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九 相忘于江湖
仿佛万千星光炸亮天空,卓不凡与花千荷都心神剧震。宁月这一剑表现出来的威力超乎他们的想象。但他们却怎么也想不通,为何宁月要在之前留手。
琴心剑魄,以情入道。情绪越是激荡,施展出来的威力就越大,这也是宁月为何遇强则强的原因。张羽自尽在自己的面前,这给宁月造成了极大的心理冲击。正因如此,宁月化悲愤的一剑才会如此的惊天动地。
宁月身形一闪,咫尺天涯眨眼间跃上了屋檐。漠然回头,视野再一次定格在地上的尸体之上。卓不凡看到了一双饱含这无尽情感的眼眸,而他也发誓,恐怕有生之年,他再也无法忘记。
当天空的剑雨消散之后,屋檐上便再也看不到宁月的身影。卓不凡脸色大变,身形一跃人已化作流光追去。
然而轮轻功,十个卓不凡也未必比得上宁月。当追出数里之后始终无法看到宁月的身影也只好叹息一声回到了卓府。
家里的下人已经在收拾大战过后的痕迹。就连张羽的尸体也被清理掉了。花千荷静静的站在院子之中,望着天空的星辰默默的流泪。
“千荷——”卓不凡轻声呼唤,缓缓的来到花千荷身后,“你哭了?”
“无数次的期盼,希望宁月出现在我的面前。而我也无数次发誓,只要有那么一天哪怕拼了性命也要为离儿报仇。但是……他今夜真的出现了,但是……我却无法替离儿报仇……”
“这不怪你……”卓不凡温柔的安慰道,轻轻的将花千荷搂进怀里,“我们还有机会,只要他在蜀州,我们就还有机会。我们联系莫兄,联系骆兄,哪怕联系峨眉,定能将他斩于剑下……”
“嗯!”花千荷默默的点了点头,轻轻地擦去眼角的泪水。
“但是……我更奇怪的是……我今天才将这个天幕府余孽带到了府里,还将他藏在隐蔽的密室。但是……宁月竟然能今夜就找到,差点被他神不知鬼不觉的带走。千荷,你不觉得奇怪么?”
“宁月的封号为鬼狐,计谋似鬼,狡猾如狐。他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找到有什么奇怪的?”
“但是……就算再狡猾,他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找到密室?他怎么知道我今天带着那个人来了卓府?宁月诈死逃脱,说不定就在我们的眼皮底下……”卓不凡眼神闪烁的悠悠说道。
“你在怀疑谁?”花千荷猛然间推开卓不凡脱离了他的怀抱,卓不凡的引导她如何能不知?知道卓不凡带回来人除了府里的人还有谁?府里的每一个都是十几年的老人,而唯一算是外人的只有牵动花千荷芳心的易先生。
“你是没想到还是故意当不知道,除了他还有谁?你看看,宁月出现的时候,易先生有出现么?这么大的动静,难道他是死人么?你的易先生,就是那个宁月!”
花千荷脸色猛然间变得难看了起来,眼神闪烁之后愤然转身向着客房走去。卓不凡冷笑的跟上,眼看着花千荷急匆匆的跑向易先生的房门心底又一次涌出无限的妒火。
“哒哒哒——易先生,你睡着了么?”花千荷有些急切的敲着门。
“哼哼!还什么易先生,人家早就人去楼空了!摆明的事,你竟然不信?易先生就是宁月,他故意接近你就是为了获取你的信任。花千荷……我是你的丈夫,这世上接近你而不带目的的男人,只有我……”
“闭嘴!”花千荷冷喝一声,轻轻一掌便击碎了背后的门轩,推开门的刹那,客房之中一片冰冷仿佛回到了深秋寒夜。
“易先生——”花千荷猛然惊呼,身形一闪便已来到床前。躺在床上的宁月早已经脸色发紫浑身颤抖。而紧跟进来的卓不凡却是脸色一僵满脸的不可置信。
花千荷连忙抓起宁月的手臂,扣上脉门。刹那之间,花千荷猛然回头,一双眼睛仿佛闪电一般直刺卓不凡的眼眸将卓不凡的心刺得千疮百孔。
“玄冥绵掌,卓不凡——”
“不可能……怎么会这么快?没理由啊……玄冥绵掌的掌力至少也要三天才发作……”卓不凡一脸惊讶的看着宁月不断颤抖的身体,但从宁月的症状看起来,却的确是玄冥绵掌发作的症状。
“卓不凡……易先生不仅仅是我的知己好友,他更是我的救命恩人。你竟然趁我不注意要他的命?卓不凡……你这是在找死——”花千荷咬牙切齿的喝道,身上的气势猛然间涌出,挂在墙上的长剑突然间吸入花千荷的手心。
“夫人,为夫错了,我替他解毒还不行么?”卓不凡瞬间服软。刚才因为仇人出现,好不容易和花千荷的关系有了一点缓和。卓不凡自然不敢这个时候再和花千荷彻底闹僵。
卓不凡来到宁月身前,手指急点,也在点穴的时候确认了的确是自己玄冥绵掌发作这才放心了下来。至于玄冥绵掌为何提前发作?卓不凡想来应该是因为易先生不懂武功的缘故。
随着卓不凡的出手,宁月颤抖的身体渐渐地平息,气息也不再像之前那样的冰寒。直到宁月脸上的青紫色退去,卓不凡这才缓缓的收功。
“千荷,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保护你?易先生衣冠楚楚,但他却和你这个有妇之夫纠缠不清,定然是个斯文败类。我也是生怕你被蒙蔽了才出此下策的……”
“你的言外之意是说我是个不守妇道不要脸的女人么?”花千荷冷冷的回到,再次来到宁月身边抓起宁月的手臂。直到确认了卓不凡再也没有对宁月做小动作才轻轻的舒出一口气。
“易先生翩翩君子,你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要不是为了替我治伤,你以为我能请动易先生上门?我与易先生所谈的所有都是琴棋书画。我和易先生清清白白,你问府上任何一人都知道。卓不凡,你给出来!”
花千荷娇喝一声,冷冷的率先踏出房门。等到卓不凡也离开了宁月的房间,花千荷才默默的转过身定定的看着卓不凡的脸。
星光下花千荷如此的美丽,看的卓不凡不禁愣住了。二十年来,岁月似乎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丝毫痕迹。花千荷依旧如初见时的那样美得令卓不凡怦然心动。
“我刚刚武功尽复,想请你为我印证一下武学。卓不凡,拔剑吧!”花千荷毫无感情的声音响起,令卓不凡的心又是一阵剧痛。
“夫人,我已保证今后不再对易先生出手,你还要我怎么样?”
“拔剑!”
那一夜卓府之内电闪雷鸣,整个卓府,除了宁月睡了一个安稳觉之外,其他人都一夜未睡。宁月虚弱的起床。就像大病初愈一般弱不禁风。
“易先生——”
刚刚踏出卓府的大门,一声急促的呼唤从身后响起。花千荷飞奔的跑了出来,脸上挂着难掩的不舍,“先生要走?”
“原本昨夜就该告辞的,借宿一晚已是失礼。在下告辞,夫人还请留步!”宁月略带勉强的笑容让花千荷脸上挤出了一丝哀伤。
“易先生就别骗千荷了,以千荷对先生的了解。先生怕是要离开和府了吧?此去江湖渺渺,怕是再难与先生见面了。”
“额——”宁月惨淡的摇了摇头,“为何不见卓先生?”
“他?”花千荷微微咬牙,“他身体有些小恙,正在休息。”
“既然如此……在下告辞!”宁月对着花千荷郑重的拱手。
“等等!”看着宁月要转身离开,花千荷突然从腰间解下一面玉片,玉片正面是一柄修长的古朴的长剑,而背面却是峨眉二字。
“你拿着这个,只要在蜀州之地,有此护身没人敢拿你怎么样。”
这时,大门之内的翠柳气喘吁吁的跑来,而在翠柳的手中,正捧着一只咕咕直叫的信鸽。
“易先生,千金易得,知己难求,还望易先生不要弃千荷而去。”
宁月接过信鸽,潇洒的挥了挥手从容的离去。
暖风拂面,气温一日高过一日。卓府之内的荷塘上,花骨朵已经渐渐的盛开。花千荷再一次站在河岸边看着眼前装裱起来的映日荷花发呆。
好几次她想去药铺找宁月,但又害怕宁月误会她不守妇道。思念化作清风,唯有寄托在眼前的这幅画卷之中。宁月已经离开十天了,但这十天来,花千荷却始终没有等到宁月的消息。
“咕咕咕——”突然,一阵鸽子的叫声响起,花千荷猛然间心神一颤,豁然转身,却见一只鸽子正在头顶盘旋。
花千荷飞身欺上,轻轻一抄便将鸽子抄在手中。彷如柳絮一般缓缓的落下,小心的取下鸽子脚上的竹筒。花千荷颤抖的展开了纸条,猛然间,脸色便已变得惨白如纸。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花千荷喃喃自语,突然间眼中闪烁一丝慌乱。身形一闪,人已消失在荷塘边上。
人来人往的街头,仿佛走马灯在眼前闪过。花千荷如花仙子一般从天空缓缓的落下,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来到了宁月的药铺门口。
眼前的药铺已经大门紧闭,面前门牌上写着工整的休业整顿四个大字。但花千荷知道,她的易先生已经走了。也许已经离开了和府,茫茫人海,也许再也不见。
不知不觉,眼泪迷糊了视野。不知不觉,她有了灵魂被割离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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