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密约
在陪同希尔妲参观完军械库、武器陈列室、地牢、储藏室等等地方后，差不多到了晚餐时间。期间他们遇到了正在军械库里寻找那面萨利安所说盾牌的安娜，遂邀请她同行，当然了，是在找到盾牌以后。今天的晚餐就他们白天打猎收获的一小部分，外加一些库存的野味，一顿标准骑士晚餐。
作为一生从事战争活动这种高风险职业的军事贵族，及时行乐是他们的秉性。除了武艺之外，一般来说，吃喝玩乐他们也很拿手。玩乐的一部分，就是萨利安、安娜他们刚才的打猎活动，希尔妲已经见识过了。
现在就是让希尔妲了解他们的吃喝，在骑士风格的普通晚餐里，一般是没有什么前菜的，帝国的俗语里有一句话：能吃的人绝不会是懦夫。图顿尼亚的骑士们都以巨大的食量和酒量为荣，不太讲究食物的精细，但是量一定要足。
安娜、萨利安、希尔妲和原本就在餐厅里的尤利娅围坐在一起，家庭聚会里尤利娅并不被看作是仆人。在安娜面前上了一只烤天鹅当作开胃小点心，萨利安和尤利娅则先吃了点素菜，在询问了希尔妲以后为她上了一道她喜欢的野味拼盘。
在其他人还没注意到的时候，安娜的空盆子就已经被撤下去了。不得已，只能为她直接上主食，两头烤乳羊和一头烤乳牛。尤利娅作为讲究餐桌礼仪的魔法师，她的食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安娜大约相当于两个萨利安的食量，而希尔妲在开始动起小嘴吃喝起来以后，萨利安觉得她的胃口几乎和安娜一样好，按照她自己的说法，她是个正在长身体的女孩，吃得多是应该的。这让萨利安觉得让希尔妲成为女儿，暂时在这个长身体的时期，也就是先期投资的阶段，成本有些高了。
至于喝这个方面，美酒自然越多越好，不过安娜也不需要什么好酒，她只要有足够量的本地啤酒和葡萄酒就行了。而为了讨好希尔妲，萨利安将酒窖中珍藏的“女神之泪”葡萄酒拿了出来，这是萨利安祖父从皇帝陛下那里得来的赏赐，只有维纶河畔皇室领地的酒庄出产，霍亨施特林根家族一共只得到过五百公升，每年大约只会消耗十公升左右，今天就被希尔妲喝掉十公升，对于接下去的日子，萨利安感到压力非常大。
餐后上果品的时候，萨利安宣布了一下今后几天的行程，明天按照原计划招待两位客人，后天萨利安会去康斯坦茨提交任务，顺便可以在集市和商业街上逛一逛，三位女孩可以购买一些自己喜欢的东西，这个建议受到了姑娘们的一致好评，事情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饭后安娜继续去了军械库消磨时间，尤利娅带着希尔妲去看了为她准备的房间，而萨利安则去了书房，他和莫罗还有工作要做。今天到达的重要信件莫罗都已经为萨利安准备好了，很多事情需要他决定。
首先是一封左尔维克大师的来信。
在看了这封信以后，萨利安对莫罗说：“莫罗叔叔，左尔维克大师那里的事情进行得很顺利，曼斯特尔透过我们的关系网送给首相和皇帝顾问们的一万金币没有白费。前天皇帝御前会议已经正式任命原康斯坦茨市议员曼斯特尔·冯·阿尔特曼斯霍芬男爵为新的康斯坦茨首席市政官。通过我们为他谋得的这个职位，让他每年的收益可以增加两千到三千古尔盾，还不算其他的隐性利益，我已经能想象他明天知道这个消息后高兴的样子了。这样一来，我们在施瓦滕恩的基础就更牢固了，他作为西南城市联盟的代表，手里的一票也是我们的了。”
莫罗点头做了个同意的表情后，回答萨利安说：“是的，少爷，这确实是个好消息。另外今天还有一个消息就不知道好坏了，您看看这封信。”
萨利安接过信，原来是从萨伦尼斯要塞传来的一封军事密件，它是按照绝密标准用炼金术加过密的，通过空间魔法传送的一段乱码，萨利安手里拿的是已经解码完成的译文。使用这种方法的信件表明事态十分紧急。
果然这封密件上的内容让萨利安很震惊，大意是说克尔岑公爵已经与神恩帝国东北方的邻国格涅兹诺王国达成了一项密约。该密约规定，因格涅兹诺王国现任老国王伊斯特劳二世无嗣，将迎立现克尔岑公爵莫里茨·冯·艾彭策尔为养子，在老国王死后可以继承他的格涅兹诺王位。
这份密约是留守在新马克领地的萨利安叔父迪特里希通过潜伏在克尔岑公爵身边的高级密探获取的。为了防备新马克边疆区附近的这位最野心勃勃的邻居，迪特里希没少花钱，如今终于有了回报。
“少爷，事情真的发生的话对我们将会很不利，我们的新马克领地将会从正东到西南都被克尔岑公爵的领地包围，这是个很严重的事态。”
萨利安托着下巴略微思索了一会，接着抬起头对莫罗说：“莫罗叔叔，这件事起码近期对我们反倒是个好消息。你听我说，这项密约除了缔约的双方以外，应该只有我们知道了，在适当的时候我们把这条消息告知我们和格涅兹诺共同的邻居，帝国最东端的利剑修道兄弟会骑士团，我相信得知这份密约内容的骑士团大团长先生一定会比我们更不安的，因为骑士团的领地几乎完全深入格涅兹诺，就像一把刺向格涅兹诺心脏的匕首。格涅兹诺一直有吞并整个骑士团的想法，还好有我们一贯在背后支持着骑士团。”
“现在克尔岑和格涅兹诺结合在一起，假如公爵还能更进一步成为帝国皇帝的话，那么骑士团领地就会名正言顺地被他以妨碍帝国事务的名义据为己有，或者找个其他什么借口。有了和骑士团矛盾很深的格涅兹诺王国，这种借口并不难找，到时所有帝国等级都不能与皇帝为敌，我们也不好插手了。”萨利安停下喝了口水继续说。
“只要在合适的时候把这个消息告知大团长先生，那么在选举皇帝的等级会议上，骑士团一定会支持我们的候选人，因为他们知道我也绝对不会支持和我有利益冲突的克尔岑公爵当选的，只有支持我们才能保住自己。但是要切记不能过早走漏消息，这件事除了你以外，现在这里没人知道了吧？”
仔细听完萨利安的话，莫罗回答道：“当然，这是由我亲手翻译的，而那一边是少爷您的叔叔迪特里希亲自用炼金术制作的密件。”
“那就好，希望这个消息能为我们再争取到重要的一票，利剑修道兄弟会骑士团可是教会诸侯等级，大团长拥有独立的一票，绝对不能放弃，施瓦滕恩的所有伯爵加在一起也只有伯爵评议会地区划分的一票而已。”
“还有一点，假如推举克尔岑公爵的选票较多，我们还可以透过代理人彻底公开这份密约。这样的话，我相信大多数帝国等级都会不高兴的，没有人会喜欢一个实力太强的皇帝。”
商议已定，萨利安便将手中的纸用书桌上的蜡烛点燃，一边继续说：“可惜，克尔岑公爵的美梦已经被我们知悉了，那么这份密约反而会变成他的噩梦，哈哈哈哈！”
这张燃烧着的纸片奇妙地从萨利安的手上浮起，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它在独自飞舞中慢慢地被火焰所吞噬，直到连最后的尘埃都散尽后，萨利安对莫罗说：“其他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休息了，今天打猎可是够累的。”
接着在莫罗躬身告退以后，萨利安并没有急着去睡觉，他转动了书房墙上的一件武器，但这次并不是那把宝剑，而是一面盾牌，用它打开了书房的另一处暗门，这道门通往武器陈列室和秘密书房，都是城堡主人的私人空间。在这里收藏着霍亨施特灵根家族最核心的机密，或者每代族长感兴趣的新奇玩意和不能传播的书籍。
萨利安首先来到了武器陈列室，除了安放在水晶玻璃罩内展示的各种高级魔法兵器和道具以外，这里最引人注目的是摆放在一张巨大实验台上的新式魔法铳，这种不需要魔法师就能使用，普通人仅仅训练数次就能上手的魔法装备，却让恐怖骑士们身上的盔甲从锁子甲换成了厚重的板甲。现在它是萨利安一件最爱不释手的玩具和研究对象。
这种经过他改良的最新型号口径二十毫米，精钢制造的铳管长六百毫米，木质铳柄长九百毫米，总长达到了一点五米，前有准星后有照门。它的原理是利用铳柄上安装的扳机，将一块安放在蛇形杆上的特制高密度魔法水晶推入金属铳管后部的药室，激发里面存贮着的由三种不同属性魔法水晶粉末混合而成的“魔爆粉”，从而形成强大的推力将铳膛中的铅弹高速发射出去。这一支萨利安大幅改良的“一式”魔法铳能在九十步外使用三十克重铅弹打穿两毫米厚的均质钢板。
当然了，魔法铳的缺点也很多。例如因为无法做到铳管与铅弹的密闭，所以浪费了部分能量，同时精度也会变差。可靠性很低，由于“魔爆粉”技术还未成熟，依然难以控制，容易炸膛，或者堵塞铳管影响寿命。另外就算最熟练的高手，操作它也需要十二个步骤，每分钟最多只能射击两次。而且射程有限，和弓箭完全不能比。要知道，当时最强的长耳族山林王国的狙击弓手使用两米长弓能够在两百米外连发高中低三箭，并且这三箭还能够同时射中一个目标，其中最强的那些王牌射手射程可以达到三百米。
但萨利安很清楚，这是件能够改变整个战争形态的武器。它的改进空间非常大，射程、精度、威力都在不断进步，等到它的可靠性提高，成本降低之后，必定会普及起来。为了改良这件玩具可花了萨利安不少钱，唉，广泛的爱好带来的是金钱的极速消耗。还好，这东西还不算浪费，量产以后就可以安心发财了，萨利安在心里这么对自己说。
萨利安在把玩了一会这件玩具之后，来到他的研究台前坐下，上面铺满了魔法铳的图纸和尺规绘图工具，今天他可没精力再弄这些了。他只是把刚才打猎时得到的匕首、怪牛的晶体和那块人工合成的魔法水晶拿了出来，在睡觉以前他想好好看看这三样东西。
按照萨利安从死灵法师那里得到的部分记忆，这块魔法水晶是一位历史上杰出的死灵大魔导士的魔法大全，对现在的暗系魔法师来说是一件极珍贵的宝物。
萨利安这一控制流派的能力虽然能够读取对手的部分记忆，但到底不是那些专业的精神魔法大师，有些顶尖人物甚至能够复制和修改特定对象的记忆。与他们相比，恐怖骑士们只能粗略地抓取一些对方头脑中的记忆，所以并不能直接学会对手的各种技能，还是要踏踏实实地自己学习。
他将这块魔法水晶放在迪特里希送给他的那台全效魔法解析机（第二代）中央的载物盘上，尝试用几种不同的能量波动解开这块魔法水晶的封印。
他小时候也测过魔法亲和力，很可惜，和绝大多数的恐怖骑士一样，既然已经拥有了意志力这项过人的天赋，再被赋予另一种才能确实太过贪心了，他的各项魔法亲和力不出意外的都很低。唯一欣慰的是，他的精神力十分强大，和意志力相结合，是修炼恐怖骑士控制流派的最佳天赋。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这段时间里，全效魔法解析机（第二代）也在尝试用各种力量破解水晶的封印。可惜天不遂人愿，无论何种手段都无法解除这块魔法水晶的封印，看来只能老老实实把魔法水晶卖给康斯坦茨的魔法师公会了，那里肯定会有人要的。
在放弃研究魔法水晶以后，萨利安又把注意力集中到了那把魔法匕首上，这是那条成年黑龙临死前和那枚蛋一起托付给死灵法师的，从这个法师的记忆里也找不到这把匕首真正的来历，因为龙族们都很喜欢收集宝物，同时生命又长久，所以只能从形制推测它的年代。
萨利安将一副魔法单片眼镜带在了左眼上，这也是一件稀有的魔法道具，利用它可以将眼前的东西放大十倍，他仔细观察了匕首上的每一处细节，把这当成一道考古课题来研究，不过并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因为《上古武器大图鉴》之类的书，并不是萨利安所能拥有的，只有皇家图书馆或者魔法学院里才能找到，看来只能先用它和冒险者协会换取奖励，再拿回来慢慢研究了。
最后就是那块从怪牛身体里得来的晶体了，用较为科学的说法应该叫做魔核，一种魔物力量的来源，一般只有在四级以上比较强的魔物体内才能找到。这方面的研究现在还极端落后，高级魔物到底不是那么容易杀死的。萨利安对这就更加没有头绪了，只好先在武器陈列室里找了个地方一放了之。
临睡前，他还在秘密书房里读了一会莫罗带给他的斯多葛派皇帝奥勒留写的《沉思录》，用来洗炼自己的思想，这本被教会严格限制的违禁品让他能够更好地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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