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谋臣献策三等
“先生何出此言？”安庆绪满脸惊疑，“我是因为多日未见先生，所以才来府上拜见，哪里还有其它的事？”
严庄微微一笑：“殿下，您还是说了吧，否则臣今晚怕是彻夜难眠了。”
“唉！”安庆绪沉默许久，而后长长地叹了口气，“我此次来的确有事请教，但见先生夫妻和乐，便不忍以俗事相扰，没想到还是被先生地慧眼识破了。”
“殿下请直言吧！”严庄收回手臂，神色庄重地面向安庆绪。
“我来见先生，是想向先生求一个救命之策啊！”说着，安庆绪双膝一弯，向下跪去。
严庄连忙伸手将他拦住：“殿下不可！还请起来说话！”
“请先生救我！”安庆绪泫然欲泣，缓缓地站直了身体。
“回屋说吧！”严庄默然转身，引着安庆绪回到了院内。
这一次，张毅没有随着他们一同折返，而是默默地关好了门，藏身在门旁的阴影中。
严庄的夫人见他们折返，脸上显出一丝惊色，但也并未多问。
严庄带着安庆绪进了正屋右侧的小屋。小屋里摆着一只巨大的木架，上面陈列着千百本书卷。木架前有一张宽敞的方桌，桌角摆放着文房四宝。
来到方桌前，严庄与安庆绪便坐到了方桌两端的长椅上。
夕阳的余晖透过方桌侧面的窗棂纸照到了严庄侧脸上，于是他的脸便显得一半亮一般黑，使他那儒雅的气质中多了几丝阴森。
“殿下可是担心陛下想立幼子为太子的传闻？”严庄嘴唇开合，声音如蚊虫振翅。
“恐怕不是传闻吧？”安庆绪惨兮兮地笑了笑，“父皇对待我那几个幼弟宠溺至极，对我却非打即骂，今日宫中，不过我的属臣崔乾佑攻势略缓，他便将我一巴掌打翻在地，还险些下令立即将我处死！先生！我若再坐以待毙，恐怕命不久矣了啊！”
“那公子是想听我的主意？”严庄目光闪烁地问道。
“正是！还请先生赐教！”安庆绪双目放光，满脸期待之色。
“不敢不敢，”严庄连连摆手，“臣有上中下三策，可供殿下挑选。”
“先生请言上策！”安庆绪显得有些迫不及待。
“请恕臣死罪！这上策嘛！殿下可主动上书，请陛下从其他皇子中确定人选，册立太子。如此一来，陛下与即将册立的太子都会感激殿下，殿下不光性命无忧，富贵也有了保障。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这……”安庆绪面露为难，“这样的确可保性命，但我总觉得有些太过憋屈，旁人看见眼里说不定也会笑话我，我还是再听听先生的中策吧？”
“好！”严庄点点头，“这中策，就是殿下趁着陛下杀机未显，赶紧离开洛阳，从此不要再回来。凭殿下的文采武艺，想要去哪里生活，应当都不是难事。”
“嗯！”安庆绪信服地点点头，“先生所言有理！”
但接着，他思考了片刻，便又皱起了眉：“啧，不过我已有妻小，带着一家人出城难免会被发现，实在难办！先生可还有其它主意？”
“哈哈哈哈！”严庄哈哈大笑，“恕臣直言，臣的上中两策若殿下诚心为之，都不是难事。殿下如今尽数拒绝，无非是放不下那本该属于你的尊位罢了！既是如此，就请听臣的下策吧！”
严庄挺直了腰背，眼中似有烈焰燃起：“这下策说来简单，只有一个字，杀！”说着，他挥掌下劈，宛若斩落人头。
“杀？”安庆绪惊得瞪大了眼，“你是说杀了、杀了父皇？强行登位？”
“我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听到。”严庄眼中的烈焰瞬间熄灭，脸上露出了和善的微笑，“这一切，都是殿下自己想出来的。”
“先生不用担心，我没处去告发您。”安庆绪苦笑道，“却如先生所言，此计确是下策。父皇身边日夜都有狼卫守护，想要杀他的确难比登天。而且即便杀了他，若是人心不附，我也会瞬间被剁成肉泥了！”
“所以殿下还是认真地考虑考虑臣的上下两策吧！”严庄起身准备离去，他已经没什么话想对安庆绪说了。
但此时，只见安庆绪缓慢而坚定地摇了摇头：“不，只要有一个人肯帮我，那这下策就会成为万无一失的上上策！”
“哦？何人竟有如此神通？”严庄吃惊地道。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安庆绪如狐狸般眯起双眼，“就是先生您啊！”
严庄“扑哧”一声笑了：“公子这玩笑可是开大了，下官若有那样的本事，又何必落得今日的地步？”说着他背向陆羽褪下了衣袍，只见后背上清晰地印着十数道暗红色的鞭痕，如同一条条蚯蚓。
穿起衣服，严庄转过身来：“陛下那日毒疮发作，痛痒难耐，臣恰好在一旁侍候，便受了他撒气般的一顿毒打！臣连自己都无力保全，更不用说帮助殿下了。说到底，臣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殿下切莫再拿臣消遣啦！”
严庄说话时，安庆绪始终静静地听着。等到他说完，安庆绪才微微一笑，反问了一句：“是吗？”
刹那间，安庆绪从腰间撤出雪亮的匕首，直刺严庄的胸膛。那匕首疾如风雷、亮似日光，一刀刺中，定能致人死地！
严庄刹那间便惊呆了，愣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眨眼间，匕首已刺穿了严庄的外袍，抵上了他的胸膛。
安庆绪没有丝毫手软。
这时严庄的神色变了，他目光一凛，眼中再度亮起烈焰般的目光。
也不见他如何动作，他的身躯便向后飞移，于千钧一发之际逃离了匕首的锋芒。
与此同时，严庄伸出右手，对准匕首的侧面屈指一弹。
“喀嚓”一声，雪亮的匕首断为两截，前方的刀刃斜着飞出，插入了屋角的地面。
“殿下竟是如此恩将仇报吗？”严庄盯着安庆绪，满脸怒气。
“事情紧急多有得罪，还望先生见谅。”安庆绪将匕首跑到一旁，朝着严庄一躬到底，“不过如今，先生不会再唬人说自己手无缚鸡之力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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