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养虎为患

　　半云听到这话，支支吾吾有点开不了口，看着很是为难的样子。

　　“半云姑娘可是有什么为难之处？我还想着孔婆婆已经驯服了他，谁知道这家伙竟然贪心不足，跑去外面祸害世人去了。”

　　“安歌姑娘，你有所不知，这灵兽我们并不能看到，我这种肉眼凡胎，哪能见到什么灵兽呢？姑娘，你是有仙缘的人，所以耳聪目明，什么都能看到、听到。”

　　“那你又是如何得知是灵兽将孔婆婆打伤呢？”安歌觉得这事情还真是蹊跷，若不是亲眼见到，怎么会相信这世上还能灵兽吸食美貌这种逆天之事。

　　“上次你来的时候，那个张婆子把灵兽丢在了这里，我家婆婆还以为是捡了什么便宜，谁知道，这世上根本没有免费的午餐。昨天半夜，我家婆婆忽然就病倒了，我们也被唬的不轻，老李头连夜去请那山神帮忙，到这会还没见回来，也不知是吉是凶。”

　　“山神都被惊动了啊，孔婆婆当真奈何不得他吗？”

　　“这个，我也不清楚啊，姑娘，您一会自己问我家婆婆吧，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也只有她自己能说的明白了。”

　　说话间，已经穿过了两重院子，走到了第三进的内室。外面富丽堂皇，这第三进的院子反而素朴有古韵，处处透着简静之意。若不是能走到深处，谁知道这个奢靡的孔婆子还有这这一面。

　　半云轻轻扣了扣铜门环，“婆婆，安歌姑娘来看你了。”

　　一个虚弱的声音，从里间慢慢飘了出来，“快请……”

　　“安歌姑娘，请吧，我家婆婆起不得身，这会子正烦恼呢。”

　　安歌轻轻跨过了门槛，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交待道：“庆州，你是男子，这内室就不要进来了。”

　　“姑娘，别丢下我啊，这孔婆婆这般年纪了，还避讳什么啊。”

　　里面传来一声干枯的笑声，接着是一把比刚才苍老了很多的声声音飘出来：“是呢，我这般老朽了，也生不出那阿物了，有什么好避讳的，让小兄弟进来吧。”

　　一张大竹床横在窗前，素白的帐幔随风轻轻起伏，全屋没什么摆设，看上去雪洞一般。

　　安歌走上前去，半云在一边撩起帐幔，随手用那玉钩挂在了床边，这玉钩怕是屋里最奢华的物件了。

　　“孔婆婆，你感觉怎样？”

　　话音未落，风将覆在孔婆子面上的轻纱吹掉了。安歌随即惊讶地发现，孔婆婆已经衰老到面目都模糊了，不像小红只是满脸纵横的皱纹。

　　“啊，怎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

　　“半云，扶我起来。”孔婆子吩咐了一声，半云拿了两个软枕塞在孔婆子腰下面，扶她坐了起来。

　　“安歌，你不必怕，我的本来面目也就这样了。一百多岁的人了，还有什么好遮掩的。我不怕，只是我真是后悔了，一时的不忍，竟酿成了这样的祸事。”

　　“啊，一百多岁？我上次来，您看着也就明明四十多岁的样子啊。”安歌想到前日来这里时，孔婆子还是风韵犹存，如今却成了这幅干瘪的样子，不由得心里一阵阵发紧。

　　“皮相而已，若成了执着，就会像我这样，害人害己。那个孽畜，此时只怕又出去寻找猎物了。安歌，我给你一道符，再授你收服之法，定能将这孽畜治的妥妥帖帖。”

　　“不瞒婆婆，我今日在镇子上已经见到了受害人。那个唯才巷的潘举人新纳的小妾，就被灵兽吸食了美貌，变成了一个老妪。上午迎亲时，她正在街上哭哭啼啼，很多人都见到了。”

　　“果然，他还是不满足。强行变帅，会有损修为，他嫌弃自己的样子不够英俊，便去四处吸食人的美貌。”孔婆婆叹了一口气。

　　“这灵兽，本来好端端的，为何又要变帅呢？他只是一只兽啊，又不是人。”安歌不解道。

　　“傻孩子，灵兽修行，都是想化为人型的。他在我这里听了些养气修道之法，竟然造化有神功，让他赋了人形。本来就是个小厮的寻常模样，倒也安乐知足，谁知前日他看见庆州来访，就生了嫉妒之心。他原本以为世间男子都是老李头那样的，谁知还有庆州这样俊俏的。所以那日我教你养气之法时，他就在那里发狂了。”孔婆子回思前事，甚是后悔，觉得当日就该了断了他。“我当时就该下手的，一时不忍，却酿成了大祸。”

　　“孔婆婆，谁能料到这些呢？也许，都是注定的劫数。”安歌安慰道。“如今，还有什么办法能让那灵兽把吞食的美貌都还给人家呢？那个小红姑娘看着着实可怜，她才十七岁啊。”

　　“那也得抓到那孽畜再说，你也不用去别处，就在这里侯着，午夜时分，阳气最弱，他闻着庆州的味道就会来了。”说着又一招手，示意安歌俯耳过去。

　　一阵耳语，之后，她摆了摆手，“我乏了，半云，你带他们下去准备吧。”

　　庆州听见要以自己为饵，急急道：“孔婆婆，你的方法能行吗？要是那孽畜吸食我的美貌，岂不是可以变成我的样子？而我就要变成老头子了，啊，我不要啊。”

　　孔婆子似乎真的累了，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二位，请吧，我家婆婆累了。”半云在一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庆州还想说什么，安歌按住他，用力把他拉了出来。

　　半云将二人领到外面那重花厅的院子，有花园也有假山的，精致颇好，各种陈设也都华丽无匹，跟刚才的简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半云姑娘，你家婆婆一直就住在里面的雪洞里吗？”

　　“姑娘说笑了，什么雪洞啊，我家婆婆的屋子一直就那样的。她说清修就得一切从简，外面这些是要招待客人，自然是要多奢华就有多奢华，这样才能接纳到镇子上最富贵的那批人，生意也就能更好做一些。”

　　“孔婆婆还真是让人意外啊，半云姑娘，我这肚子饿了，你能给我们弄点吃的吗？”庆州挤出一个笑脸。

　　半云听见庆州说话，立即羞红了脸，“二位稍等，我这就吩咐厨房去准备。先拿点奶茶来充充饥可好？”

　　“好好，有劳半云姑娘了。”

　　待半云走出花厅，人影消失在绿廊尽头之后。

　　庆州哀哀的恳求道：“姑娘，这孔婆婆都打不过那孽畜，还指望你去对付吗？我们快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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