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无感之人
“真无趣，又被你这个臭老头发现了。”
楚翘那张撅的半天高的小嘴终于放了下来。
“你喊第一声的时候我就听到了，怎么，我的酒这么好喝？”
花老头双手抱在胸前，斜靠着门框站着。
夏卿有点哭笑不得，这两人的相处模式还真是有趣。
倒是花老头脚边的旺财撒娇似得在那里“呜呜呜”的叫。
“酒是不错，如果人也愿意跟我一起走就更好了。”
楚翘翘着兰花指拿起品杯，茶已经凉透了，但她还是满不在乎的一口喝下去。
只是皱了一下柳眉，那神情就又恢复正常。
夜微凉。
不知道是哪边刮来的风，将茅草屋上的茅草吹了下来，有几根甚至掉到了木桌上。
“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我不会跟你回去，你今天如果只是找我徒弟喝酒聊天我欢迎，带着其他目的的话........”
花老头换了个姿势靠在门框上。
“那就慢走不送了。”
气氛随着花老头的一句话降至冰点。
“就是死活不从？”
楚翘手中的品杯应声碎裂。
花老头见怪不怪。他淡然的点了点头，“夏卿待会把碎片给我收拾了，今夜这书我看你也是看不下去了。好好陪楚翘姑姑聊聊天吧。”
“好的。”
幸好刚刚夏卿往回躲了躲，不然品杯四散的碎片就要贱到她的脸上。
“正好，我要跟夏卿好好聊聊天，一时半会还真走不了。”
“那最好，楚翘姑姑常来我这，对我这破草屋来说也是蓬荜生辉。”
花老头转过头，将一直缠着他的旺财往旁边赶了赶，又回到了他的房间。
而这边，楚翘的手心里全是血。
刚刚捏杯子时，有不少碎片直接扎进她的手里。满手的鲜血此时不断的流出。
红的扎眼。
血的气息浓的骇人。
夏卿别过头，不敢往那里看。
自从那件事情后。她就再也不敢直视这样扎眼的红。
汉白玉上的那片鲜红，至今还会在她的梦里出现。那张清冷的脸，时时会浮上她的脑海。
从来就不曾忘记过。
“呀，还真有点恐怖。”
楚翘张开手掌细细看着伤口。那里已经血肉模糊，看着都是疼的。
“姐姐快叫你的人来处理伤口啊。我怕你这样........”
夏卿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果然还是很难做到直视这些东西。
“恐怕不行......”她用没受伤的手拔掉了一块比较大的碎片。连哼都没哼一声。“我的血，她们碰不得。”
楚翘像没事人似得拔出了另一块碎片。
“碰了，那就得去死了。”
她的语气云淡风轻。仿佛在说明天我们吃什么一样随意。
“这.....为什么？”
夏卿慢慢转头，看楚翘悠闲地拔着手上的碎片，她的表情实在太淡定，好像这手不是她的一样。
“因为蛊虫。”楚翘将手伸到眼前，仔细地看着，“从小到大都是她们护着我，不过也是有代价的。那些蛊虫毒的很，
“长老们怕她们害我，因此用了一种用我的血做引的蛊虫，一旦种上，以后她们一溅到我的血，就得做好死的准备，
“这样的保护，是不是很可怕。”
夏卿微微摇了摇头。
“别装了，我看见你的表情有多害怕了。其实我也怕。她们从小伴我长大，却随时可能因为没保护好我就去死
“小时候我亲眼看见我一个女侍死在我面前，就因为我受了一点小伤.........”
楚翘一直很淡然的眼终于有了点裂痕。她像是陷入了回忆，眼里泛起了涟漪。
“我觉得......你其实也好可怜，你过得一点也不快乐吧。”
楚翘拔碎片的动作停顿了下来。
她没有回答，她看着夏卿，好半天嘴边终于拉出了一抹笑容，“我很开心，一直都很开心。我可是圣女。”
一句话没有什么起伏，好像是在陈述一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事实。
那笑容纯真无比。
除了眼角那抹转瞬即逝的落寞，她将一切都掩饰的天衣无缝。
“你知道做圣女多威风吗，没体验过可别乱说。”
楚翘又低下头，仔细的拔手中的碎片，“算了，你也没几乎体验。不过很舒服就对了。
“你很怕血吧？”
“以前是不怕的，现在.....因为一些事情.....具体我也说不完.....就变得不再能淡然的看见血了。”
夏卿起身，“我去屋里找找有没有止血的东西。”
“这个大可不必，我的女侍已经去采草药了，用不了多久，她们就该来了。”
楚翘没有抬头，仍然专心致志的拔着手中的碎片。“这老头哪会备这些玩意。”
“可你伤的很重。”
夏卿收回往前走的脚步，一边的旺财从闻到楚翘的血腥味开始就不淡定了。
它不停的扭动着脖子上的麻绳，似乎很痛苦的模样。
夏卿不解的蹲下身子，想看个究竟。
“别看了，它闻到我的血气能这样，说明老头训练有素。”楚翘拔完了手中的碎片，抬起头，一双媚眼盯着旺财。
“我的血气一般动物闻了都会害怕的逃命。
“这小畜生也是厉害，可以撑这么久不发疯，看样子为了防着我，花老头下了不少功夫.......”
楚翘转头看着花老头禁闭的窗子，嘴边又浮起一个意喻不明的微笑。
“圣女，草药我们已经摘来，需要奴婢们上药吗。”
几个穿着苗疆服装的女人毕恭毕敬的站在栅栏外，手上拿着一大捧草药。
“扔进来，我找别人上药。你们不想死就都去外面避着。”
“这.......”
带头的女人看上去很为难。
“这位姐姐你放心，我会替圣女上药。”
夏卿站起身子，走到栅栏边，一把接过女侍们手中的草药。
“那麻烦姑娘了。”
几位女侍行了个大礼，随后又消失在夜色里。
“你的侍女真厉害。”
夏卿强忍着心里的俱意，小心翼翼的给楚翘上着药。
“我也觉得她们很厉害。”楚翘抬着头，看着天空数星星。受伤的手就这样放在木桌上。
“不过没我厉害就是了。”
听到这话，夏卿不禁笑了笑，手不自觉的加重了力道。
那个加重力道的地方，瞬间又流出一行鲜血。
“啊，对不起。疼吗？”
夏卿有点无措，这伤口看着该多疼啊。
“不疼。”楚翘抬手看了看伤处，“我是不是忘记告诉你了，我是个无感之人。”
她的语气比之前更加和缓，眼里还带着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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