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县城偶遇

　　韩逸轩突然穿在身上的新棉衣引来的村里人热情的猜测，有几个大胆的甚至开玩笑问是不是有姑娘送给他的。韩逸轩每次都是文雅的笑笑，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绣荷和芸娘早就注意到了他的新衣服，不时的试探几句，可韩逸轩总是三缄其口，让她们恨得牙根痒痒。

　　绣荷早就想做一件棉衣给先生了，可她手里不宽松，没有那么多钱买绸缎。她觉得，只有绫罗绸缎做的衣服才配得上这么高贵俊美的先生，普通的棉衣穿在他身上简直就是对先生的侮辱。她还想着多做点绣活挣点钱给先生做一件丝绸做的棉衣，她甚至想过先生穿上绸缎做的棉衣兴奋喜欢的样子，说不定他会因此而喜欢上她。可现在倒好，先生的棉衣被人捷足先登了，她不恼恨才怪。

　　看先生穿着普通棉衣仍然玉树临风的样子，她再一次恼恨给先生做棉衣的人。如果这棉衣是自己来做，她一定给先生做一件白色的，先生穿白色的好似谪仙，穿上其他颜色，好像少了很多仙气。

　　韩逸轩却对自己的新棉衣很满意，合身不说，还非常保暖。这件衣服的样式也是他非常喜欢的，没有一般棉衣的厚重，外面那一层还可以拆下来清洗，对他来说，真是太方便了。

　　这位萧姑娘花了不少心思，也许对他……，下面的他不敢想了。无论怎样，人家费了这么大的心思来对他，他也不能装傻。韩逸轩想着等过几天放一天假，他去县城看看，一定要选一件礼物送给她。

　　萧如雨这几天挺忙，她刚接了一副绣活，给县城一户有钱人家的姑娘做嫁妆。那户人家要求绣些新鲜花样，最好是市面上没有的。他们给的价钱很高，如果能挣到，她就可以过一个好年。为了达到要求，她决定去市面上看一下都有什么花样，回来后她自己描绘一幅，到时候绣出来一定够新鲜够好看。

　　冬天的太阳也似乎被冻僵了，有些呆滞的挂在天空释放它不多的热量。韩逸轩握了握自己带着棉手套的手，感觉都快冻麻了。幸亏穿了新棉衣，不然这个冬天真是不好过。

　　萧姑娘给他做的手套很好用，这一身装扮起来，确实暖和了不少。那袜子他犹豫着一直没有穿，总觉得这么私密的东西如果穿在身上，好像有什么不一样的意义一样。

　　他对她现在说不上有什么心思，如果自己未确定自己的心思之前就穿了人家做的袜子，好像有些对不起人家。

　　前面就是县城，自从他来到这里还从未到过县城。平时他需要的东西都是托人来县城购买，大家对他很尊重，都愿意帮这个忙。县城的名字叫乐平，非常普通好记。

　　找个人打听了一下，知道县城上有一家不错的首饰铺子，按照人家指引的方向走了过去。是的，他想送她一件首饰。山里人虽然穷，但那些大姑娘小媳妇的都喜欢戴首饰。哪怕过的最艰难的丁寡妇，也有一个银镯子带在腕上。可他仔细观察过，萧如雨什么首饰都没有。

　　听人说过萧如雨的身世，知道家里落难她逃荒到这里的，想来手里也没什么钱，不然如花的年纪怎么连一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呢。想到这点，他有些心酸。他一个大男人独在异乡都觉得困苦，何况一个姑娘家呢。

　　“这位公子，要买首饰啊？”刚进金记首饰铺，一位热情的伙计便过来打着招呼。

　　“嗯，我想先看看。”他微微点头，伙计把他领到一堆摆放金玉首饰的柜台前，“公子请看，这是我们这里最好的首饰。您是送姑娘还是送夫人？”

　　“奥，我看看再说吧。”有些受不了伙计的热情，韩逸轩走到一款玉首饰面前，那是一对颜色翠绿的镯子，看光泽和颜色，玉质应该不错，如果带在萧姑娘手上一定很好看。

　　“这对镯子多少钱？”韩逸轩摸了一下口袋，但愿自己兜里的钱够买这对镯子。

　　“公子好眼力，这是我们铺子里最好的货色。要850两银子。”伙计笑呵呵的过来答话。

　　韩逸轩放在口袋上的手又放下来，太贵了，就自己这几十两银子还不够给这镯子塞牙缝的。现在他深刻体会了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的感觉，以前对钱不怎么上心的他，在这一刻充分体会了没有钱的尴尬。

　　“公子可以看看这个。”伙计看出韩逸轩的尴尬，他将他引到另一款玉镯面前，“这个只需要八十两就行，虽然玉质不如刚才那对，但对咱们县城来说，也算不错了。”

　　韩逸轩的拳头握了又放，放了又握，硬着头皮问：“还有没有更便宜一些的？”他口袋里只有二十几两银子，这是他所有的家当。

　　伙计愣了一下，虽然眼前公子穿的一般但气质不俗，不像是没有钱的人啊，所以他才领他来这边高档消费区，没想到这位长相不错的公子竟然是穷人，他不好说什么，低头领着他来到了低档消费区。

　　“公子慢慢挑，我们这里都有标价，您看中了那一款，我给你包上。”伙计指着一堆金银玉饰说到。

　　这里的东西明显差了不是一个档次，做工粗劣不说，颜色和样式也很老旧，韩逸轩一眼看过来，马上就失望了。

　　正想着是否要换点别的东西，一对小巧的玉石耳坠映入眼睑。那对耳坠的玉石虽然很小但色泽非常润，一看就知道玉质不错，耳坠的其他部分是银质的，静静的躺在那里闪着灼灼的光，韩逸轩一眼就喜欢上了。

　　“这对耳坠怎么卖？”他指着问伙计，他心里有一个主意，只要自己能付得起银子，哪怕倾尽所有也要买下来。萧如雨连姑娘家都带的耳坠都没有，如果这对耳坠带到她玉白的耳朵上一定非常好看。

　　“这个需要十八两银子。虽然这上面镶的玉石小，但玉质和刚才那对850两镯子的材料是一样的，如果不是边角料，说什么也不会这么便宜。”伙计将那对耳坠拿过来给韩逸轩看。

　　将耳坠拿在手上，仔细打量一下，确实不错。款式大方，精巧又不惹眼，难得的是上面镶的玉石确实不错，价格也不高，韩逸轩决定就买它了。

　　付过银子，小心的将耳环揣到怀里，韩逸轩正要出门。突然门口一阵骚动，所有的伙计都涌到店铺门口，刚帮他结完帐的那个伙计正在整理东西，有人跑过来给他说：“快，大小姐来了。”伙计一听，马上放下手里的工作从柜台出来快速跑到门口，双手下垂，头微低，典型的欢迎大人物的动作。

　　韩逸轩看门口站满了伙计，倒不好马上出去，只能站在柜台边往门口张望，不知道这个伙计口中的大小姐什么来头，竟然有这么大的架势。

　　“见过大小姐。”门口伙计异口同声的从门口作揖，随着步履走动，一个身穿大红绸衣，披着雪白的狐狸披风的女子走了进来。

　　她个子很高，身材有些壮，长得不算难看，但大脸盘，大眼睛，大嘴巴，显得不那么细致，特别是头上带着复杂的金饰，让人有一种暴发户的感觉。她手上拖了一条长长的马鞭，脸上微微含着怒气，好像谁惹了她一样。

　　“喂，那个谁，你去把我的马牵到后面好好喂一下，出一点差错，仔细你的皮。”拿鞭子指着一个离她最近的伙计厉声说道，吓得那伙计急忙点头，小跑着出去了。

　　“这谁啊？”店铺里刚才没出去的两个中年妇女凑到一起说悄悄话。

　　“你不知道啊，这是金记金镇远的独生女金玉梅，咱们乐平县城上有名的母老虎。厉害着呢。”一个妇人悄悄捂着嘴告诉身边的人，韩逸轩离得近正好听了个仔仔细细。

　　看着姑娘的架势，确实当得起母老虎几个字。他以前看温婉的女子看多了，对粗狂的女子不怎么感冒。

　　“原来这就是金家的大小姐啊，确实挺厉害的。”另一个人也悄声说。

　　“你小声一点，被她听到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另一个警告。

　　“喂，你们说我们小姐什么坏话呢。”一直站在金玉梅身后的穿着翠绿色袄子的一个大嗓门丫环喊了起来，她的手直直的指着韩逸轩身后那两个妇人。

　　“没什么？我们什么也没说，这位公子，是不是这样？”两人看向韩逸轩的眼神带着深深的祈求。

　　“呦，这位公子长得真好看，请问公子贵姓？”金玉梅的注意力马上被韩逸轩吸引了，她一手掐腰，大大方方的对着韩逸轩上下瞅着。那目光有些肆无忌惮，除了欣赏羡慕外还有一丝贪婪，让韩逸轩非常不舒服。

　　“两位确实没说姑娘的坏话，我可以作证。”韩逸轩冷着脸说道，说完他一甩袖子准备走掉。看那金玉梅要吃了他的眼神，他保不住一会会把拳头招呼道她脸上。

　　“公子，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金玉梅大喊着追了出去，店里的那两个妇人赶紧跑掉了。

　　韩逸轩快步走着，金玉梅在后面可劲的追着，一时街边出来好几个看热闹的人。韩逸轩皱了皱眉，躲到一个拐角处一跃越过前面的高墙去了另一个胡同，他还不信，这个金玉梅还能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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