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旦夕之间

　　庆州眼瞅着门开了，这颗心才慢慢放下来。

　　孔婆子跟安歌一起携手走了出来，看着很是亲密，他们看着门外这俩人的样子，不禁呆了。“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半云忙撒了手，从地上站起来，整理了一下散乱的衣衫和鬓发。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庆州。

　　庆州忙拱手施礼道，“孔婆婆，是我冒犯了，给您赔罪，也给那位姑娘赔罪了。”

　　“庆州，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不要过来吗？孔婆婆在教授我养气之法，最怕被打扰了。”安歌刚出门就看见半云抱着庆州的大腿，实在是觉得古怪。

　　庆州不好意思的红了脸，“我刚听见一声尖叫，似人似兽，以为你有了危险，就赶紧冲过来要看看。这位姑娘拼了命也不让我进去，才拉拉扯扯的。”

　　说到拉拉扯扯，半云的脸越发红了。

　　孔婆子看了两个小年轻，笑了笑，却没有说话，仿佛在等一个解释。

　　“婆婆，半云知道不成体统，不过刚才情势危机，我也是没有办法，才拖住那位小爷不放的。还好婆婆跟安歌姑娘都无恙，我也就放心了。”半云在一边羞红了半边脸，解释道。

　　“知道你们都是护主心切，刚才是误会了，现在你们也别不好意思了，都是好孩子。”

　　“是庆州鲁莽了，多谢这位姑娘及时制止了我，不然我真的后悔莫及。”

　　“你们不懂修道的奥妙，自然是这样莽撞，刚才的叫声不过是我那灵兽的哀鸣。祸与福都只在旦夕之间，都得看上天的意志。”

　　“孔婆婆，那灵兽真的没有办法修道吗？”安歌想起那只灵兽，也好奇起来。

　　“你这孩子，真是迂，灵兽再灵也只是兽，他就算有了道行，也不过是个精怪。如何能像人一样修道成仙？早晚，你得被你这善心给误了。天地无情，才是大道。”

　　“安歌姑娘，黄婆婆在那边动不得了，你们快去看看。”庆州仿佛刚刚想起一般，拉着安歌就走。

　　孔婆子跟半云也立即跟了上来，等他们来到花厅，见黄婆子已经倒在地上，口中已经说不出话来。

　　安歌扑上前去，把黄婆子抱在怀中，一边摇晃，一边叫道：“黄婆婆，黄婆婆，你怎么了？”黄婆子的眼神已经开始涣散，安歌着急的望向孔婆子。

　　孔婆子用手探了探黄婆子的脉息，细弱而无力，而且越来越慢，越来越弱，生命的气息在一点点溜走的感觉。她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子，里面倒出一颗丹药来，喂进黄婆子嘴里。

　　“老黄，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吞下丹药后的黄婆子，仿佛有了一丝力气，“我，怕是到时候了。他们说是要我去赴死还债的，说我前世欠了人家的，我也推拖不得。安歌，我不能亲自陪你去玉芝山了，有庆州跟着，我也算放心了。我的那个愿望，你还记得吗？”她直勾勾的望着安歌，怕她忘记了自己的愿望。

　　“黄婆婆你放心，我记得的。你想去玉芝山沾些灵气，也好来世与梦溪大师重逢。我一定会完成你的心愿，带着你一起去玉芝山的。”安歌悲痛万分，没想到相识一场，竟这么快就走到了终点。

　　“好，好，既然姑娘答应我了，我也没什么牵挂了。还有，不要把我埋在地下，我怕黑，把我烧成灰，洒在玉芝山的虎啸峰上就好了。”说着，她头一歪，仿佛用尽了力气，只那双眼睛还定定的看着安歌。

　　“好，我答应你，答应你。”安歌感觉手一空，黄婆子的手已经垂了下去。一瞬间，她的的眼泪就像决堤的河水，哗的直冲下来。

　　“黄婆婆，黄婆婆……”安歌哭的撕心裂肺，这是她第一次跟死亡面对面。黄婆子躺在她怀里，身子逐渐冰冷下去，面孔平静，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只是，再也没有应答之声，再也没有了……四下静悄悄的，弥漫着死亡的哀伤。

　　“祸与福都在旦夕之间，我如今真的是领教了。”安歌忽然说出这句话，声音还带着一些嘶哑。

　　庆州看着不忍心，上前解劝道：“姑娘，莫伤心了，这都是命，我们还是先帮黄婆婆办了后事吧。”

　　孔婆子在一边看了也是感慨，“我跟老黄相交一场，也别挪动了，就在我这里设灵堂吧。”说着吩咐了家人，就开始张罗起来。

　　李老头去市面上买了些白布回来，众人都穿戴了，灵堂也布置了起来。白色的幔帐一一挂起，安歌的心情还是无法平静下来。她哀哀的说着，“应该一来这是，就先解决她的事情，我却一听玉芝山，就被诱惑的先去学养气修道了。都是我的错，我的错。”

　　庆州在一边解劝道：“这都是黄婆婆的命，她既然欠了别人的，就得去偿还，我们这些凡间的人，谁能左右？无常等了一日，怕也是要引姑娘来这里学道。姑娘要是早一日做了神仙，或许还有能力去帮上一帮。如今，她既然去了，我们好好带她的骨灰去了玉芝山虎啸峰，也算尽了心了。姑娘就不要再自责了，真伤了身子，别说是我看了难受，我家公子若是知道了，还不知怎么心疼呢。”

　　老李头听了欠债的话，却忽然间开了口。

　　“我在市面上听了些闲话，也说是欠债什么的，不知姑娘要不要听一听。”

　　安歌一听，有了兴趣。“烦请老人家，说与我听听。”

　　老李头便把在市面上听到的话一五一十都告诉了安歌。原来今日缉仙镇还发生了一件怪事，上午的时候，易红阁的瑶琴姑娘忽然悬梁自尽了，大家都准备办丧事了，谁知她竟悠悠转转的又醒过来了，老板吓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旁边的姐妹们本来都在哭，却见她忽然睁开了眼睛说话。

　　“你们说，这不是件稀罕事吗？”老李头说到这里，忍不住卖了个关子。

　　“的确是稀罕事，难道还有死了复活的道理？”安歌问道。

　　“瑶琴姑娘醒来后，一直说，是黑白无常告诉她的，有人替她去死了，说是还债。她心里便一直惴惴不安，不知是谁做了替死鬼，到处吵嚷着，让人去寻今日有没有枉死的人，要去请了大和尚做道场超度。今日，这黄婆婆，莫不是做了瑶琴姑娘的替死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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