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三三节 揣测人心
和江大秘的一番深谈，最终的结果颇为顺利。杜立鼎提出来的云服务和网络支付的伟大前景深深地震撼了江大秘，也让他知道了在这样的行业里面搞地方保护主义，那简直是思维太过狭隘了。杜立鼎想的是国家的前途，想的是未来国际市场的争端，而阿里还在期待着用地方保护主义确保自己的利益，这两者比较一下，也是高下立判。
“你们公司的想法暂且不提，至少有抱负总是好的。我会把你们的想法反映给上级，让上级知道你们这个行业的重要性。至于你们的业务开展，这个我就帮不上什么忙了——想要争取市场，还是靠你们自己的实力吧。咱们国家在这个行业讲的是公平竞争的市场原则，你们只要公平竞争就好。”
听完了森兰的计划之后，如果说有什么更多的收获，就是江大秘对杜立鼎颇为欣赏。而在最后的告别时，他也表明了态度。
虽然他还是很喜欢打官腔，看似什么都没有说明，但是其实他已经说得很清楚。他会把这话反映给上级，无疑是对森兰的肯定，而所谓的市场公平，也就是说他不准备再搞地方保护主义了。
森兰要求的，本来也只是一场公平的竞争。他们并不需要江大秘给他们提供政策，资金，或者是划一片地皮什么的。江大秘的态度也表明了他愿意支持森兰发展，而这某种意义上也就是浙省的态度。
毕竟像他这种身份，什么许诺可以下，什么许诺不能下，他都是非常有数的。既然他敢这么说，那就是说他已经有了足够的权限可以这么做。
“公平竞争这四个字，说起来还真是难得。我费了那么多的口舌，才算是把这个许诺给争取到手了。这件事情总算也是告一段落了，这一次去临安也算是没有白跑。”
得到了这许诺之后，杜立鼎马上就回到了帝都。在那边商谈完成了，在帝都这边的公司里面，也应该做一些安排，来帮助公司顺利发展了。杜立鼎回到了公司，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李希盈，这也让她松了一口气。
“这件事情，总算是摆平了——不过说实在的，这件事情我们摆平的太难了。要不是我们有着大数据和网络金融这么两个杀手锏，我们根本没有办法应付马总给我们造成的麻烦。马总这一次，做得实在有些太过分了。我们大家搞的是互联网企业，玩的是技术和眼光，可是他玩这些玩不过我们，就想要靠着官方的关系来压我们……这手段实在有些low。”
事情终于已经结束了，让李希盈也是松了一口气。但是回想起来这件事情，她还是有些耿耿于怀。
“这一次他在背后阴咱们，这是不能这么简单就算完。我得找个机会把这件事情报复回来。”
“就算是想要报复，也不要最近下手。咱们刚刚和江大秘说好了和平共处，立即就对阿里下手显得有些不把他放在眼里了。你可以准备一下办法，但是没有必要太过着急：和阿里之间有的是机会解决矛盾，咱们先做好准备，等到机会真的来了的时候，咱们也要快速出手，务求一击必杀，等到别人反应过来之后咱们已经解决了战斗，就算是他们想对付我们，也只能罚酒三杯了。”
对于李希盈的想法，杜立鼎没有再反对：经过这一次，他已经争取到了上级的中立态度，那么想要打击阿里，也就不怕对方再出什么邪门的招数了。没有了官方的支持，阿里其实还很弱小，杜立鼎也不怕他们跳出手掌心。
只是狮子搏兔亦用全力，这个计划必须要非常周密才可以：阿里终究不是傻瓜，尤其是经过了这一次斗争之后，他们肯定也会万分小心。
招惹了森兰，他们自然不会坐以待毙，而是会想尽方法和森兰对抗的。当然，从技术和市场上说，他们也许没法和森兰相提并论，但是在其他方面，阿里依然还是不弱：他们的背后毕竟有着软银集团，马总又是个人情练达的人物，在浙省地面上也有不少的好朋友和关系网，这样的人想要逆转局势战胜森兰不易，但是想要自保却不难，想要对付他的话，还得找个好机会才可以。
而这样的机会，杜立鼎自然也早就知道。只是这个时候他没法和李希盈细说。这件事情他在心里默默记住了，也准备将来再做打算。
“没错，这次的事情还是多亏了浙省好说话，我们也不能太过不给人面子，刚刚说了和平发展就反过手杀人放火。只是说起来这个，我倒是更奇怪，他能听得进去我们的意见也真是不可思议。你说的那些东西那么大，而且和浙省的经济发展一点都不搭界，他竟然没有说你这些东西大而无当，而是还肯认真地和你探讨，而且他还能同意我们的自由竞争的想法，而不是搞地方保护主义支持阿里……这真是令人惊讶。”
一直到事情被搞定，李希盈也还在对事态的发展表示难以想象：这一次森兰的对手是阿里，难度其实还是很大的，身为帝都的企业想要硬扛杭州本地的企业，要找ZJ书记支持自己的企业在ZJ地区和ZJ的企业竞争，这可以说是从根本上和ZJ利益相违背的事情。
这年头很多地方都在搞地方保护主义，在经济发展上面山头思想很重，李希盈也不是不知道。想要当过江猛龙，强压地头蛇，这在李希盈看来几乎是不可能成功的事情，可是偏偏这么难的事情就被杜立鼎办成了，这也让她的兴奋难以压制。
她不明白，江大秘为什么会和杜立鼎这样的外省公司的老板那么聊得来，她也不理解，为什么杜立鼎已经挑明了，短期之内阿里做的不会比森兰差，江大秘还是选择了相信森兰。他的选择以官员的身份来说，倒是有些奇怪。
杜立鼎说的那些东西确实看上去很震撼人心，可是说到底都是些对于未来的猜测。先不说未来会不会真的发展到那一步，就算是真的会出现那样的问题，也轮不到杜立鼎，甚至轮不到他江大秘来做决定。那是真正的顶级人物需要考虑的事情，而且说不定对于那样的竞争，上面也会有人更倾向于和解而非对抗——甚至在李希盈看来，那说不定会是主流的意见。
可是这一次，江大秘却似乎对杜立鼎的想法没有提出来什么质疑，这也足够奇怪的了。
对这件事情，李希盈无法理解，而她的疑问也让杜立鼎叹了口气。
“其实这件事情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因为我说的那些话，本来也是揣摩已久的——我确实以前不认识江大秘，也不知道他这个人是怎么想事情的。但是我知道他是齐书记的大秘，做秘书的大多都是代表上司的，他自然会按照上司的想法办事。只要我知道齐书记的想法，尽量迎合也就是了。”
“越说越没谱了，你什么时候还见过一省之主了？”
“想要了解一个人，不一定非得见过才可以。通过很多不同的方式，你都可以了解他的。我虽然不曾见过他，但是对他的想法，我还是能够把握一二的。”
“你怎么做到的？你听郭宏兵提起过？”
“那倒没有。但是我知道，他在1989年的时候就写过一本书，里面写的是他工作期间的经验心得。这一本书你可以去翻翻，看过之后就会对他有所了解。这个人从在地级市当副市长的时候，就已经有很大的抱负和理想了，他从那个时候起看待问题就已经是站在全国的高度上去看了，更何况现在？他的想法是可以找到以前的规律，然后进行猜测的，而这一次，我猜测的很多。”
其实要说起来，杜立鼎的依据当然不只是一本十几年前出版的书而已，只是是事关未来的事情没有办法细说，他也只能含糊带过。对自己的揣测，他有着很大的信心其实更多的还是来自未来的经验，他确信自己没有做错。
“从地级市的时候起，就已经这么想了？”听到杜立鼎的说法，李希盈也是明白了什么，只是想想这，她也挑了挑眉毛，“出身不一样，果然是想法不同啊，说起来可兰爸爸也是副市长，可是他就没有想过要写这类的书吧？”
“这两者不能比，顾副市长能够做到副市长已经运气使然了，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能做到这一步，可是齐书记……”杜立鼎摇摇头，这种事情他说的多了，也是言多必失，“他终究不一样啊。”
说到这个，杜立鼎也是感慨了一声。
“他有着很远大的抱负，也有着自己的全盘思考，这可以说是我们的幸运。对他来说，为浙省鞠躬尽瘁并不是他追求的目标，有一些其他的东西更值得他看重。根本上来说，他的目光更远大，抱负更宏伟，怎么可能会因为地方保护主义而不顾未来？说到底他背景深厚，今年也才不过50岁，这样的人不会只顾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不顾未来发展的？”
杜立鼎的解释，让李希盈一下子就抓住了事情的重点，“你是说，他还有想要升迁的想法？”
“这是很正常的想法吧？他的年纪，他的资历，再加上他的背景，要是愿意在这个位置上坐到退休才是奇怪的事情。他的前途，甚至不是你我能够猜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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