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进击的奇洛

　　黑魔法防御课大大超乎了他的预料，没有传说中的大蒜味，没有显眼的头巾，甚至也没有笨拙的结结巴巴的言辞。刚走进教室的奇洛看起来似乎有点唯唯诺诺，目光躲闪，人也还有点发抖，但等他开始点名时，无论是声音还是眼神，都逐渐有了力量。

　　仿佛在迅速适应着他的教职岗位。

　　这位防御术教授和印象中的相比变化实在太大，这让林墨开始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上课铃响过没多久这位教授就开始针对他。

　　在点名环节，当点名点到哈利时，奇洛只是略微停顿了片刻，面无异色，也没有发表任何评论，但当点到林墨的名字时，他的目光闪烁了一下向林墨扫来，林墨感觉那一瞬奇洛的视线像一把无比锋利的重剑狠狠劈到了他的脑袋上。

　　他根本不及闪躲。

　　明明只是幻觉，但他却痛得眼前一黑，差点晕厥过去。

　　“林墨先生，呃，一个被分进了斯莱特林的窃法者，多难得啊——你到底有什么地方能让固执的分院帽和伟大的校长另眼相看，我很好奇，让我们来看看吧——你能告诉我们多少有关麻瓜的事情，你应该对他们很熟悉。”奇洛的手指轻轻地敲点着讲台上的羊皮纸名册。

　　林墨才刚从幻觉中恢复。

　　但他立刻又被奇洛敲击名册的手指吸引了注意。

　　不知为何，那轻轻的敲击声在他听来简直如同擂鼓。咚！咚！咚！咚！咚！深沉的震动每一下都闷在了他的心脏上，让他非常不舒服。

　　仿佛胸口随时会像鼓皮一样被锤得四分五裂。

　　“站起来！林墨先生！礼貌，难道麻瓜们没有教会你要礼貌吗？！”奇洛说。

　　林墨捏了捏拳头又舒展开手指，强迫自己放松下来。

　　在神秘人还没能染指魔法石的时候，作为他的傀儡，奇洛没有理由做出任何冲动之举，除非他真的蠢到在魁地奇比赛上去诅咒哈利的扫帚——那样林墨更没什么好担心的。

　　他忍着胸口的难受，若无其事地站起身，沉声问：“教授，您想了解些什么？”

　　奇洛还在轻轻敲着羊皮纸册，见林墨居然能面不改色地站起来，目光中闪过一丝惊讶，但随即就变成了高高在上的傲视：“在你看来，林墨先生，这几千年来在对于河系的探索上，巫师和麻瓜哪一方做出的贡献更大？”

　　他挥了挥手，黑板变成了深邃的太空，耀眼璀璨的银河系在缓缓旋转（实际并没有这么快，河系自转一周的时间是极其极其漫长的，大概相当于九位数的地球年）。

　　林墨没有为这璀璨的景象而失神。

　　他冷静地说：“我不清楚，奇洛教授，但如果要猜测的话，或许是一比一，我不认为哪一方的贡献比另一方更多，考虑到普通人远远多于巫师。”

　　“错！肤浅的认识！”奇洛的声音有点发抖，但依然严厉：

　　“数量永远不代表真正的力量，蚂蚁再多也只是蚂蚁，事实上，巫师们的足迹所至之域百倍于麻瓜，只有麻瓜才会愚蠢地说他们已经了解了河系，还狂妄自大地在他们脆弱的政体名称前加上河系的前缀，银河共和国，啧啧。”

　　他的言辞引起了几个麻瓜出身的学生的不满，连格兰杰小姐都抿起了嘴唇。

　　但奇洛看起来毫不在意。

　　“你可以再尝试猜一下原因，为什么巫师们的足迹所至远胜麻瓜。”他说。

　　林墨的目光盯着自己的桌面，不去与奇洛对视（防止被读心之类的，奇洛的人品显然不值得信任），他有点明白为什么这位教授会针对他了。

　　这家伙言语之间充满对普通人的蔑视，估计他本就是个狂热的血统论和巫师至上主义的支持者，或者说信徒，难怪会为黑魔王卖命。

　　甚至于让黑魔王倒了血霉的哈利在他眼中，可能都是某种巫师力量的象征，虽是敌人但依然保有尊敬。但林墨这样的窃法者，尤其又是被分进斯莱特林的窃法者，便让他难以忍受了，像眼中钉肉中刺一般欲除之后快，恨不得远远赶开。

　　可惜你不能，只好用些小手段加上这样的问题来表达你的蔑视，林墨想。

　　“给我一个答案，哪怕是猜测！为什么巫师们的足迹所至百倍于麻瓜？”奇洛重复。

　　林墨轻声回答：“因为普通人需要星门，受到很大的限制。”

　　事实或许真如奇洛所说，魔法界对河系的探索远胜于共和国。

　　因为共和国虽然疆域范围广阔，但却要依托于那些能将遥远星域彼此连接的星门，那是一种类似于虫洞的空间结构，以某种奇特的方式存在于银河系之中，被人们发现并加以利用来实现星际穿梭，但相对浩渺星辰而言星门是极其稀少的。

　　而大量没有星门连接的星区，共和国称之为暗域，对其所知甚少。

　　“普通人是么……？”奇洛盯着林墨，手指轻轻地敲击。

　　“是的，普通人。”林墨坚定地说。

　　他平时并不反感麻瓜这个称呼，自己也会使用（包括上辈子），但在这位明显有歧视倾向的奇洛教授面前，他觉得“普通人”更能代表他的态度。而且现在已经被奇洛针对了，他没必要再低调地装出怯懦，不然很可能弄巧成拙引来怀疑。

　　他宁愿奇洛只是针对他的血统。

　　毕竟像这样的家伙（纯血主义巫师至上）在斯莱特林里闭着眼都能数出几十个，不差这位防御术教授（虽然他好像是拉文克劳毕业的）。

　　“普通人……很好，很好……”奇洛意味不明地重复着。

　　他敲了敲黑板，璀璨的河系上亮出一些红色的标记：“像你说的，麻瓜完全依靠这些星门来探索河系，他们被束缚在星门周围一个个小小的区域之中，对于更广阔的世界一无所知，而我们则拥有更自由更强大的力量——魔法，让我们能够洞悉万物规则，捕捉真理与神秘。”

　　他往前走了两步，教室的灯火稍微变暗了一点。

　　河系上那些红色星门标示消失了，璀璨的星光也变得晦暗，形成了大片黑色的空洞。

　　“我年轻时因天赋与博学而出名，但我明白理论永远只是理论——除非你真正去实践它，为了得到最真实的经验，我曾亲身踏足那些黯淡无光的疆域，触及那些难以言状的黑暗……”奇洛的声音又开始颤抖，显得有点神经兮兮：

　　“那些年，我见过很多也做了很多，我会教给你们从其他巫师那里学不到的东西。”

　　“坐下！”他对林墨喝道。

　　防御术教授现在的样子看起来有点诡异，软弱的目光深处好像充斥着力量，冷静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癫狂，他甚至没有完成点名便随手将名册扔到了一旁。

　　“邓布利多请我来教黑魔法防御术，我必须对你们认真负责。”他一边说话一边紧张地搓着手心：“而你们——我希望——也能用最认真的态度来对待这门课程。如果你们天真地认为现在天下太平，大魔头已经消失了，学这样的课程并没有用处，那你们就大错特错了。”

　　“是的，呃，大错特错，我会对你们很失望。”

　　他的脸色突然阴沉了下来。

　　只见他挥了挥手，魔杖在缓缓旋转的河系上划出了一条弯曲的发光圆弧，圆弧割裂了一只臂旋，林墨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共和国抵挡异虫的战区前线。

　　“这个世界从来没有真正和平的时候，没有！绝大多数人，无论是麻瓜还是巫师，都只是生活在他们一厢情愿的假象里，活在他们所相信的和平安宁中。当然，对于你们来说，我亲爱的后辈们，这责任不在你们。”奇洛在僵硬的脸颊上扯出一抹轻蔑的笑容：

　　“毕竟我们魔法界的那些领导者，那些被影响乃至被控制的话语渠道，包括那些得利势力的代言人，他们全都是这样告诉你们的——没什么好担心的，吃颗多味豆吧。”

　　“呵，多味豆！”奇洛戏谑的声音里酝酿着愤怒。

　　他颤抖的魔杖向空中挥过，教室里突然出现了一只张牙舞爪的刀锋跳虫，尽管只是虚影，但能看到那锋利的骨刃上还嘀嗒着鲜血，把学生们吓了一跳。

　　林墨则认出那虚影是一只三阶的成熟体，栩栩如生拥有所有的细节与特征，连骨刃交错的倾角都不差分毫——这表明防御教授确实了解这种虫态。

　　“麻瓜们和异虫间的战争已经持续了不知多久，即便是巫师联盟，也没有真正打败这个超凡的物种！所以没有和平！”奇洛愤怒地说，仿佛受到了冒犯。

　　他又在跳虫旁唤出了一个巨人，巨人正在生嚼一头野牛，血洒如瀑。

　　然后是几个青面獠牙对月咆哮的狼人。

　　一个体型扭曲的人脸蜘蛛，披着破烂斗篷的摄魂怪，长着巨大赤翼的蝎尾狮，甚至还有一个尖笑的嘴角淌血的妖精般的生物（林墨觉得那就是被丑化的妖精）。

　　“太多了！我们所面临的危险，所面对的敌人！虽然他们宣称战争早已结束了——那些让你吃多味豆的人，说那都已是魔法史上的陈年往事，但他们没告诉你的是这些危险依然存在，尽管学校都开设了黑魔法防御术，但你们中的绝大多数人直到毕业，哪怕成为傲罗，在面对一个残暴的巨人时依然会被撕成碎片！如果你忽视了危险就没有任何生还的可能！”

　　“所以依然危险！”

　　奇洛愤怒地把他弄出来的那些怪物全都打散。

　　他的视线再次落到了那遍布黑色空洞的河系上，终于平静下来，打了哆嗦。

　　目光明暗不定，他颤抖着呓语道：“更不用说在星空深处，那些你们所不了解的邪恶，很少有人见识过的不知名的邪恶……”

　　“……所以这不是个太平盛世。”

　　“不要愚蠢地被假象蒙蔽了眼睛。”

　　黯淡的河系终于消失了，奇洛看着被他的言语吓得不敢喘气的学生们：“是的，这门课将教会你们如何保护自己，并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攻击敌人，保证你们不受伤害。当然，在必要的情况下，受些伤也是可以接受的，只要能活下来。”

　　“能活下来最重要。”他说。

　　“所以，谁能告诉我，怎么判断一个巫师是否死去？”奇洛又一次露出轻蔑的笑容。

　　“林墨先生，让我们再来听听你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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