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美丽的囚笼
“从今天起，你就是这座主堡的管家了。”
公爵大人的话赛巴至今记忆犹新。
他的好日子也从那天正式开始了。
再也不用关心浮动不断的货价，担心一笔买卖是否能够盈利，以及为明天的食物发愁了。只要他想要吃任何山珍海味，亦或是想要任何新奇的东西把玩，派洛斯家族总能替他搞定。
与过去糟糕的生活说再见吧。
感谢帕皮特，感谢派洛斯！
当然，只会些浅显的买卖技巧的他自然是不能胜任管理主堡这项工作的。公爵大人让他先跟着乔安娜学习如何管理一座城堡。
虽然奇怪为什么堂堂的派洛斯大小姐会做着管家的工作，但赛巴还是从照顾乔安娜这一简单的工作开始，开启了他主堡管家的职业生涯。
庆幸的是，乔安娜小姐的性格很随和，完全没有普通人印象中大小姐的讨厌做派。也许这与她肢体的不健全有关。有时恰恰是这些遭到世界残酷对待的人才更加会以温柔回报这个世界。每当赛巴看到乔安娜空荡的长裙，总是忍不住在心里叹息。
除此之外，主堡里还有一位疯了的女人。听小姐说那位是她的母亲。尽管赛巴不喜欢和疯子打交道，但他现在作为这里的管家，有着不得不做的事。
但总的来说，这里的工作轻松愉快、生活无忧无虑。赛巴甚至觉得全奥丁没有一处地方再会像在这里一样美妙。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了。
有一天，赛巴忍不住提出了要求：他想要去主堡外面看看。整天待在同一个地方还是让他感到焦躁。
并且，他总是觉得，乔安娜小姐总是在有意无意地阻止他的外出。
而赛巴的确从小姐那儿得到了令人意外的回答。
“对不起，赛巴。父亲曾经说过，除非他允许，否则你不能走出这座主堡。”
乔安娜带着歉疚，如是说。
“为什么？！”
赛巴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
他，替派洛斯家族找回了失踪已久的少爷——派洛斯家的大恩人。他提出的几乎任何要求都能得到满足。
却唯独不能走出这座城堡？
“我也不清楚父亲为什么会下达这样的指令，但父亲的命令在这个家是绝对的，任何人都不得忤逆父亲的决定。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不公平，但我也无能为力。”
乔安娜说着，声音十分歉疚。
“只要你不出这座主堡，你的要求都会被满足。只要你不出去......”
乔安娜的话诚恳而无奈，听得出她的确是在为赛巴考虑。但这种温柔却令赛巴整个人变得更加毛骨悚然起来。
他这才明白，派洛斯家绝不是他一直认为的幸福的代名词。而是一处把人囚禁在内的恐怖伊甸园。
乔安娜看到一言不发的赛巴，知道他现在需要一个人静一静。便转动轮椅的车轮，善解人意地离去了。
乔安娜的歉疚。
公爵的奇怪命令。
赛巴无法理解这一切。他只觉得派洛斯主堡里的人都不正常。
这时，偷偷逃跑似乎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只要他躲在来客的马车内，就有离开主堡的可能。
事实上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赛巴的确这么做了。可他却得到了一个异常可怕的结果。
主堡的正门拒绝了他。
也许这么说过于晦涩难懂，让我们换个说法——当赛巴准备偷偷溜出主堡大门时，竟被一道无形的墙壁挡了回来。
这弄疼了赛巴的额头。他一边揉着额头，一边再次用手向外试探着。那只手触碰到了一面看不见的墙壁。
魔法的结界？
赛巴不肯死心，之后他又尝试了跳窗户，却依然碰壁。
「任何人都不得忤逆父亲的决定。」
现在，赛巴对于乔安娜说的这句话有了更深的理解。
看来那位公爵大人不惜动用派洛斯的魔法力量，也要把自己留在这座主堡里。可自己究竟何德何能得罪了公爵，才会受到如此的对待呢。
赛巴想不明白。
于是当天晚上，他就跑到公爵的房间询问。
“做好自己的工作。我会视你的表现决定是否赋予你这项权力。”赛巴得到了这样的回答。说实话当时公爵大人那副冰冷的脸孔令他浑身难受。
公爵没有解释将他囚禁在主堡的原因，但也表示他可能得到走出主堡的权力。
只要好好工作。
对此，赛巴深信不疑。
于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赛巴努力学习着管家应该掌握的一切技能。相信我，他真的很努力。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多么希望争取达到公爵大人的要求，走出主堡。
五年过去了。
现在，赛巴的皱纹宛如深谷，头发也几乎全部变为雪色。要知道，他还不到四十岁。新来的女仆们甚至会在背后叫他老赛巴。
赛巴越来越讨厌照镜子。
赛巴越来越讨厌见到老赛巴。
毫无疑问，是足不出户的愁苦导致了赛巴的迅速衰老。可无论自己多么努力地工作，公爵大人还是说不出可以让他出去的话来。
他憎恶派洛斯家族。
即使乔安娜的温柔是他在这里的唯一慰藉。
他更憎恶派洛斯公爵。
是他下达了囚禁自己的命令。
他甚至憎恨公爵之子帕皮特。
如果不是他在圣都碰到了那个小鬼，也就不会来到这里失去自由。
至于他得到的，衣食无忧、伸手即来、令他人钦羡不已的生活？
让它见鬼去吧！
......
说起来最近，公爵大人竟然要他给每位到来的访客讲故事。虽然那故事不假，但这类奇怪的要求简直是在挑动赛巴那脆弱的神经。
即使满腹不满，但赛巴仍旧履行着管家的职责。忠心耿耿。
即使他知道，公爵许久之前许下的空头支票无法兑现。
可是，除了继续待在这工作，还有什么办法能让他离开这个鬼地方呢？
赛巴要发疯了。
人们永远不会知道下一秒将会发生什么意外，正如他们永远不会知道自己会活多久。
“你想走出这座城堡吗？”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正在工作的赛巴失手打碎了一只茶杯。
“谁在说话？！”
也怪不得他惊慌失措，他的房间现在空无一人，这个声音好像是直接出现在他的脑海中的。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晓你的愿望。只要你能够帮我完成一件事。我就可以替你实现愿望。”
听了这句话的赛巴突然觉得口很渴，他随即拿起茶壶对着壶嘴猛地灌了几口。
那个声音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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