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九节 硬气
“好了，从今天开始，你再也不用担心杨明东来烦你了。他肯定不会再来纠缠你了，而且我想，他爸爸也不会责怪你爸爸的。”
这一场酒宴如果只看过程的话，可以说是颇为平静。正如顾可兰所希望的一样，从头到尾双方都是和和气气的，没有任何一点闹出火气的意思。但是这一场酒宴的目的，却还是悄无声息的就已经达到了。酒宴结束，送杨明东离开之后，李希盈也马上就开了口，一语点破了杨明东心态的变化。
这个情况，顾可兰也一清二楚。她也看得出来，自从知道了这一桌酒席花费不菲之后，杨明东整个人似乎都有些蔫了。似乎是被酒席的花费吓到了，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和顾可兰主动说话，整个人甚至都像是陪领导吃饭的下属，气质都完全不一样了。
这样的变化，顾可兰自然看的明白。她也清楚地知道，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是啊，事情总算是解决了……也真是奇怪了，我以前也不是没有给过他暗示，可是我说话他就是不听。现在你一出面，他却退缩的那么快——他还真是够欺软怕硬的。”
事情已经圆满结束，顾可兰还是不忘吐槽一句。她既然都已经这样说了，杜立鼎也不好再沉默不去评价这个事情了。他想了想，也开口说了话。
“欺软怕硬谈不上，他只是知道什么人能够招惹，什么人不能够招惹罢了。你虽然给了他暗示，但是你说的那些事他不在乎，自然就没法子让他退缩，我的暗示却是可以让他伤筋动骨的，他自然也就会害怕一些。”
虽然这是第一次见到杨明东，但是对杨明东的想法，杜立鼎却把握的很准确，比起来顾可兰，他接触这样的人更多，也更懂得对方的想法。
“从你提起这个事情，我就在想该怎么办。其实我平时也不怎么喜欢到金叶檀这种地方来，但是今天特别这么做，就是为了告诉杨明东：你们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人，生活层次都完全不一样。你想要拒绝杨明东，这个方法其实是最好的了。对于他那种人来说，你跟他说不喜欢他，或者是有男朋友他全都不在意：因为在他眼里，婚姻和爱情本来就是两码子事，喜不喜欢不重要，喜欢别人也无所谓，他是为了他的前途才追你，和爱情无关。所以，最好的让他退缩的办法，就是让他知道，这对他的前途没有好处。”
“他要的本来也不是爱情，而是一场权力的结合，那就要从这上面下手让他退缩。社会层次的不同，是击退他的最好办法：他这种官僚家庭出身的人，对于地位层次特别敏感，你让他知道了他和你不是一个层次的人，他立即就会败退。”
“我也是官僚家庭，我就没有那么在意什么社会层次。”
“那是因为你还没有长大啊——你到现在都还活在象牙塔里，连学生会这种小社会都不曾接触过，哪里知道外面的人心险恶？”
杜立鼎笑笑，对此也只是轻轻说了一句。只是他也知道，事情未必如此：顾可兰要是真的想要步入社其实不难，毕竟她本来就有个当官的老爹，对政府的事情不算陌生，再加上杜立鼎这样的朋友，她可以很熟悉这些——只是她似乎一直都不喜欢这些事情，也一直都选择了不去面对这些。
她并非不了解社会，而是不愿意去屈从现实——这反而让杜立鼎觉得更加难能可贵。
杜立鼎的解释，还是让顾可兰皱起了眉头。无论是谁，知道了自己的追求者不是喜欢自己，而是喜欢追名逐利，都会难以接受的。顾可兰也沉默了一阵子，才再次开口说话。
“他这人也真是，你都没做什么，他就被吓住了。其实我也有些不明白，他到底在害怕你们什么？有什么不敢招惹的？你们终究只是做互联网的，还能够管到他们驻京办去不成？”
“管不到啊，这个是当然的。可是我们管不到，不代表我们找不到能够管他的人啊。做官和经商从来都不是上帝的归上帝，凯撒的归凯撒。这两者之间的联系一直都很深，大部分时候相互勾结才是常态。以我现在的财产，要是真的回到滏阳去投资，怕是连咱们的市委苏书记都得亲自出面接待，别说他杨明东，就是杨和平亲自来了，也得学会了给我赔笑脸。更何况，我要是想办他有的是办法。我真的豁出去面子了，去和卢主任打个招呼，你看看管用不管用。”
森兰只是个互联网公司，这话一点都不假，理论上说森兰确实是管不到别的行业里面，这也是可以确定的。但是森兰背后的势力肯定不是那么简单，顾可兰对此却没有什么了解。
自从开始进军软件业务之后，森兰的触角已经不再限于游戏这个领域了。他们的不少业务都是和各个部委有着很深的联系，文化部，工信部这样的直属部门自然不必说，而因为自己的业务的关系，商务部，安全部等部门也有不少的交往关系，他们现在开始向着树大根深的方向进军，早就不是一般人可以招惹的了。
更何况，除去这些之外，森兰在韩国，美国的生意都不少，这也使得他们和涉外部门，甚至和外国人的关系也很多，某种意义上说，森兰的手伸的非常长，可以涉及到很多不同的方面。
平时的杜立鼎不会去调动这些力量：靠着官方的帮助为自己的企业做事，不是他喜欢的风格。可是要是为了一些更重要的事情，他不介意使用官方的力量，而他想要对付一个小公务员，也是轻而易举。
只是这些事情，杜立鼎不想再顾可兰面前说，他觉得顾可兰还是尽量少接触这些的好。官商勾结这类事情，终究说出去不太好听，顾可兰这样的老实孩子，还是少接触比较好。
对此，杜立鼎没有再详细说，而李希盈在一旁听着，也再次插嘴了。
“其实我们吓唬人，也不过是说说罢了，他要是真够硬气，会被我们吓到？这人真是不怎么样，真要是条汉子还会在乎这些？别逗了，要是这是杜立鼎，他怎么也不会退缩的，没权没势有什么大不了的？没权没势还没有两千块钱吗？一把大黑星全都解决了。”
李希盈的话语之中，对杨明东还是有些不屑，她可没有必要给杨明东留面子，语气也颇为直接。在她看来，能够被权力地位吓住的人，都算不上是真正的男子汉。有人跟自己抢老婆，这种时候还担心自己的前途，也真是没出息到家了。
要是真的杨明东真的当场翻脸，她还会高看他一眼。可事实证明杨明东没那个骨气。
“为什么你会知道大黑星这种东西？你都跟着杜立鼎学坏了。”听到李希盈的话，顾可兰有些哭笑不得，不过是谈个恋爱，哪有必要动刀动枪的，“我一直以为你们南方女孩都是温婉如水，轻灵俊透的，听你谈论大黑星，感觉好奇怪。”
“显然那是你的错觉——你别忘了当年流氓最出名的地方可是SH滩，那绝对是南方吧？”
“SH滩的那帮流氓著名，其实更多的是因为SH滩当时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大城市吧？”说到这个，顾可兰也是叹了口气，“要说当时那个时候，全国都很乱，各地都有流氓。可是只有SH滩的大佬出名，一直到多少年后，还有人拿杜月笙改编成发哥的故事，说到底还是因为他们有钱，有钱就有名声——有了钱果然不一样，流氓都可以变成大佬，坏人也可以美化成英雄。”
“我觉得你这话意有所指，你骂的好像不是恒社的杜老板，而是我们森兰的杜老板吧？”顾可兰的话中之意，李希盈马上就听明白了，而听明白了之后，她也有些好气，又有些好笑，“我说顾大小姐，你这不太好吧？我们杜老板刚帮你办完事情，你就转过头来说他的坏话，过河拆桥未免也太快了。”
“我没有说你们不好，”顾可兰摇了摇头，“当然，也不是说你们做的都对，其实我让小九出面骗杨明东，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事，就算是坏事也是我带的头。小九帮了我的忙，我也不会说他什么……只是，回想一下，我还是有些觉得可怕啊——看看你们现在生活奢侈到这个地步，一顿饭能够吃出去六位数，简直不可想象。杨明东也不是什么穷人，说起来也算是家庭不错了，可是你们就靠着这种花费就能够让他害怕，觉得不是一个阶层的人……看看你们，再想想平民老百姓的生活，我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我们也不是天天这么吃啊，我们的钱也是辛辛苦苦赚的，不可能那么浪费的好不好？”李希盈吐槽了一句，也是有几分无奈，“大小姐，你又是在替古人担忧了。确实，我承认现在的贫富差距确实越来越大，有些富人——是有些——确实为富不仁。可是这是社会问题，这不是你一个小女孩能够解决的事情。多少社会学家在这个问题上前仆后继，都没有什么建树，你就别再跟着他们添乱了。”
“其实，也不一定你就完全没有任何解决的办法。”李希盈说的其实没什么错误，可是这个时候，杜立鼎却忽然了，“其实我倒是正好有件事情想要跟你商量，也和今天的事情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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