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四章 救赎（二十一）
“皇上您觉得呢，我会选谁呢。”
夏卿的手不自觉地抖了起来，说这些话的时候，她也很虚。她生怕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把她关进天牢，或者直接把她拖出去杀掉。
这个地方，有多恐怖，是她不敢想象的。以前没有经历过，所以不知道，现在是经历过了，所以不想再去经历。
“如果朕是你，朕现在不会去睿王那里。”
程青笑了笑，很是自信的模样，“至少，表面上也不能让别人知道，毕竟，是谋反这种帽子扣在你的头上。”
夏卿挑了挑眉毛，显然是没有想到程青会这么直白的说出这种话来。
谋反两个字他说出来的时候连眼睛都没有眨，好像这件事是一件很正常的，一定会发生的事。
“这位姑娘看着也不像是傻子，应该能明白皇上您的苦心的…….”
丞相在一边插了一句。他看着夏卿，眼里有些她看不懂的东西。
“那还真是您看错了，我不仅是傻子，我还不大明白什么皇上您的苦心。我只知道，我现在应该去找睿王，毕竟，皇上您也知晓，我是他派进来的人。”
“嗯。对。很有勇气。”
程青嘴边的笑更加的温柔，“只是等会，就希望你不要求我们这里的任何一个人来保你了…...”
“夏卿，别去。”
陌尘打断了程青接下来的话，有些突兀的说道。他的脸色还是有些不正常的苍白，这一次连嘴唇都有些白了。他穿着一身洁白的袍子，站在那里显得有些冷寂，有些孤单。
以前的他，似乎还很喜欢跟她开玩笑，还会跟曲子琰两人不咸不淡的吵架，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他变成了现在这幅模样。让她越来越看不懂他，越来越不想接近他。
“谢谢你。”
夏卿朝着他笑，“以前，真的很感谢你的照顾，很感谢你能帮助我。虽然等会我们可能就要变成敌人了。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好好的，好好的过好你的日子。不要，再去想从前了。”
一直沉浸在从前的人，又怎么过好往后的日子呢。他眼里时常涌现出来的悲伤，偶尔会对着她空洞的发起呆，这些以前让她十分疑惑的事情，今日都有了答案。
或许，那个叫姬雅的，她同父异母的姐姐，与她很相似，与她有着某些同样的东西吧。
“夏卿……别去…..”
陌尘狠狠地皱起了眉头，可是又不能过来阻止她。只能站在丞相的身后。
他紧紧地捏住拳头，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如果现在夏卿过去，那么他可能就会像失去姬雅一样的失去她。永远的，失去她。
他患得患失，他疑神疑鬼，但是从来没有一次，像今日这般，那么的不放心，那么的不想看见这个女子往那个方向走去。
握紧的拳慢慢地抬起，他想要过去阻止她！
“陌尘，记住你今日是来干什么的。儿女之情，这个没用的东西，是可以抛弃的，不要一直想着这个，会阻挡你往后的道路。”
耳边，是丞相今日第一次严肃的对他说话。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听上去很是让人不适。
“您，不恨我了？”
“想起了一些事情，忘记了一些事情，万事，还是适当为好。”
“可是，您的儿子，也在对面的阵营里，这一次，他已经直接出面了……..”
“那个孩子自从姬雅死后就再也不是以前的模样了。他变成这样我和他娘都有责任，但是他已经大了，很多事情应该有自己的考量了……既然他选择了这条路，那就让他自己走下去，我不会去劝他回来，即使我会失去他这个儿子，我也不会去劝他的……..”
陌尘沉默了。
他没有想到丞相身上的药效会在这个时候退却，他更没有想到的是，丞相知道了真相之后，并没有责怪他。
当年，丞相痛失女儿之后，一直都是昏昏沉沉的模样。
他和丞相夫人都心疼丞相这般的难受，于是精通药学的他，给丞相下了一味药。
这药虽然不会让丞相失去所有的记忆，但是却能让他忘记一些他不愿意想起来的痛苦的事情。他若是对某事存有执念，这个药是最好的断执念的武器。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丞相都会忘记自己那死去的女儿，除非有人提起，不然他一直都是处于一个忘记的状态里。
这样的他，少了执念，少了歹念，少了诡计。
变得很是平和。
这也是为什么，这一次的谋反之中，丞相一直都是站在程青这一边的缘由了。
那药要丞相觉得自己必须站在正义的行列里，而他脑海中的正义，便是程青。
他是皇上，他是他的王，所以他必然是对的。
“陌尘，你的那个药，我还是想要吃。等这件事结束后，把药拿来吧。”
“您…..您还是不要吃了…….”
“那么皇上，我这便要过去了。”
陌尘的后半句话被夏卿打断了。
她真的要去。
“你还真是执着的很。看样子，你是觉得睿王一定能够战胜朕，是吗？”
“不管会不会战胜，我都要去那里。”
夏卿的脸上，是淡然，是坚定。
“那便随你吧。”
程青边说边转头朝丞相看，丞相感受到了他的眼神，停下了在说的话，对着程青温和的笑。
“谢过皇上。”
夏卿将落在额前的碎发朝后捋了捋，又转身看了眼曲子琰。
曲子琰也在看她。
“曲子琰…….”
“所以你又要抛弃我了。抛弃我去另一个人的怀抱了。”
曲子琰的脸上竟然浮现了一个笑容。
“对不起…..每一次，好像都是我先抛弃你的…….”
“那又怎么样呢。你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很正常。”
“.…..你这话很容易让人误会。”
“我是想说。”
曲子琰认真了些，眯着眼睛看着夏卿的脸。
夏卿咬了咬下唇，有些脸红。
“不管你选择了什么，我都站在你的这一边。这一点，是永远也不会变的。”
曲子琰的声音不轻不重，却听得夏卿脸更加的红。
她没想到，有朝一日，曲子琰也会对她说这样的话，这样让她忍不住心跳，忍不住想要去拥抱他的话。
原来啊，她所谓的放下了，不过是自欺欺人。
她的心里，还是放不下他。
“对不起，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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