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分功解谤
李赫男和袁克文简单吃了些早点，一起来到书房。
“你这茶具可够全的啊。”
一进书房，李赫男就看到了一张宽广的紫檀木茶台和各种沏茶用具。
“我没事就喜欢一边看书，一边鼓捣这些东西。坐，我给你泡杯红茶，你给品鉴品鉴。”
“那你可是白给瞎子抛媚眼儿。我对茶，那是四六不懂的。红茶、绿茶都傻傻的分不清楚。”
“呵呵。本想给你来杯大红袍的，那就别浪费了，来壶普洱算了。”
“呵呵。随便吧。”
看袁克文沏茶，让不懂茶艺的李赫男都有了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袁克文熟练的选茶、洗茶、冲泡、分茶，很快的功夫，淡淡的茶香就在屋中飘荡起来。
“尝尝。”袁克文有些得意的把一盏淡红色的茶汤递给了李赫男。
“嗯。很香。”李赫男端着茶杯闻了闻，待茶凉了一些，端起来一饮而尽。
“如何？”
“还行吧。”李赫男实话实说，根本没有感觉出来跟别人泡的茶有何区别。
“呵呵。你这人还真诚实。不像有些人，不懂装懂，乱夸一气。”
“二哥。你和北洋那边还有联系吧。”
“你想做什么？”
“你对外滩公园的事情怎么看？”
袁克文放下茶壶，很有深意的看了看李赫男，淡淡的说道：“是你们做的？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袁克文从工部局回来，一直在关注着这件事情。从街面上发生的事情当中，他品味出了一些和以往不同的味道。这件事情决不是偶然发生的，应该是有人故意安排好的。而且这件事情和街面上随后发生的一些事情有着十分紧密的关系。简直是一步紧跟一步，一计紧接一计。
“我们是国民党。我们想让租界当局摘了那块侮辱我们中国人四十年的牌子。”李赫男想把袁克文拉到计划中来。因为袁克文虽然无官无职，但他身份特殊，可以直接影响北洋对整件事情的态度和反应。
“果然是这样。青帮什么时候又和国民党搞在一起了？”
“我不是青帮的人。”
“是啊。青帮中还没有能够主持这件事情的人才。你信任我？希望我跟北洋那边传递些消息？”袁克文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毕竟他的父亲袁世凯，是南方革命党的死敌。
“你认同革命吗？”李赫男认真的问道。
“我说什么，你相信吗？”袁克文自嘲的说道。
“我为什么不信。革命不分出身的。我知道的革命者中，出身各种家庭的人都有。”李赫男很真诚的说道。
“爱新觉罗家的人都有？”
“那倒是没有。”李赫男笑了笑。
袁克文叹息一声，轻轻说道：“自从英国人打进南京，我们中国已经历经数十年的动荡，国力消耗巨大，早已贫弱不堪。我只担心，三百年前，神州陆沉之祸即将重演。不是因为我是袁家人，我客观的说一句，我的父亲对中国是有功的。”
李赫男点了点头，轻声说道：“袁总统没有发动南北内战，保存了国力，守住了北疆。他有机会成为中国的华盛顿的。”
“是啊。他临死前已经后悔了。哼。当了一回小丑，表演了一出闹剧。”
李赫男突然问道：“你觉得北洋这些人能挽救中国吗？”
“早就从根上都腐烂了。”袁克文没有丝毫迟疑的摇了摇头。
“想不想做一件有意义的事情。让历史记住你袁克文的名字。不是什么袁二爷，不是袁世凯的二公子，而是你袁克文。”
“呵呵。你当我是傻子吗？我父亲的标记，我是永远也去不掉的。你说吧，想让我帮你做什么？不管你信不信我，我只想告诉你，我是一个中国人，一个中国男人。”
“我希望你能帮我们看住北洋。我们想知道北洋对这件事情的反应，知道他们准备采取什么行动。当然，如果可能，最好能影响北洋，顶住列强压力，支持国人的自发行动。至少，不要采取武力镇压，成为列强的帮凶。”
“这没有问题。我会跟段祺瑞、徐树峥联系的。而且，何丰林那里，我还能说上话的。”
“那太好了。这是我的电话。有情况，你通知我。”李赫男拿起书桌上的毛笔，歪歪扭扭的写下了行动组的联络电话。
“呵呵。我算是革命者了吗？”袁克文淡淡的微笑着。
“算。所有帮助中国强大起来的人，所有热爱这个国家、热爱这片土地、热爱这里的人民的人，都是革命者。革命者不是谁封的名号。历史会对每一个人进行公正的评价。”
“呵呵。好。就为你这句话，我一定全力以赴。对了。你们还缺不缺钱？”
“你那一万大洋留着养家吧。”李赫男知道历史上袁克文的结局。他晚年穷困潦倒，死时，家人连一口棺材都置办不起。
“看不起你二哥是吧。我想组织梨园名家，办几场慈善堂会，帮你们筹集一些经费。”
李赫男笑了笑说道：“这个可以。就用帮华人死难者的名义来办吧。”
“好。到时候，你可不可以帮我们写几首歌。”
“没问题。瞧好吧，肯定让你满意。”
“呵呵。我这就联系他们，争取过两天就办第一场堂会。”
“别忘了正事。北洋那边比筹款重要。”李赫男起身告辞，临走前提醒袁克文说道。
“放心吧。他们敢武装镇压，我去给你们挡枪。我看他们谁敢下令开枪打我。”
“呵呵。他们要是敢开枪，我们也有应对的办法。”李赫男信心满怀，微笑着离开了袁公馆。
临走前，他还把那些牛奶和面包要了回去，被王管家鄙视了半天。
有了袁克文的事情，李赫男不再担心迟到的事情。他又贪污了伊莲娜一些钱，买了些酒食，坐上一辆黄包车，高高兴兴的回了江浙会馆。
李赫男迟迟未归，果然让陈果夫和蒋志清有些为难了。
大家都是年轻人，都有家有口的，但都遵守命令，三天没有回过家了。李赫男多次外出，已经犯了众怒。
为了平息众怒，陈果夫已经做好了要关李赫男禁闭的准备。
回到会馆，李赫男找到陈果夫消假。不等面色铁青的陈果夫发怒，李赫男连忙说道：“报告陈长官。我不是有意迟到的。我有机密要事禀报您和蒋指挥。”
“谎报军情，罪加一等。”
“我知道。我岂敢欺骗长官。我真有机密要事上报。”
“跟我来。”陈果夫沉吟片刻，决定给李赫男一个解释的机会。
他把李赫男带到楼梯拐角无人的地方，轻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么晚才回来。”
“我昨天下午就从家回来了。但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袁克文，袁世凯的二公子。我以前卖给过他两首歌。没想到他很喜欢我写的歌，非要强拉我到他家去喝酒。我本来不想迟到，不想去的。但我想，他和北洋有些特殊的关系，对我们的计划可能有些帮助。我就假装推辞不过，跟他去了。我们一边喝酒，一边唱歌，一直喝到深夜。我试探着问了他对革命、对外滩公园事件的态度。他已经答应帮我盯住北洋高层和上海何丰林的一举一动。他还说，要组织上海梨园界举办慈善堂会，帮我们筹集经费呢。”
“真的？”陈果夫兴奋的跟李赫男再次确认。
“我愿以命担保。”
“你们怎么联系？”
“我要了他的电话，也给他留了行动组的电话。”
“这是情报组的工作。”陈果夫有些为难的小声自语。
“明白。一切听从您和蒋指挥命令。”李赫男连忙表示，自己决不敢贪功。
“呵呵。你跟我一起去跟蒋指挥汇报。这份引荐之功，你是逃不了的。”
“多谢陈长官和蒋指挥宽容。我看，这次不能再功过相抵了，我愿意接受处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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