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二爷的小妾与儿子
魏府,后宅,书房。
书房中的矮几上油灯昏黄,油灯一侧,放置着一盘黑紫色的凉菜,与几本奏章,此时魏征则是持笔不断在奏章上勾勒着什么,偶尔停笔思索时,便拿起酒杯轻泯一口,亦或是夹一口凉菜填进嘴里细细咀嚼。
而案几一侧,魏叔玉正神情愤愤的兀自喘息不已,显然是被程处亮一统胡言乱语气的不轻,几次的想要出言询问,却都忽的止住,两次三番之后,这才叹了口气。
“父亲怎就坐的如此安稳?”
“不然呢?学你这副上蹿下跳的模样?”
魏征头也不抬的回道,不过这番模样却是没有什么生气的意思,待将手中奏章写完,这才转头望向自家儿子,微笑道。
“你也忒诚实,那小贼三番两次激怒与你,为的就是赶紧逃离,你非但不知,反倒还因为此时大动肝火,既成全了他,又委屈了自己,何苦来哉?”说着,又摇头道:“想哪小贼,此时正得意呢吧。”
魏叔玉闻言皱眉,看着矮几上的几张皱着厌恶道:“枉孩儿与他称兄道弟,却不知他为人如此恶毒,羞与其为伍!”
“还不到恶毒的程度。”魏征轻笑着道:“不过是借为父之口说些利国利民的国策而已,其中或许掺杂了些私念,手段也不堪入目,但立意还是好的。”
“立意上好,计策也佳,但此计一旦施行,父亲便就成了众矢之地,氏家大族齐肯绕过父亲?”
“众矢之地呵?”魏征笑着摇头道:“为父许多年来,何时不再众矢之地过?不过是多得罪些人罢了,况且他遇刺的事情一出,纵使大族再蠢,也不可能如对付他一般的来对付为父,毕竟,上面还有陛下不是?”
“可……”魏叔玉还待说什么,便见魏征将最后一笔写完了拿起奏章吹了吹,随后轻轻合起放在一旁,叹了口气道:“言之有物,行之有方,此计可为上上之策。”
“即是上上之策,父亲有为何叹息?”
“正因为是上上之策,为父才会叹息,但为父谈的不是这国策如何,而是这谈论国策的人,处亮此子胸有韬略,手段也足,但为人太过胆小懦弱,恐难成事。”
魏叔玉闻言诧异道:“似他这般性子,若要为官,自是平步青云,父亲为何还要说他,恐难成事儿?”
魏征闻言呵呵笑道:“若所料无措,此子以后若外放为官,定会选那偏远之地,或是岭南、或是黔中,额……”
说到这,顿了顿:“呵……即便是琼州也说不定,宁为鸡首,不为牛尾么,只是鸡首好做,但若想将鸡首变为凤首,却那是那么容易的?三五年内,耗了锐气,失了胆量,便是他有通天的本事,没了进取之心,不易泯然众人么?”
……
……
“其实,我说了这么多,便就是想告诉你,雨天路滑,人心复杂,特别是城里人,套路太深。你以后接人待物,一定要小心些才是!”
这番话是先辈们用无数生命及鲜血总结出来的经验,所以程处亮说的时候很认真,也很虔诚。
但在韦侍价心中,这句话却与放屁无益,如今这年头人心却是复杂,但还没到肆意的将人往死里逼的地步,嘴上说着是教导,心里不过是为自己寻个不那么难受的借口而已。
坑人的时候坑的那么随心所欲,回头解释却又摆出一副我为你好的模样,这种人到底是该有多不要脸!
恼归恼,韦侍价也不能不讲道理,说来说去还是自己低估了对方的无耻程度,自己不长心,无论怎样也没办法怪他。
所以韦侍价闻言只是哼哼的笑了笑,一副你放心,你说的我都懂,并且我也不会责怪你的话,随后朝着程处亮躬身施礼,转身朝着自己院子便就去了。
程处亮看了他很久,半晌才疑惑的对边上程处默问道:“你觉不觉得这厮今天的表现有些……”错词了半晌,这才皱着眉头说:“出乎意料?”
程处默闻言点了点头,随后哼声道:“可不是么,若有人敢这么坑俺,俺不锤死他!”
程处亮眨了眨眼:“大兄脾气进来越发暴躁了,恰好愚弟那有本修身养性的书,改日拿给你看看。”
程处默撇头看了他一眼,而后哼声道:“处亮,你记得咱娘活着的时候常说的一句话不?”
程处亮闻言微微差异,随后疑惑道:“啥么……有点印象,就是记不起来了。”
程处默沉吟半晌,随后贪生道:“过些日子去娘坟前上柱香吧,似你这般的不孝子,若生前不好生供奉,待到死后,定会被她老人家抽个十年八年的。”
程处亮闻言倒吸一口凉气,自己本来就占了他儿子的身,若日后真有相见的一日,怕是要将自己抽……
抽筋剥皮吧。
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程处默一眼,随后轻声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知道又怎的?你是俺弟弟,俺还能打死你?”程处默闻言哼了一声挥袖走了。
正愣神间,这货却是冷声一笑,一边走还一边阴测测的说着:“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程处亮喃喃念叨了两句,心里瞬间就更没底了,怔忪片刻,这才朝着程处亮那边喊:“你是不是知道了!”见他不回头,心里更急:“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话甚意思么!”
过了半晌,见程处默没了踪影,这才惴惴不安的朝着自家院子走去,一边走,一边还在想着方才他那句莫名其妙的话……
“你说,那真是二爷在外面养的小妾?”
“不能吧,二爷那么小……”
“没准是原来就带的呢。”
“那她也太大了吧?”
“大夫人去的早,二爷想她呗,没见大夫人去那天,二爷哭的多伤心。”
叽叽喳喳的议论声,便从墙角传了过来,程处亮侧耳听了半晌,这才悄悄靠近了,看着一男一女两个仆役正蹲在墙角嬉笑着。
这样的场景在大家族里不少见,就是程处亮也碰到了几次,但他对这些事情也不在意,甚至几个月前还成全了一对。
但今夜这俩人说的应该是自己,毕竟满程府可没第二个二爷。
“你家二爷啥时候有恋,母情节我咋不知道?”
“二爷那是星宿下凡,凭啥啥都叫你……”那仆役闻言抬头,便就看见程处亮就蹲在墙上戏虐的看着他俩。
“二爷……奴……婢不是……奴婢是……我……二爷饶命!二爷饶命!”
“滚!在他娘的听见你念叨主家的话,退给你打断!”
那对鸳鸯正待要走,却见程处亮忽然又叫到:“你俩方才说小妾是咋回事儿?”
仆役楞了一下,然后赶紧回身施礼:“回二爷的话,晚上韦谋士带了一对母女回来,别人问她是谁她也不说,直说是寻您,见不着您就不走,后来那小的……那小的说您是他爹。”
程处亮神情浮上几许惊恐:“我什么时候当爹了?我怎么不知道?”
那仆役闻言讪笑了一声,随后小心翼翼道:“方才小的也说,那孩子都七岁了,怎么可能……”
又仔细回忆了一番,再三确定这货没给自己留“后患”之后,终于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那特么到底是谁呢?
难不成,是碰瓷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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