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夜袭
巴山深处,洪家药园,几个锦衣玉服簇拥着中间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脸上都带着恭敬和谄媚。
“吱……”
突地,酸涩的门轴转动声音传来,药园入口旁有间简陋的木屋,木屋门从里打开,一个十三四岁的瘦弱少年垂着手,静静站着。
那些锦衣玉袍中窜出来个二十出头的,高高瘦瘦,上前两步,低声对那站在木屋门前的瘦弱少年喝道:“洪琦,少君从都中远来,巡查药园,你还不快快上前拜见!”
都中来的少君啊,那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吗,那可真是大人物!洪家是雍国大族,宗家扎根在国都岐山城,山阴郡城中有一分家,这些锦衣玉服就是出身山阴郡城中的分家,瘦弱少年洪琦也是。
洪琦认得呵斥他的高瘦青年,那是郡城中的嫡支子弟,叫洪定。
不等洪琦说话,洪定立马转过头,换了笑脸,对少君说:“少君莫怪,这是本家的远支子弟,从小身体有亏,族中大人仁善,给他个看管药园的差事。”
少君瞥了眼洪琦,见他脸色青白,双眼黯淡,一看就不仅练气不成,还身体根基有亏,完全废人一个,怪不得被打发到这荒山野岭来。
少君背着手,淡淡道:“药田不错。”
洪琦微微一笑,说:“是。”
少君闻言,心中略动,这瘦弱少年见到自己,竟能保持平平淡淡,宠辱不惊的姿态,出乎了他意料,便又打量了眼洪琦,轻道:“可惜了。”
洪琦心中泛起苦笑,脸上还是平静,突然觉得裤脚被什么东西扯动,低头看去,一只毛色纯白的小狐双腿立着,爪子搭在自己小腿上,仰着头好奇地看着周围这么多人。
这小狐是大巴山中野生,通灵,洪琦孤身在山中看管药园,与小白狐结交,相互做个伴,有几年情谊。
“皮毛光泽,倒是难得,”少君赞道,问,“我正缺双脚垫子。”
嗯?洪琦心中一惊,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那少君左手伸出,虚握成爪,遥遥招引,自己脚下小狐就不由自主飞到少君手中。
小狐受惊,反嘴朝少君手上咬去,洪琦急道:“别!”
“哼!好畜生!”少君反应极快,不等小狐咬上,两指发力,捏住小狐喉咙,然后猛地一甩,砸在旁边大树上。
一蓬鲜血飞出,小狐从树上滑落,在落叶上软成一团,纯白毛发染得通红,呜咽两声,不再动弹。
洪琦看的牙呲欲裂,正要爆发,就被旁边洪定死死拉住,那洪定紧紧抓着洪琦手腕,眼中尽是威胁。
少君皱着眉头,问洪琦:“为了只畜生,你还敢冲撞我?”
洪琦咬着牙,脸色涨红,不发一言。
少君从腰间拿出只玉瓶,打开,倒出颗丹药,抛给洪琦,说:“看你身体根基亏损,给你颗黄芽丹,续几年性命,就当是我给你的赔礼。”
洪琦双拳紧握,看着洪定等七八个锦衣玉服拥着少君走远,终于无力的松了开来。
穿越到此世十四年,洪琦虽然出身大族,有着练气修道的机会,但可惜先天身体根基亏损,不仅无缘道法,就连性命都难以保全,至于像刚才所受的羞辱,在过去更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
洪琦在树下挖了深坑,将小狐尸首埋入土中,又捡起被抛在地上的黄芽丹,回到木屋。
深夜,洪琦正在木屋中盘腿打坐,突地耳朵一动,接着眼睛睁开,抄起旁边长剑,凝神以待。
木门从外轻轻打开,没发出一点声音,来人小心翼翼,探身进去,还没来得及看清屋内情形,就见一道雪亮剑光朝自己当头刺来!
来人大惊,身形暴退,将将躲过剑光。
“洪定,怎么是你!”借着月光,洪琦看清来人,叫道。
洪定站稳,冷笑道:“你倒是警醒。”
洪琦沉声问道:“为什么,我哪里得罪了你?”
洪定笑道:“别的没有,不过你手上有黄芽丹,我想要,又怕你到处乱说,只好让你永远闭嘴了。”
洪琦心中发凉,问:“一颗丹药,用得着如此?”
洪定呵呵笑道:“宗家出品的黄芽丹,若我服下,最起码能节省三年练气苦功。你不过一个废物,怎么配得起这样的灵丹!”
“受死吧!”
洪定长剑抖动,毒蛇一般,在月色中荡出虚影,刺向洪琦。
洪琦双脚半开,不丁不八,腕随臂动,长剑在半空画了个半圆,形状疏散,却不知怎么的,只听“叮叮叮”三声脆响,竟然把洪定连续三下刺击全部拦了下来。
“嗯!”洪定吃了一惊,说,“这什么剑法?”
洪琦不答,长剑斜斜搭着,凝神以待。
洪定怒道:“好叫你知道,剑法再好,不能练气,没有内气支撑,不过是水中月,镜中花,一打就碎。”
说罢,洪定长剑上一截青光吞吐,生出半寸剑芒,刺向洪琦。
洪琦长剑画圆,刚碰上洪定长剑剑芒,就觉得一股大力传到手腕,透过经脉,撞得他心口发疼。
洪琦只觉喉咙发甜,嘴角有鲜血渗出,心下一狠,从怀中掏出颗药丸,吞进嘴里,这药丸正是黄芽丹。
丹药服下,一股温润内气化开,流经洪琦经脉,让他生出前所未有的力量,还没来得及高兴,那内气流经丹田,不知怎么回事,消失的无影无踪,似乎被一个黑洞吞噬掉,正与往常练气时的遭遇一模一样。
洪琦来不及奇怪,借着丹药生出的内气,压住伤势,腾空而起,翻过木屋,朝大巴山深处逃去。
“哪里逃!”洪定见洪琦服下丹药,怒极,猛地追过去。
深山密林,夜色浓浓,不知逃了多久,洪琦筋疲力尽,只好找了个山坳,把身子藏进去,恢复力气。
四下静寂,追杀自己的洪定步步靠近,洪琦却什么也做不了,只有黄芽丹化作的内气还在源源不断被丹田吞噬。
突地,丹田处一阵绞痛,痛的洪琦冷汗冒出,几乎要呻吟出来,伸手摸去,只见手上多了面巴掌大小的铜镜,镜面一片混沌,凑到眼前,只见镜中混沌化作一道漩涡,幽暗深沉,将洪琦整个人吸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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