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节 公司与忙碌

　　“看样子这公司发展的是越来越顺利了……”站在办公室里，看着窗户外面的景致，杜立言忍不住叹了口气。他发现自己真的是越来越习惯于现在的枯燥生活了，竟然连看看窗户外面那片建筑工地，都让他觉得很有趣味了。

　　刚到这里的时候，杜立言还打定主意准备大干一场：杜立鼎这段时间实在太跳了，也让他这个当哥哥的觉得有些没面子，他很想做出来点成绩，让人知道一下他才是哥哥。但是到了森兰他才发现，他好像有些被耍了的意思。

　　首先，杜立鼎当初忽悠他说来森兰，是因为要赚钱还债。而他也没有仔细跟自己说森兰的股份分配问题，这使得杜立言一直以为杨晓阳在公司话语权极大，所以才会在前期赚了钱的时候不得不把钱用于继续扩张而非还钱。

　　可是到了森兰，他才知道原来这个公司杜立鼎占了90%的股份，杨晓阳只有10%。而他自己虽然号称是合伙人，但是杜立鼎根本没给他股份，而是准备考察一下再说。至于欠舅舅的钱，在杜立鼎拿到了心浪的贷款之后，立即就归还了——当杜立言到森兰上班的时候，家里已经不欠债了。

　　这个所谓的理由，一开始就是个坑。可是这些他却没人可以抱怨：自己的母亲现在已经回到滏阳去了，在京城他就认识杜立鼎，杨晓阳和大舅——可是这几个人，谁都不会听他抱怨的。

　　说到这个，杜立言也是一肚子的郁闷。他本来以为高考完了，他们兄弟都在京城，而且现在也赚钱了，母亲也会留在这里。可是事实上，母亲对于留在京城一点不感兴趣，在京城玩了几天之后就回滏阳去了。

　　“京城是好，可是我在这里干嘛啊？滏阳有你姥姥，还有我的同事和朋友，我在那里更自在。好不容易把你们养大了，还不许我清闲几天，还要跟着你们跑？”

　　母亲要回去的理由理直气壮，杜立鼎也在私下里和他说过这个事情。

　　“你想让咱妈享福，我能理解。可是咱妈未必就觉得滏阳不如京城。滏阳她熟人多，她在那里自在，而且她是在机关坐办公室，工作也不辛苦，根本就是天天在那里聊天——既然这样，你就随她好了。真要是想要让咱妈享受，那就在这边准备好了一切就是，她想过来随时可以来就好，这些事别替她决定。”

　　杜立鼎的说法也算有理，但是对此，杜立言一直都觉得还是有些对不起母亲。而在入职了公司之后，在越来越多的事情上他都觉得不能尽如人意。

　　首先，杨晓阳租的这个公司的办公地点就让他稍微有些郁闷。

　　杨晓阳曾经跟杜立鼎说，他租的房子是一个有三间屋子的办公楼。可是到了这里之后，杜立言才发现这和自己想象中的办公楼差距有些大：杨晓阳租的房子倒确实是三间，一间最大的屋子四四方方，据说以前是会议室，但是现在被他改作了办公室，而他说那是公司的维护人员，客服，GM所用的房间；而另外一件狭长的屋子，则是开发团队所用的房间。最后一件非常小的办公室，那是杜立鼎的私人空间。

　　“这是咱们的工作地点——他们以前是个电商公司的房子，这段时间互联网不景气，他们就撤了，我看这地方不错，价钱还算是合适，就把它抢下来了。房子连同里面的沙发，桌椅，设备都是一口气买下来的，基本上就是个废品的价钱。那间会议室稍微大一点，能容纳十几个人办公。这间房子则是里外间，——外面的这件是技术人员的地方，里面那间是给你的——毕竟你是老板，有个办公室也是应该的。”

　　“你这考虑的倒是够细致……”看看屋子，杜立鼎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杨晓阳当时是这么给杜立鼎介绍的。而杜立言也跟着他们，打量着开发人员的房间：他自己知道，自己将来估计就是这间房间的员工，他对这屋子也很感兴趣。

　　不过平心而论，这个房子其实不怎么样。以杜立言看来，三间屋子都是太小了。他看见了那些办公桌的排列，总觉得实在过于拥挤，办公环境显然不算好。就连杜立鼎的那一间屋子，在他看来也是太过狭小，而且采光不好，一点都不像是老板的房间。

　　可是对这些，杜立鼎全都没有怨言。杨晓阳选择了什么样的房子，他就直接接受了什么样的结果。既然如此，杜立言他也不能再说什么——他也不想抱怨杨晓阳。

　　唯独是杨晓阳直言不讳这些东西都是从别人破产的公司那里买来的，让他稍微觉得有些不吉利。前一段时间互联网泡沫破裂，不少大公司都就此倒闭了。就杜立鼎说，光是电商可能就得倒闭200家——这样的环境下还用旧货似乎也不太好。只是杜立鼎一向蛮心大的，杜立言对此也不好评论。

　　房间和办公用品上，杨晓阳都省的有些厉害。这让杜立言觉得没有个大公司的样子。他总觉得一个大公司就算是简单，但是绝对不能简陋，必须要有些人情味才好。杜立鼎他们过于追求效率和实用，这不是什么正确的做法，他更希望公司多出来一些活力和愉快。

　　为了让公司看起来更像样子，他也做了不少努力：他把原本堆放着杂物的窗台收拾了，然后在那上面放上了花盆。在外间屋，他摆了一盆仙人掌和一盆文竹，在杜立鼎的房间里面，他也放上了一盆吊兰：他可不想让自己的弟弟摆放什么金蟾之类的玩意儿，那看起来也太俗气了。

　　他的做法，使得公司稍微有了一些生气和活力，员工们开始布置公司，也让公司显得稍微有些温馨了。在杜立言看来，这正是公司现在最需要的。

　　因为自己弟弟的做法实在太缺乏人情味了。他太忙了，顾不上这些。

　　这段时间，杜立鼎确实没有多少时间留在公司里面。他大部分时候都是跑在外面，不断在为公司进行着各种努力。心浪的CEO，摆渡的董事长，外包公司的会面，然后是去戴尔公司商谈服务器的事情，去电信商谈带宽……这段时间，他耗费的精力也是颇为惊人。

　　为了让他好好谈生意，心浪的王志冬特地把他自己的一辆旧车借给了杜立鼎，让杜立鼎方便出门。

　　不过还好，一切都算是顺利。心浪的投资拿到了，摆渡的合作谈妥了，外包公司那里协调得很好，而戴尔和电信那边也商定好了：最开始的两个月，服务器和带宽先免费提供，如果顺利的话，将来再扩大合作。

　　这样的买卖如何谈下来的，杜立言不太清楚。不过想来也就是杜立鼎的那一套忽悠：他曾经跟杜立言说过，如果顺利的话，公司将来可能会有上万台服务器，而这样的画饼足够说服很多人了。

　　毕竟，上万台服务器，那就是一年上千万的托管费，有这么多的盈利，两个月的试验也就不算什么了。森兰现在反正有心浪作保，他们也愿意赌上一把。

　　只是就算如此，公司的耗费依然还是惊人的。

　　从七月份以来，公司一直都在扩大。杜立鼎陆陆续续的已经招了十五六个人了，这里面有技术人员，有推广人员，也有游戏的GM和客服。光是为了认清这些同事们，而且和他们维持一个不错的关系，杜立言就费了不少的力气：比起来自己总在外面飘的弟弟，以及现在市场在外面跑业务的杨晓阳，他无疑是和团队里的员工们更熟悉的一个，他们每天都在一起度过十多个小时，让他们保持好的心情也是杜立言最看重的事情之一。

　　他在和人打交道上花费的精力不少，而杜立鼎花的钱更是多得可怕。杜立鼎曾经和杜立言私下里说过，现在按照他们公司的规模，一个月的耗费大概已经在20万左右了。而这还仅仅是个开始，以后的团队会进一步扩大，服务器花费也会越来越高，只怕资金耗费也会越来越可怕。

　　这些人的招募，在杜立言看来并非都是必须的。比如说杜立鼎非得把游戏制作团队建立起来，说是为了以后更新游戏更加方便，但是实际上，这个游戏现在非常完美，短时间内根本不必考虑这个。可是杜立鼎却觉得一步到位更好，他似乎完全不考虑失败，认定自己一定能成功。

　　而这一切最终结果如何，就赌在了那个游戏上。

　　进入八月份之后，游戏开始了内测。但是这个所谓的内测其实很不正规，杜立鼎的办法也是让人无力吐槽：他直接找到了燕大旁边最大的一个网吧碧海蓝天网吧，和他们联系好了，在他们的网吧进行游戏内测和宣传——这样的做法，似乎有些过于简陋了。

　　但是要说效果却是出奇的好——这个时期的碧海蓝天是全国最著名的网吧之一。因为守着两大高校，而且有着全国数一数二的网速和机器，这里也算是网吧行业里的明星企业。因为名气很大，这里甚至和互联网行业的早期发展都有着非常深刻的联系，不少网站都是在这里举行了自己的开通仪式，而这里一直到现在都是互联网行业的信息流通要地之一。

　　在开始内测之后，他们的这款游戏《洪荒》也立即声名鹊起。

　　这一点是杜立鼎花钱的功效：对此，杜立言也是有了深刻的认识。自己的弟弟是个什么人他越来越清楚了，这要是和他没关系才是怪事。他花费了大量的金钱，时间，精力，他的游戏必须得成功，才能够让公司向前继续前行——而这一切，杜立鼎也信心十足，甚至充足到了让杜立言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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