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泷村大野木的墓志
白垚把手电筒的光束探进隧洞,里面没有反光的迹象,显得十分狭长!一阵冰凉的微风徐徐而来,看样子里面的气压比墓道的高出许多。
“卧槽,狗日的!”
周金标打个喷嚏,看着隧洞骂了一句。
白垚转头看向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所有人日思夜想的财富就在眼前,只要进得去就能唾手可得,但以周金标的身材,想要匍匐通过这样的隧洞肯定会非常吃力。
“老样子。”白垚说到。
杜恒看了他一眼,自然明白他说的意思,便从白垚手下的手里抢过一把手电筒。
“白方,你在后面照看老大和苏苏。”
白方点点头允诺一声。
杜恒踏上翻倒的铁门,纵身一跃,双手便抓住隧洞的边缘,臂力使劲往上提时,肩膀上被白岷咬破的伤口顿时开裂了,少许鲜血寖透出来。当他的整个前身都进到隧洞时,忽然发现隧洞的四周十分凉快,而且并不像外面的岩壁般坚硬,受过前肢蹭压的地方居然出了细微的印痕!他马上把手电筒的光线对准那些印痕,印痕上面霎时泛出点点微弱的星光。
这是?这是泥土?成色怎么很像实验室的那种泥土?难道也是富含氨物质的土壤?难道这条隧洞和里面的墓室的结构都是氨的固态晶体和石土混构而成的?
杜恒马上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一跳,一旦周边所有的氨的固态晶体液化、甚至出现汽化,先不说他们一行人会不会死于整个墓室的瞬间坍塌,这种浓度的氨气就可以使他们深度中毒。他马上开始调节呼吸,尽量把身体的需氧要求降到最低。
这个空间十分危险!
“搞什么鬼?”白垚在外面催促到,并对罗一探说,“接下来是你们。”
罗一探向徐国态看了一眼,又向白方和许苏苏嘱咐一句,便如同杜恒一样爬上隧洞匍匐前进,后面紧跟着许诗涵和白方。白垚众人等了一会感觉隧洞没有异常后,带上所有的应急灯也陆续进入这么幽深的空间。
“老大……”
杜恒在前面细声说到,得到罗一探的回应后,继续说:
“老大……必须尽量减少呼吸频率。”
“怎么啦?”罗一探气喘吁吁地跟在他后面。
“这周围都是氨物质的晶体,洞里的空气可能有毒……”杜恒又细声说到,“嗯……目前没有出现太大的异样,但必须谨慎。”
罗一探立刻停下动作,思考一会儿,嘱咐许诗涵和白方后又开始爬动。
“他妈的……”
落在队伍最后面第二个的周金标随着罗一探停下匍匐的间歇,烦躁地开骂。此时,他那两个宽厚的肩膀已经尽力缩到最小,但仍然挤满了他左右的隧洞空间。而一直低调不语的徐国态虽然也被别人叫做胖子,与他相比之下,却显得动作顺畅。
突然,后面的手下尖叫一声,猛然抓住周金标的脚踝。周金标回头看过去,那个人此时瞪着猩红的双目,以诡异地姿势在狭窄的隧洞似乎十分痛苦地挣扎,抓住周金标的手指力道越来越大。
“有东西咬我的腿……有鬼……”
周金标被吓一跳,用另一只脚朝他脸上踹了过去,那人立刻晕死过去,但他那只手仍然死死地锁住他的脚踝,周金标每艰难地爬一步,就必须拖动一个人的重量!
“快走!”周金标朝前面的人吼到。
十几分钟后,杜恒看见前面终于出现了隧洞的廓口,外面竟然是一个足有二十几平方米的墓室,而洞口同样是挂在墓壁上与地面形成两米的落差。
众人爬进墓室,发觉这里应该只是墓茔前室,四面墙壁和天面整体上互相平行垂直,形成高达六七米的矩体空间。一块两米高的中式石碑耸立在中央,墓碑后面还有一扇对向双开的铁门。
这时,周金标终于满脸汗珠地从隧洞里探出身体,徐国态上前抓住他的手,把他拉了出来。在他身后,一具尸体硬邦邦地掉落到地上!
周金标扳开它锁在他脚踝的手,然后狠狠地朝他身上踢了一脚,破口大骂。
“究竟什么情况?”白垚看着地上的尸体生气地问周金标,“你干的?”
“屁!如果是我干的,老子还拖着他走干嘛?”
白方上前蹲在尸体旁边,应急灯照在它身上。尸体的脸上印着半个肮脏的脚印,鲜红的血沫从张开的口中流落到地上。白方用手指压住它的下颌支,半截舌头突然从他口腔里掉了出来。
“他把自己的舌头咬断了?”众人惊讶道。
“应该是……”
一个精神正常的男人怎么突然把自己的舌头咬断了?而且死亡不到半个小时,怎么会出现尸僵?难道是急剧恐惧引起的?
“这货刚才突然说洞里有鬼!”周金标靠在墓壁上,手指勾住衣领深呼吸道。
“……这里面有鬼?”众人交头接耳地惊呼到。
白方看向尸体的下体,忽然发觉它的左右两条腿非常不匀称,左腿非常硕大臃肿,几乎鼓满整条库管!
“把它的裤子脱下来!”
白方对白垚的手下呵了一声,那些惊恐的人马上屈从于他的冷静。尸体的左腿肚子和脚肚子赫然出现几处网球大小的伤苞,苞口通红,血肉外绽。
“虫子咬的?”徐国态向众人解释到。
虫子?什么虫子具备这么强的攻击性?能把一个成年人活活咬死?
“碑板上的字并不是汉字,繁体也不像!”杜恒的手指抚摸在石碑上。
众人向他看去。罗一探等人这才留意到这块墓碑的造艺十分致密:圆弧式的碑顶上缠绕着两条中方石龙,左右两边的石柱雕刻着众多菊花,栏板下面则是两级青石台阶。这块墓碑除了落满灰尘外,居然完整无损,就连墓地常见的蛛丝网等昆虫分泌物都毫不沾染。
“日文!”许苏苏识别碑板上面的碑文,不可思议地说到。
“日文?”罗一探惊讶地问,“你能确定?”
“没错,是日文!”许苏苏解读道,“上面大概是说墓主叫泷村大野木,生于1901年5月13日,于1945年7月31日在此破腹自裁!生前任职大佐军衔……剿灭过……身前钟爱中国盛唐文化,并对此有一定的研究造诣,所以组织了三百名士兵和两百名骨骼先天病患者打造了这样一个墓茔,就在这冰寒玄武之地,希望灵魂和遗体永世不朽……”
“操!”
杜恒朝墓碑狠狠地踢了一脚,墓碑却纹丝不动。费了这么大的劲儿,九死一生,却探寻了一个日本大佐的坟墓!更可气的是,这个大佐在抗战时期作孽多端后,胆敢享用唐时贵赫礼葬文化为自己安坟,而且妄想永世不朽!
突然,杜恒愤懑地看向白方和白垚一行人!这狗日的!都是日本人的子嗣?
“没错!”
周金标咳嗽几声,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胸部,自从从隧洞出来之后,他就开始感觉到似乎有种重物压迫在自己的胸口上,口腔有点干涩。
“他们这群人,正是泷村大野木遗留下来的士兵的后代!不过他们只能算是半个日本人,系当年那些士兵与慰安妇所生!所有的慰安妇被胁迫受孕!有些慰安妇受不了打击选择了自杀,一些则十月怀胎把婴儿生了下来,生下来的婴儿被士兵残忍地烙下家纹。所有的慰安妇怀着一颗母亲的心,忍无可忍。终于在某个大雨滂沱的夜里,所有的士兵们在熟睡之际、在其中一个慰安妇的组织下,被全部杀光。而这些慰安妇最后便组建了白家寨,过上与世隔绝的生活。”
周金标说到深处,突然话锋一转,对白方说到:
“那个组织刺杀士兵的慰安妇,正是你奶奶!”
“你在胡说什么……”
白方像是被雷电劈了一记。
“你要证据?我曾在你家里搜到一本笔记本,行书隽秀,记录了她这一生的起落悲喜。”周金标说到,“你奶奶受过最好的教育,抗战时期留学归来报效社稷,却不料被泷村大野木囚禁在军伍之中,惨遭凌辱……听说过一首童谣吗?”
“太阳匾?”杜恒问。
“夜迷离,月迷离,草路通幽灵,太阳匾下见南西,一千八百皇步路,朝南朝东,哈西哈西;山穷恶,水穷恶,魔鬼多少个?哪家婴童捣乱鬼,千方百计送鬼寨,或养或豢,米西米西……这首童谣,就是你奶奶为了吓唬外人、保护寨子所编所传!一个大家闺秀,忍辱负重这么多年,不容易!”
“青河畔,水潮两岸漫,菡萏游上游,菡萏自水流,流向君中坞,问君提携否,焉知妾身意?妾意菡萏里,愿君多绝寇,归来续燕尔。”周金标说到:“你奶奶在被囚禁凌辱前,已经和一名八路军战士相爱结婚怀孕,可惜那孩子刚出生便夭折了!90年代初,她把你从县城里捡了回来!你稍微长大之后,族长白立段见你们家徒四壁,才接济你升学。他在你肩上烙下家族烙印,虽然自己也不懂其理,但大家都有,便一视同仁。”
杜恒把手搭在白方的肩上,看着白垚他们指桑骂槐,道:
“即使你无父无母,你还有我们,而且至少不是个杂种!”
白垚听罢面红耳赤,立刻抽出大砍刀向杜恒袭来,刚跨出一步,谁知周金标在后面突然又说了一句:
“没错,至少你不是个杂种!”
白垚更是恼羞成怒,转身砍向周金标!周金标敏捷地后退半步,侧身躲了过去,随后近身一拳击重白垚的肚子,再一个绊腿把他的脸摔在地上后,左脚马上踩在他握着砍刀的右手上。
“老子再怎么跟你合作也是个警察,而你始终是个地痞,别把自己看得太高!要注意身份!”
“你究竟想怎么样?”白垚贴在地上狼狈说。
“等我们各自拿到自己的那份儿,我们就分道扬镳,”周金标抬头对白垚几个神色证证的手下说到,“我要你们离开广西,不再回来!”
“我们答应你就是……谁他妈的还愿意待在这破山沟里!”
“不是破山沟,是广西!”
周金标的脚越踩越重。
“……好……广西!我们离开广西!”
得到白垚的允诺后,周金标弯下腰抽出他手里的砍刀,挂到自己的裤腰带上,然后转身自信满满地朝罗一探等人走去:
“各位,干活吧?该进主墓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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