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登岛（3）

　　船只距离老人足有四五丈远，就算把距离减半，在场的其他人也难以一跃而过，体面些的做法便是用海豚的后背借力。但那老人却好似一片凌空飘舞的落叶，像是被风吹着一般，轻飘飘地落到甲板上，没有发出一点响声。

　　这次就连对武功一窍不通的王蕙也瞧出这老人的不一般了，众人都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直盯盯地看着他。

　　陆羽有些后悔，早知道这老人武功如此高强，他可不敢随便开口，万一对方对他们有敌意，岂不是引狼入室？一旁的洛淼则默默地握住了船桨，这些人当中他的武功最高，一旦老人发难，也只有他才有可能抵挡几招。当然，看老人之前登船的身法，恐怕也挡不住几招。

　　船上气氛有些古怪，但老人却似乎浑然未觉。他慢慢地环顾了一下四周，有些含糊地说：“诶？怎么不开船？”接着扭了扭头：“你们不开！我开！”说着，双臂向两旁一甩，袍袖鼓胀如旗，两股巨力“砰”地一声砸在海面上，掀起丈余高的巨浪，而几人脚下的小船，则像被一只巨大的拳头打飞了一样，高高地弹了起来。

　　“啊——”“啊——啊——”韩嫣和王蕙的尖叫声瞬间响起，下一刻，她们已经被甩到了小船左侧的边缘，紧紧地抓着船边的栏杆才没有掉下去。船舱里也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动，显然是许多杂物也被甩了出去。正在舱中休息的周叔也发出一阵阵惊呼。陆羽死命抓住舵盘，这才没像他们一样被甩出去，而洛淼的表现则有些奇怪，他只是单手扶住舵盘，并且手指还在一点点地放松，眼睛也随之一点点闭了起来。

　　“不稳，还是不稳。”老人自言自语地说，他始终毫无依靠地站在那里，就如同站在平地一般。而说完这句话，他居然还迈开脚步，稳稳地向左走了两步。

　　这时，小船已快要再次入水。下方的水面上，一个个白色的漩涡纵横交错，看得陆羽一阵阵心惊。

　　韩嫣与王蕙的叫声更响了，但老人依旧充耳不闻，他的两只袖子又是一甩，两股巨力再次砸中海面。这一次，左边的力道明显要大些。船只立刻从向左倾斜的状态正了过来。舱里再次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动，不过比上次要轻了许多。王蕙和韩嫣也随之向右滚去，但并没有像上次那样再撞上船帮，而是滚到了甲板中央后，便缓缓地停了下来。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发现双方的眼角都挂着泪珠，显然都吓得不轻。

　　没等她们站起身，小船有一次接近了水面，老人也再次一甩袍袖。两个小姑娘吓得顿时抱在了一起，下意识地叫了起来。但这次，船只的升空却变得平稳了起来，陆羽放开了握着舵盘的手，依旧站地稳稳当当。

　　之后，老人又不时挥一挥衣袖，将小船一次次地带离海面，老人的动作一次比一次轻描淡写，小船也一次比一次稳当。小船下方的漩涡则越来越少。到了最后，王蕙也能哆哆嗦嗦地站直了身子，不再摇晃。

　　到了这时，小船也彻底地越过了纵横交错的漩涡，靠近了眠龙岛的岸边。老人最后一次挥了挥衣袖，小船轻轻地越过了一块笔直向上的礁石，稳稳地停了下来。船头之外，是一片仅能没膝的水域，再向前几丈，便是由一块块厚重的山岩堆砌成的海岸，比水面高出两尺有余。

　　“前辈，您可真行！”陆羽擦了擦脑门的冷汗说。他此时反倒不担心老人的用意，因为从老人所显露的实力看，老人若真想对他们不利，他再怎么提防都没什么用。

　　“你们说要上岛的呀。”老人的言语依旧含糊，像是喝醉了酒一般。

　　洛淼也缓缓地睁开了眼，一道神光在他眼中闪过，过了许久才渐渐散去。接着，他朝着老人躬身施礼：“多谢前辈！”

　　老人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聒噪。”

　　陆羽见状很是好奇，凑过来问道：“洛大哥，你是为了前辈送我们上岛致谢？”

　　洛淼摇了摇头：“不止如此，方才一观前辈神技，我侥幸在武学上有些许突破，所以才要向前辈致谢。”

　　“原来如此！恭喜洛大哥啦！”陆羽笑嘻嘻地说。说完这句话，他才想起王蕙和韩嫣，连忙转身问道：“王蕙妹妹，韩姑娘，你们两个没事吧？”

　　两个女孩喘了一会儿，此时也已经基本平静了下来。王蕙默默地摇了摇头，韩嫣则张开了她那一贯犀利的嘴：“陆哥哥，等你想起我们，黄瓜菜都凉了！”

　　周叔也从船舱里走了出来，满脸不解地看着人们，显然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洛淼走上前来，将之前发生的事情简单地向他说明了一番。

　　听了之后，周叔点了点头，四周打量了一番说：“这里就是眠龙岛？”

　　洛淼点了点头：“是啊周叔，一会儿我们登岛以后，还请您在这里等我们一下。”

　　接着他转过身面向陆羽等人：“陆兄弟，王蕙姑娘，我跟韩姑娘这便要登岛了，你们是随我们一同上去还是留在这里稍候，等我们安顿好了再来接你们？”

　　“王蕙妹妹，你怎么看？”陆羽扭过头问道。

　　王蕙思考了片刻：“我们还是一同上岛吧！我们本就势单力薄，万一辩秀那伙人随后赶来，或是他们在岛上有什么内应，我和陆大哥就危险了，还是集中在一起安全些。”

　　“好！那我们就一起登岛！”陆羽兴奋地说。

　　“前辈，您要不要……”洛淼想问问老人是否现在登岛，但刚一转头，便看见老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岸上，正步履蹒跚地朝前走着。

　　几人见状，赶忙七手八脚地爬上岸来，追到老人身边。

　　“前辈，您怎么招呼都不打一声就上岸了？”陆羽凑到他身边问。

　　“嫌你们废话多！”老人一句话便将他噎地没话可说。接着，老人摇晃了一下：“我有些累了，背我一会儿！”说着也不等陆羽答应，便软绵绵地靠在了陆羽身上。

　　老人一趴到他身上，一股浓重的酒气便冲入他的鼻孔。陆羽很想把他推开，但想起老人的绝世神功，他哪还敢放肆，于是只好乖乖地将他背到了背上。

　　向前走过一段路，一道百丈高的绝壁便出现在人们的眼中。岩壁极为宽阔，向两边延伸出不知多远，它的表面又很是光滑，相距几丈也没有一个凸出的位置，显然难以攀登。

　　但在岩壁的正中，却有一个宽约两丈的缺口，明亮的光从缺口的另一边射来，让人很想上前一观。但却又有人在缺口处修建了一座古朴的凉亭，刚好把缺口堵死。想要通过缺口，就只有从凉亭中穿行。

　　此时的凉亭中，坐着五六个身穿海蓝色衣袍的年轻男子。

　　他们见有人靠近，立刻站起身来，高声喊道：“什么人？来我眠龙岛有何见教？”

　　没等洛淼等人说话，韩嫣便小跑着冲上前来，挥着手说：“水家的几位哥哥，我是韩嫣，十年前来过这里，你们当中有人记得我吗？我今天带朋友上岛，有些事情想要找几位长老！”

　　“韩嫣……”几人一边嘀咕着韩嫣的名字，一边相互瞧了瞧。终于，有个年纪较大的男子恍然大悟地一拍脑袋：“是小师妹！是小师妹啊！”

　　还有人不解，疑惑地问：“小师妹？哪个小师妹啊？”

　　那人气得一拳捣在他胸口：“还有哪个小师妹？祖师爷的后人啊！”

　　说完这句话，他赶忙朝着韩嫣拱手一礼：“小师妹！我先去通报几位长老，让老二带你们进去！”说着朝着身旁的男子使了个眼色，转身穿过岩壁，消失不见。

　　其余几个年轻人则迅速围了上来，一边簇拥着韩嫣向前走，一边问长问短：“小师妹！来了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呀？”“小师妹我是水峪，小时候我们玩的可好了，你还记得我么？”……

　　洛淼和王蕙都安安静静地跟在后面，陆羽却有些不甘寂寞。他几次想要插进话来，但还没等他把名字说完，便又被人打断，显然，他们只对韩嫣感兴趣。

　　“这群好色之徒！”陆羽暗自腹诽。但又忍不住多瞧了韩嫣几眼，在这一刻，他突然发现，韩嫣的确很美，一颦一笑间，都溢满了青春少女的娇美与活力。

　　回过神来，他又瞧了眼一旁的王蕙，拍了拍她的肩头，很是恨铁不成钢地说：“王蕙妹妹，你得加油啊！风头全被人家抢去啦！”

　　一听这话，王蕙先愣了愣，随后低下了头，微笑不语。

　　穿过凉亭，视野顿时豁然开朗。人们所处的位置较高，几乎可以俯视整座岛屿。岛屿的面积不大，比起金陵城都还远远不及，但岛上的建筑却很是丰富，亭台楼阁样样俱全。错落有致地分布在房屋之间。古朴的房屋，青翠的树林，澄澈的湖水……也随之竞相涌入人们的眼中。

　　瞧着这样的美景，陆羽不禁有些迷醉。但这时，洛淼却轻轻地推了推他的肩膀：“陆兄弟，你看清楚了吗？”

　　“看清楚什么？”陆羽很是困惑。

　　“你看这些建筑，合起来像是什么？”

　　一听这话，陆羽顿生好奇，连忙凝神望去，下一刻，他忍不住低喝出声：“天啊！这些建筑……”

　　“居然是一条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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