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绵长的等待

　　此时的玉芝山与五年前已经大不相同了，五年前这里还是一个自由栖息地，各种修道者愿意来这里，各种神兽也愿意来这里，就连人类驯养的灵兽也会到这里来偷偷食。常有贪心的驯养灵兽的人类，让灵兽跟神兽在玉芝山偷偷交配，生下一些灵力更加出众，又容易被人类控制的灵兽的加强版——半神兽。

　　但这些情况在五年后的现在，已经永远不会出现了。

　　圆谷真人也算是一个奇人了，资质本也算平庸，但他擅长与权贵们交接。威烈帝本是最讨厌道术的人，但不知怎么，竟被他说通了，虽然明面上还是有些瞧不上这些东西，但是私下的很多事，却开始向圆谷真人求教。甚至是盛妃娘娘这样的内闱秘辛，也放心的交予了圆谷真人去办理。

　　青牛大仙也是一个例外，在潋滟池边还修了青牛观，这都是以前的大臣们难以想象的，年轻时候的威烈帝，那可是闻见烧香的气味也是要跳脚的。

　　只有祭祀先祖，敬拜天地，这才是能潜心去做的，其他事，他都认为是装模作样，是欺世盗名。这一切改变都是源于圆谷真人对他的准确预判，究竟发生了什么，外人永远也不可能得知了。

　　人们只是奇异的发现，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竟然也亲自去了玉芝山打醮。为了这次行程中，确保皇帝陛下的安全，玉芝山就被全面封禁，而且这次打醮之后，玉芝山就再也没有全面开启过。

　　安歌来到玉芝山北坡之后，虽然向上的攀爬让她的体力有点不支，但她的心情却渐渐平静下来，那种难以扼制的想要冲出去的感觉，都被压制了下去。

　　“这里就是心心念念的玉芝山，这里就是跟墨晓约了要重逢的地方。”安歌想着自己的心事，脚下就有点虚浮。一个不注意，就从北坡的边缘坠了下去。

　　这种下坠竟这般熟悉，如同每一次梦里的场景，她想要呼喊，却觉得喉咙发紧，发不出一点声音；她想要抓住坠落过程中的遇见的树枝，却总是错手而过。耳边的呼啸声越来越急，她就这样下坠着，下坠着，仿佛永远没有尽头，仿佛永远是一场华丽的冒险。

　　就在心跳开始加速，连眼睛都因为紧张而紧紧闭上时，却忽然觉得身子僵住了，停顿的太过迅速，仿佛被什么东西绊住了一样。甚至有一只手，环握着她的腰，这感觉，如此熟悉，那个人的鼻息就在眼底。

　　“谁，是谁？”安歌的心里在搜索着有限的回忆，但这种感觉并不是最近的，仿佛是久远的那种亲切，既疏离、又安心，复杂的感受把她击败了。她索性不去想，不去想是谁在这里与自己纠缠，更不去想自己是不是就要面对死亡了。

　　“我这是要死了吗？当脚接触到什么时，她仿佛听见砰的一声，是自己的躯体掉在山谷里了吗？

　　她睁开眼睛，自己还好好的挂在半空中呢，下面是一个山谷，深不见底。

　　定睛去看身边的那个人，深邃的眼眸，小麦色的肌肤，乌黑茂密的头发，细长温和的眼睛，呵，这不就是墨晓吗？“墨晓，墨晓，你怎么就这样出现了？”安歌激动起来，她虽然知道墨晓会来赴约，但在这样的一种状况下重逢，还真的是没有想到。

　　“安歌，我们不是说好了，玉芝山的约定，你会来，我自然也会来啊。”墨晓揉了揉安歌的头发，他的眼神充满了喜悦。但这种喜悦的平静之下，掩饰了太多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可是你怎么刚好出现在我需要的时候呢？”安歌好奇的问道。

　　“傻瓜，你的需要便是我的需要，你有危难，我怎么能不出现呢？”

　　“我们已经是这么亲近的关系了？我怎么不记得呢？”安歌急的脸上生起了红晕，看起来竟然有了一种娇俏的感觉。素日里她都是不惹尘埃那种飘逸之美，如今竟开始有那种小女儿的痴态了。

　　“没事，你不记得也没关系，我记得就好了。总有一日，我们的记忆会相通的。”墨晓说话间，折了一枝松枝，在空中划了一个符咒。两个人松开手，飘飘洒洒就慢慢落了下去。

　　“墨晓，下面是山谷啊，我们就这样下去？”安歌略有一点点紧张。

　　“安歌，不用怕，有我在。”他的声音那样温润，比之前在虚空之境中醇熟了许多。仔细看去就是身量似乎也长高了一些呢。安歌细想自己从竹林到昊京，也不过是月余的时间，难道墨晓在虚空之境中已经过去了很久吗？

　　说话间，两个人慢慢到了谷底，这里四面都是山峰，唯有谷底一泓清泉，流淌出一条清澈的小溪，溪水在谷底蜿蜒前行，顺着一个山峰的洞穴，慢慢流了出去。

　　两个人取了些溪水来喝，这一路风雪兼程，安歌还真是渴了。咕咚咕咚，就把溪水吞了下去。墨晓见状，笑起来，“我不在的时候，你都怎么照顾自己的？连口水喝也没有啊，看来以后，我都不能离开你的身边了。”

　　“怎么一见面就这般取笑我，还想问你呢。怎么比在竹林时我见到的你，成熟了很多呢。你在那虚空之境，过去了几年之久吗？”

　　“几年，你太低估那个结界的力量了。我在虚空之境中，外界一日，其间一年。你来昊京这段时间，我又修炼了几十年啊。”

　　安歌呆住了，她认真地审视着墨晓的脸，那脸上竟无一丝沧桑之色，不知怎样的信念才能让他在虚空之境中坚守着自己的承诺。

　　“这真是一次绵长的等待啊，还好，我终于等到了你的召唤，等到了这个玉芝山之约实现的一天。”

　　“怎么，你提前就知道了我会在玉芝山召唤你？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安歌陷入了新一轮的疑惑，为什么总是发生一些不能控制的事情，为什么自己总是处在一个无法掌控命运的境地？

　　墨晓呆了呆，似乎也不知安歌会一点也不知道前情，他只是在信守一个承诺，为了这个承诺受了很多很多苦，忍了很久很久的孤寂，然后今天，他来到了玉芝山，面对的却不是以前那个熟悉的人，虽然名字还是那个名字，但她的记忆仿佛已经被完全抹去了。

　　这种念头，让墨晓愣住了，她的记忆被抹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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