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传我神功

　　许千雪终于康复了，她嘴角浅浅的酒窝说明了一切。据说，钜子答应为她医治只有一个条件：此生此世，不得离开墨家半步。

　　她答应了。

　　换成了是段大虎躺在了病床上，她感念救命之恩，总是对段大虎殷勤备至，大大小小的养神汤倒是煲了不少，但段大虎也品不出什么滋味。

　　许千雪依旧一袭淡黄色的衣装，素雅之中透着妩媚，但段大虎没多少心情欣赏美女，萧寒衣却每天就像丢了魂，酸文疯语自是不少。

　　什么“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兰有秀兮菊有芳，怀佳人兮不能忘。”段大虎自是懒得搭理他。

　　这一日，萧寒衣来找段大虎，说道钜子要见他，段大虎也正好想感谢人家的救命之恩，毕竟，这样的传说中的大人物并不是寻常能见。

　　走过了几条巷，转过了几道弯，推开一扇门，一位老人正在房子里烹茶，这便是墨家大名鼎鼎的钜子了。他满头白发，脸上的笑容却和蔼极了。

　　段大虎环顾四周，只见周遭挂着几个大字：“天下皆白，唯我独黑。非攻墨门，兼爱平生。”

　　钜子首先是端详了段大虎一番:他一身淡青色粗布衣衫，蓬头垢面，自是没什么好看，钜子却看得极为出神。

　　段大虎坐在钜子对面的草席之上，钜子为他沏了一杯茶。喝在嘴里，唇齿留香，却是终南山上师傅的苦茶所不能比的。

　　“段少侠，身体可还无恙？”钜子双目精光闪闪。

　　“经过华佗先生医治，已经全好了。”段大虎答道。

　　“甚好。我观少侠精神气魄，好似并无内力，不知少侠师从何派何人？”

　　“我是长安全真教第四十三代传人，家师在江湖中并无什么名气，知道的人很少。”

　　“嗯，想来尊师是道家不出世的高人，无缘得见，实在遗憾的很。”钜子客气道，“看少侠身背大刀，自然是武林中的高手。我近日偶得一份武功秘籍，百思不得其解，还请少侠共同参详。”

　　段大虎见他客气，恐怕也不是真的找我参详，但古人云“开卷有益”，看看也是无妨。于是，段大虎便道：“还请前辈多多指教。”

　　钜子便拿出一个用金色锦帕层层包裹的书籍，段大虎顺着他的动作看去，里面放着一个泛黄的古本，扉页上写着《长生诀》三个字。

　　“段少侠，这本书是道家功夫，修行之后对于强身健体有莫大的好处，但与我武功路子不和，所以也未曾修习，少侠可在这家静室中仔细参详，如有不解之处，我们可共同研讨。”

　　“谢谢前辈厚赠，我自当好好研习。”虽然段大虎并不知道这本书有何古怪，但看他谨慎，也就先答应下来再说。

　　段大虎翻看此书，只见上面写道：《道德经》为天下道法总纲，《长生诀》寓意天长地久。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非以其无私邪？故能成其私。

　　看到里面果然提到道家，段大虎登时便来了兴趣。一页一页仔细翻阅，《长生诀》是直接修练先天真气，这与各家各派要先练后天真气，再由后天返先天，练成先天真气完全不同。段大虎废寝忘食，看得竟然入迷了起来。遇到生僻不解之处，自然便向钜子请教，而钜子也不厌其烦地向他讲解其中奥义。

　　段大虎似乎神游天国，遇到大山拦路，便刀劈大山而去；遇海洋风浪翻滚，便驾驭孤舟搏击风浪……天涯海角，就好似任他畅游一般。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腹中一股浊气宣泄欲出，于是便清啸一声，顿时满屋芳菲，就像突然晴空打了个霹雳闪电一般。段大虎豁然起身，四肢百骸觉得有使不完的力气，

　　这时段大虎才明白，原来钜子哪里是要和他参详，分明是要传自己武功。段大虎向钜子拜谢道：“多谢前辈传我神功！”

　　“哈哈，段少侠果然是练武奇才，这门《长生诀》功法，普通人三年方能入门，三十年或许方有小成。而少侠仅用了三天，就已经初窥门径，实在是可喜可贺。”

　　“前辈，这门长生诀到底有何妙处？”

　　“人之丹田，就如一眼古井无波的湖水。风不动，它亦不动。波澜不惊虽然好，但岂能孕育世间生物，让它们生生不息？武学一途亦然，人力终究有限，可天地之力哪能是凡夫俗子所能窥见？因此，才有了这门长生诀。周始往复，方是长生。少侠检视体内，是否丹田仍是一汪死水否？”

　　段大虎暗运真气，发觉丹田之内，一汪湖水中，竟似多了一株幼苗，看那模样好似荷花，天地之间奥妙果然非常。

　　“前辈，我的体内似乎多了一株荷花。”段大虎觉得十分稀奇。

　　“很好，日后还得勤加练习，待得荷花长大，便是你大成之时。”

　　“前辈，最高境界却是如何呢？”

　　他慢慢端起了一杯茶，细细品酌，良久才道：“似这种玄奥内功犹如太上玉液炼形，先成丹婴，游五脏，再贯通四肢，可红血化白乳，容貌如少年，寒暑不侵，谓之初入长生境。长生诀练到最高境界，池塘内便会有十三朵荷花相互辉映。”

　　段大虎初入江湖，怎知道这许多？正好向钜子请教，又问道：“天下武功，是不是以那中常侍张让最为厉害？”

　　自下山以来，想让的武功确实让他有些胆战心惊，惊为天人。

　　“算不得，算不得！世间高手如云，那张让只是入了世，站在了人前罢了。不过，江湖有言‘神仙之下张无敌’，便是说的他了。他的武功，应该在洞玄境的巅峰境界。”

　　“前辈，您说的境界又当何解？”

　　“哈哈，江湖武林侠士甚众，但武艺高低也分为一二三品。俗话有云，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那边是武功的境界了。通俗来说，江湖上有‘一品四重’的说法，分别是金刚、洞玄与纵横，顶峰便是圣人境界了，可终究是虚拟之说。金刚境才算是在武道上登堂入室，一身根骨金刚不朽，向来为道家和佛家神通；洞玄境便妙不可言了，方寸之间便杀人五步之内，像墨家大师萧先生；纵横境实在是少见，这些年中倒没听说过。这些境界之中，又有强弱之分，但大概而言，品相越高，自然是武艺越高了。当然不乏例外，精通一境的巅峰，很有可能杀死高一境的高手，洞玄也可能杀死纵横，因此才有了张让‘神仙之下张无敌’的说法。”

　　他说的这些极为玄妙，可段大虎暗付：像我一般练刀便是练刀，哪有这么多的说法？

　　“前辈，那么现如今，我又是何等境界？”

　　“少侠练习了长生诀后，初成之时，有闪电异像，应该是初入金刚境。”

　　段大虎目瞪口呆，竟然不自觉间，迈入了一品高手的境界。段大虎倒头拜倒道：“前辈传我神功，我无以为谢，只愿拜前辈为师。但家师待我恩重，待他日禀告了师傅之后，便来长伴前辈座下。”

　　“少侠客气了。你虽然学会了长生诀，但此武功并非我所创，我也仅是拿它给少侠一观。”他顿了顿道，“再说，老朽已无意再收徒弟，这墨家老夫守了三十年，也已经守的累了。”

　　段大虎无话可说，只能磕了几个头。

　　这时只听得墨家钜子忽然声色厉茬道：“段少侠，老朽虽然并非你的师傅，但是一句话可是要告诉你。当今天下混沌，群魔乱舞。我辈修行中人，当执三尺青锋力荡妖邪横扫宇内，还他一个浩浩天地朗朗乾坤。少侠当秉承侠义道，以天下苍生为重，方不辜负这‘长生’二字。”

　　“晚辈谨记前辈教诲。”这些话他都牢牢记在心里，又磕了一个响头。

　　“你可知我为何要传授你长生诀？”

　　段大虎摇摇头表示不知。

　　“昔年，我有一个弟子，他学师未成而私自离开了墨家，一手策划发起了黄巾起义，致天下大乱，数百万百姓死于战乱流离之中，皆是我之过也。我本欲亲自下山清理门户，但半途之中，却改变了主意。汉室衰微，横征暴敛，百姓一样是苦不堪言。黄巾军起义动摇国本，百姓流离失所，但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皆是自然规律。现如今事已至此，又能奈何？但愿上天体恤，早日结束这场动乱，便是我墨家最终的心愿了。当然，此事在乎于天，更在人为。少侠已经是农家新的首领了，手握两百万重兵，但愿能好好利用，助力天下太平，便是善莫大焉。”

　　“前辈的徒弟姓甚名谁？”

　　“这人你是认识的，他就是许犯。”墨家钜子猛喝了一口茶，如饮烈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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