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六十一章 家有家法,行有行规
这扇门只能从里面反锁,刚才我从外面拉开门的时候,朝外的那一面门板上光秃秃的,连个闩槽都没有。
李淮山刚把门闩严实,子母尸就撞过来了,猛烈的撞击声一阵连着一阵,两扇门板都被撞得猛颤个不停。
万幸子母尸的力气不算特别大,门闩也够结实,应该能挡好一阵子了。
我稍稍松了口气,扶着地面站起身来,李淮山过来要扶我,我摆了摆手,说不用。
黄玉忠被放在了离我不远的地方,他还是一个劲地打颤,阳气大量外散,这会儿已经是出得气儿多,进的气儿少,眼看就要挺不过去了。
孙路远早就凑到了他跟前,正召来盘旋的阳气,将他体内的邪气一点一点抽出来。
我也赶紧冲上去,用力压住黄玉忠的胸口,防止他喘气喘得太急,要是任着他这么大口大口地喷阳气,没等孙路远把他体内的邪气全都抽出来,人已经挂了。
等邪气抽的差不多了,孙路远又将自己召来的阳气慢慢注入黄玉忠体内。
人身上的炁场本来是比较稳固的,这么一抽,一输,黄玉忠浑身的炁场被打乱重建,其所受的痛苦,不是常人能想象的。
刚才黄玉忠还颤个不停,这会儿大股的阳气推进经络,他又挺直了四肢,后腰从地面上拱起来,一双眼拼了命地瞪大、瞪大,恨不能把眼皮都给撑裂。
我和李淮山抱着他的腰,就怕他把自己的脊椎给折断了,孙路远额头上早就渗出了密密的汗珠,太阳穴边上的青筋也暴起来了。
将阳气注入人体,本身不算太难,可要想让这股阳气严丝合缝地附着在每一条经络上,还要让它顺着经络,以固定的速度慢慢流动,那也要花费巨大的心神。
前后折腾了将近二十分钟,黄玉忠的身子才总算软了下来。
孙路远长吐一大口气,膝盖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
我试了试黄玉忠的鼻息,他的气息已经恢复平稳了,只不过刚才的痛楚已经让他昏死过去,一时半会儿是醒不过来。
李淮山也是一副耗空力气的疲态,坐在地上猛喘粗气。
我回头看了看石门,刚才心思都放在黄玉忠身上了,也不知道子母尸什么时候安静下来了。
门外还响着铁链和地面磨擦发出的噪音,不过那声音已离我们越来越远。
孙路远吃力地抬起手来,冲我竖了竖大拇指:“你这体力,真不是盖的。”
在场的四个人,除了我,全都站不起来了,孙路远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里带着点羡慕。
我笑了笑,让他们好好休息,随后便转过身子,朝着周围撒望。
这地方应该是个墓室,在正对门的那面墙下,陈着一口两米长的棺椁,棺底周围点了一圈火烛,血红色的火苗飘飘荡荡,将周围的东西都映得通红,我也看不出来那口棺椁是用什么材料打造的。
在石门和棺椁之间,是一片面积在二十平米左右的空地,地板给人的触感很糙,好像是用粗陶铺起来的,离我不远的地方,还压着一块很宽的粗布。
我向前走了几步,将布掀开,才发现下面压着一片怪异的符纹,这片符纹是用凿子刻在地上的,面积很大,应该是摆阵用的,符纹中的一条条纹路,在我看来十分眼熟,它们被刻画成了一条条弯曲的蛇,只不过分不清蛇头蛇尾,有些纹路盘转成了一个漩涡形的圈,有些则是被弯弯曲曲地拉伸,如同在水中漫游的水蛇。
类似的纹路,我已经见过很多次了,只不过相较于以前见到的那些,眼下这些纹路的形状更为多变,组合起来的符纹也更为复杂。
李淮山稍微缓了缓体力,也凑过来观望,他打开手电,在地上扫几下光,那些纹路好像能感光似的,竟隐隐约约动了起来。
我心想自己是不是眼花了,刻在地上的东西,怎么可能动?抬手揉了揉眼,再细细去看,那些纹路确实保持着静止,一动不动。
李淮山也咋舌道:“我刚才是不是出现幻觉了,怎么看见这些纹路在动呢?”
如果只有我一个人看到异象,那确实有可能是看花了,可两个人同时看到,事情怕是没这么简单啊。
我蹲下身子,用手指摸了摸几条纹路的边缘,它们确实就是一条条刻在地上的浅槽,绝对不可能蠕动。
李淮山又晃了晃手电,在地上扫光,这些蛇形的纹路也没再出现异常。
“这地方怪邪性的。”他忍不住嘟囔一声,将手电关上了。
我直起身来,又将视线转向了棺椁,问李淮山:“你说,不周山的人到底想干什么?”
李淮山颇有些无奈:“连你都想不明白,我能想明白么?”
我撇了撇嘴,抬脚向棺椁走了过去,李淮山也快步跟上。
孙路远似乎怕我们出事,就在远处嘱咐道:“你们还是别靠近那顶棺材了吧,里头指不定藏着什么呢。”
“咱们几个冒险进来,不就是为了看个究竟嘛。”李淮山回头甩了这么一句。
来到棺椁前,我慢慢撒开了阳线,一边说:“放心吧,要说开棺取物,老仉家的人也算是行家。”
仉家世代流传的三吊钱,就是为开棺取物设计的,要说这门老手艺,还是东汉末年的时候,仉家先祖从摸金校尉手里偷师得来的。
开棺取物的讲究多,步骤也比较繁琐,尤其是对于春、夏、秋三脉来说,摸、瞧、走、探、压,一步都不能少。
摸,就是用手上的老茧去触碰棺面和棺盖,因为古人为了保护棺材里的财物,常常会在棺材上涂毒,仉家人手上的老茧都是用特殊的药材泡过的,只要碰到毒,立即变色。
冬字脉的人开棺,大多数时候会直接跳过这一步。
瞧,这个好理解,就是仔细观察棺椁,通过棺椁的形状判断出棺材是榫卯结构还是用七寸钉镶起来的,一般来说,榫卯结构的棺材,板材与板材之间的连接都比较紧密,就算常年受潮,也不会垮得太厉害;用七寸钉镶起来的棺材正好相反,板材接缝大,受潮以后还容易烂。
榫卯结构的棺椁上也有可能出现七寸钉,这个正常,可如果整个棺材都是用七寸钉镶起来的,就说明棺材里压得东西,肯定是非常凶险的邪物,开棺的时候需要格外小心。
所谓走棺,其实就是开棺,只不过手艺人开棺的时候,那可不是直接把棺材盖给掀开,而是要压着棺盖的一头,慢慢将棺盖推开,每次发力,都只能将棺盖送出半寸,如果没出现异常,再继续加力。
将棺盖推开五寸半,就不能再继续开棺了,取物的时候,也不能触碰死者的遗体,这是手艺人的规矩,下墓取财,就是为了讨一条生路,活人有活人的道义,死人有死人的尊严,一入黄土,死者为尊,你不能打扰了人家的清净。
要知道大部分随葬品都是挂在尸体上的,既要不碰遗体,又要取出东西来,那就得靠三吊钱了。
所谓的探棺,就是一寻、一取。先用阳线吊着八卦钱,将钱续进棺材里,如果棺内有邪气,钱面上的阳气会有感应,立即就会晃动起来,要是没有修为的手艺人发现阳线急抖,这棺可就不能取了,赶紧走,能跑多快跑过快,仉家人毕竟不一样,如果第一枚八卦钱抖起来,就会在阳线上挂第二枚、第三枚八卦钱,八卦钱上阳气重,如果邪气不强,三枚一起入棺,就足以稳住了,可要是三枚古钱续进去还是抖个不停,那也得弃棺。
如果八卦钱不抖了,就颤起手腕,让阳线带着八卦钱在棺材里兜上一圈,要是碰到了金器玉石,就能从古钱上传来的声响判断这些东西的位置,再甩动阳线,将它们给吊出来。如果东西太大,没法从仅有五寸宽的棺材口里吊出来,那就说明你的福气不足以消受这东西,必须立即放手。
压棺也好理解,就是在拿完东西以后,再把棺盖严丝合缝地盖上,还死者一个清净。像那种为了拿个东西,就把棺材给拆了,拿完东西也也不管遗体,掉头就走的,都是悍匪才干的事儿。手艺人绝对不会这么干。
懂行的人都明白,下土盗墓这种事极损阴德,虽算是再怎么讲究的手艺人,盗得多了,也难逃现世报应,更不用说那些个悍匪了。
当然,我说的手艺人,专指摸金校尉一脉,至于其他的土贼宗门嘛,在老仉家人眼里,大多数都算不上正经的手艺人,全是特娘的悍匪。
我本身也不惧毒,索性就跳过了摸棺的步骤,围着棺材转了两圈,仔细看了看构造,这口棺材大概有五百多年的历史,棺板上最近才刷过新漆,但也挡不住常年受腐,棺材的接缝已经露出了比较大的空隙。在棺盖正面,还能看到一排密集的钉头。
这口棺材,就是用七寸钉镶起来的,丝毫没有榫卯结构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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