，现在还不是时候，国内许多事情还是需要大大小小的贵族帮忙操持。如果，如果雨来的国立学院能够带来些许改变，日后，我，贝伦·罗兰，定叫这群饭桶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
“传令，阿加曼德伯爵负责组织贵族私军十万，即日驰援血澜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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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贝伦低声唤道。
“臣在。”贝伦身后复现出一个黑色人影，浑身被漆黑的浓雾包裹，仿佛有生命一般的黑雾盘旋在身上，简直要把人的眼睛给吸进去。
“凯尔那边不能出现任何问题，让戴维出动吧。”
“陛下，如果暗中解决掉暮色平原的沙子，恐怕会适得其反，毕竟多年来，我们对那边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突然收紧，反而可疑。”影仿佛并不怕自己的话会触怒贝伦，继续说道：“不如把沧宇联邦的那条小鱼赶到暮色平原去，安排一个追查小组，衔尾追杀，或许可以扰乱些许视线。”
“如此甚好，具体事宜你去安排，我只想看到一个干净的西北行省。”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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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来现在深刻的意识到了普通民众中，蕴含着的巨大潜力。国立学院新招收的三千余名学生之中，被发现有斗气潜质的足有五百余人，而精神力天赋达到魔法学徒水准的，也有足足五十余人。这才仅仅是王城内部的生源，如果把国立学院推行到各个行省，各个城市，那将是何等可怕的力量。至此，雨来才体会到凯尔曾经说过的那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
余下的两千四百多名学生，并不是毫无价值，相反，通过国立学院针对性的选拔和课程安排，他们将会是一大批合格的基层官吏。强者也要穿衣吃饭，法师也有衣食住行，空有强大的武力，缺乏相应的补给，也没办法形成强大的战力。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战士、英雄，普通人的力量一样不容忽视。雨来有些想念凯尔，如果他在王城，想必国立学院的境况会比现在好很多。
···
“阿加曼德，此次若不是我向父王极力争取，恐怕这天大的好处还落不到你头上。”达斯特笑吟吟的看着阿加曼德伯爵，曾经刚毅的面孔，在多年的优厚生活中，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了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达斯特很多时候都在感慨，贵族阶层的腐化，大家都是心知肚明，但却没有人愿意主动改变，为何他们总觉得自己能躺在父辈的功劳簿上一直享福呢？
“多谢殿下抬爱，微臣此次西去，一定不会忘记殿下的嘱托。”阿加曼德略显谄媚的向达斯特行了一礼，十万私军不是个小数目，贝伦陛下对贵族的限制还是比较严苛的，这次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去前线混战功，自己的伯爵估计没希望升了，但是，族中的子弟，还是有不少人希望这个“建功立业”的嘛。
听见阿加曼德这么上道，达斯特还是相当满意的，大家都是聪明人，很多话点到为止就好，说的太直白，就显得恶俗了。达斯特旗下也有不少人等着升官发财，这次一并塞给阿加曼德，这老小子想必不敢糊弄自己。等到血澜战事完结，哈特依然要在西南戍边，到时候议事厅里，论功行赏的细节，还不是看贵族们怎么掰扯？只要不太过分，哈特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至于战后的血澜，那又是一大块肥肉，先不说战后接管、重建事宜中的巨大商机，单纯的破城之后的劫掠，都是一笔不菲的财富。这次自己掺了不少沙子去西南，到时候他们还得指望自己在父王面前举荐，毕竟，血澜的生意给谁做都是做，那不想给谁做，嘿嘿，也就能不给谁做。
达斯特眺望着不远处的二王子府邸，心中冷笑，雨来啊雨来，你就在国立学院那个烂泥坑里折腾吧，要钱没钱，要人没人，议事厅里，你怎么和我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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