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不平静的明堂
被押上来的人正是吕国大夫谢任。
在吕国为奸细的事情败露，他一脸委屈、求饶，贼兮兮的样子看着丹陛之上的人。
可惜，丹陛之上的人却装作不认识他，一脸嫌弃地说：“你是何人？”
谢任哀嚎一声，“王上，是我——！我是谢任，是您让我在吕国……”
“闭嘴！”一声厉喝。
“啪——”又是一声。丹陛上，又一个青铜灯盏砸下来，朝着谢任的额头招呼过去。
天子的案几上，统共两个青铜灯盏。这下好了，一个砸了毛宗伯，一个砸了谢任。案几上，顿时光秃秃的。
刚刚被砸过的毛宗伯，此时仍心有余悸，看见有一个青铜灯盏飞来，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脖子。待得知不是砸自己时，更气了！
“王上！青铜灯盏铸造不易，况且是明堂之物，更显珍贵。您先前砸臣也就罢了，臣是王室之人。谢任乃是诸侯国之臣，有错，惩处便是，怎可如此侮辱？！”
此时的毛宗伯一身正气浩然。那意思，用青铜灯盏砸我，也是侮辱我呗！
话说到这个份上，吕侯觉得自己也是该出场了。
吕侯站出来，一脸义愤填膺的样子，他先向丹陛上一揖，又左右作揖，说道：“禀王上，告各位。此人谢任，原是我吕国上大夫。我曾委以重任多年，负责吕国国都的守卫、钱粮、捐税。奈何，不久前，我才知道谢任竟然是，奸、细！”
“奸细”这个字，吕侯说的极慢，声音却极其响亮。说完，便挺身、负手，看着丹陛上之人。
这样的语气、动作，任是谁都明白，吕侯所说“奸细”背后的人是谁。
偏偏丹陛上之人鼻子里一“哼哼”，瞥过脸去，依然装作不知。
吕侯看天子竟然如此，也是气急了。原本，凭借他对天子仅存的一些敬重，不愿意当着众人的面，拿出那卷帛书。奈何，身为九州之主，却没有一点天子的作派与风度。
吕侯坚定地从衣袖中掏出帛书，环视一周，向诸侯、朝臣们拱手道：“请诸位，听听这封帛书上所书内容。”
说完，便大声读出来，“吕国上大夫谢任，甚得寡人之心，容汝在吕国便意行事。吕侯向来与太子宜臼勾结意图行不轨之谋。若汝遇非常之情况，上至吕侯、下至庶民，亦可至太子，随汝处置。事后，寡人定然封侯加爵。”
刚读完，“轰——”，众人如炸开的鼎一般！
吕侯还不忘将帛书，递给侍从，命侍从持托盘，传阅众人，让大家一起看看真伪。
众人一边传阅，一边议论声鼎沸：
“啧啧，王上怎可如此对待诸侯。况，吕国非一般诸侯国，乃是我大周开国功臣姜太公吕尚的封国。如此，有辱先贤！”
“王上如此失德，已经不配为九州之主！”
“王上尚能如此对吕国，只怕我等也免不了吧？”
……
吕侯下一刻便道出了大家共同的担心，“诸位，请回国、回府后。仔细清查身边之人，尤其是重用人。哼哼——，说不定，你一直认为衷心于自己的人，就是奸细。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虽说王上是九州共主，但是，也不能侵犯诸侯国内务。尤其是，竟命奸细可以随意弑杀、太子国君。如此荒谬！这谢任，在我吕国设宴，备下刀斧手，准备杀死太子与在下，幸亏，太子早有察觉。否则，今日，诸位是看不到太子与在下了。”说完，恼怒的一甩衣袖。
原本，毛宗伯等人是周王室的朝臣，是天子亲近之人。奈何，朝会不久，天子就下了毛宗伯的面子不说，还要割他的鼻子，令朝臣心寒，人人自危。
如今，面对吕侯一再指摘，坐在丹陛之上，天子怒极、气极，但确实是自己是做了这样的事，无言以对。只红着脸、喘着气，冷眼看着下面诸人的议论。
突然，有人大喊一声，“请王上退位！仿效上古尧舜禹帝禅让，让贤于太子！”
正是申侯！
申侯有他的计较。他是支持太子宜臼的最大势力，在申侯看来，若太子登上大位，他封“公”级别的诸侯国，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他的子嗣，被封大的诸侯，也是迟早的事。
所以，他自然跳腾得最欢。
前面的铺垫已经做了许久，此时，众人也纷纷响应：
“请王上退位禅让！让贤于太子！”
“请王上退位禅让！让贤于太子！”
……
众人跪了一地。
天子越发憋的通红，他看着跪在最前面人，问道：“宜臼，你也是此意？”
宜臼虽然跪着，却挺起身子，气定神闲，从容回到：“父王种种之过，儿臣不便细说。父王自知，便可！先前，众臣已经上书，请禅让之事。父王并未回绝。如今，又出吕国奸细谢任之事。诸侯、朝臣，人人自危。请父王三思！”
不得不说，这番话也是给足了天子面子，说的不重。但自己之过自己知，心中有愧，一时语塞。
天子指着他，不知怎么说好，“你……”
此时，明堂外，突然匆匆跑进来一个有品阶的侍从。宜臼看着这侍从，眉头一皱，直觉，有十分不妙的事情发生。
那侍从溜着丹陛右边的小台阶上去，在天子耳边耳语。顿时，原本憋的通红的脸色，缓和下来，再一会，竟然有些阴险险地笑起来。
他看着下面跪着的宜臼，用讽刺的语气问道：“宜臼，你可知道，玄姜，现下何处？”
宜臼一惊，十分不淡定了，“嚯”一下，就站起来！
问：“何处？”
答：“你想知道？好啊！到岐周城的宗庙去，敬天、告祖，向九州天下言明，你自愿请辞太子之位，让于伯服！”
“轰——”
众人再次炸鼎！
姜司工也很不淡定，“王上，小女究竟何处？你把她怎么了？绑架朝臣之女，胁迫太子。这岂是明君所为？”
吕侯亦道：“王上，朝堂之事，请勿牵扯家眷。先前，你绑了玄姜登上骊山烽火台，已经非常不妥。如今，再行此事，更失人心！”
众人才回神一件事，他们的王上，行不义之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想想自己，每个人都有家眷，再次心寒、自危！
申侯观察众人神色，又听得王上竟然继续作死，心中更是窃喜：反正玄姜的死活与他无关。于是，又添一把火。继续大声喊道：
“王上失德，请退位禅让！让贤于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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