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扎格拉玛的孩子们
从拉萨出发,一路向西,开了不到八十公里,众人来到了本次出行的终点,扎格拉玛村。
扎格拉玛村依山而建,村口是个坡,从坡底到坡上都是人,老老小小,连正在带孩子的妇女都出来了,怀里抱着娃,落落大方地站在人前指着车队议论……
面对迎接的人群,王占表情严肃而又略显悲伤地问:“扎布老村长在吗,看得村民们有些不安。”
没做太多停留,扎布老村长和孙子扎西,一路穿过村口的人群把车队带到了学校操场。
说学校其实就是一间民房,但是盖瓦的,带院的,带有着浓浓的藏地特色的白墙。说高大上点除了主屋还有东西厢房,搁几十年前可以纳两房小的土地主水准。
对比村里不少用木板和砖头垒起来的土坯房子,这绝对足以体现出国家和一代代支教老师对扎格拉玛村教育事业的贡献。
祖孙俩小心观察王占的表情,见他一言不发,表情沉重,搁下东西后扎布老人拄着拐杖说:“王老师您怎么来了,这次小黄老师没跟您一起过来吗。”
王占回头看了看拴在车尾的小罐,声音有些哽咽地说:“他也来了。”
“没看到啊”,扎西稚嫩的目光从车队的人群中一一扫过。
“小黄老师在哪呢”?扎西疑惑地问。
“是呀,我们都没看到小黄老师。”村里几个跟着过来的孩子也在帮忙寻找。
众人从孩子们稚嫩而又焦急的目光中,体会到了黄罡在孩子们心目中的地位。
闻言,许多从车上下来的弟兄都将目光移到王占摩托车后面拴着的小骨灰坛上,潸然泪下。
当王占把路上发生的一切讲述完的时候,在场的孩子们都哇哇地哭出声来。
“这个给您,这是他最后的心愿,让他与扎格拉玛在一起。”王占有些颤抖地将骨灰坛交到扎布老人手中。
在车队一行人的注视下,扎布老人被扎西搀扶着,亲自带着黄罡的骨灰攀上村后的高山。
在高山之巅老人抓起骨灰嘴里念边叨着,边顺风播撒。听说黄老师出事后,许多村民和村里的孩子都赶了过来,孩子们哭成一片,村民们的眼中也饱含热泪。
下山后,老人又在村民人的簇拥下,将剩余的骨灰撒在村边的河水中,让流水将其带走。
隔天上午,篱笆墙边头,五六个从六七岁到十来岁不等的孩子怯生生地走过来,停在十几步外,拿清澈明亮的眼睛看着林轩,龇牙笑,努力想表达善良但是带点儿怕生。
“不用怕,都过来吧。”林轩招了招手,笑着主动招呼。
“新老师。”八岁的扎西声音清亮,略显凌乱的头上总喜欢扣个大大的棒球帽,后来林轩听说是他过六岁生日的时候黄老师给他的,孩子的眼睛又大又亮。
“诶,我姓林。”
“林老师……我们,我们给你牦牛肉,还有酸酪干。”
孩子们都挽着裤腿,光脚,把一个个小瓷碗摆到林轩面前,搁下后似乎怕他嫌弃,目光恳切,两只小手不知往哪儿放。
牦牛肉是山里村民自己烤制的,肉很结实很有咬头。酸乳酪干也是孩子们的家长自己作的,平时都被孩子们小心的收藏着,每次黄老师来的时候才拿出来些吃。
“谢谢你们。”这一瞬间,林轩觉得和这些纯真质朴的孩子们在一起是那么美好,这次若不来一趟藏地,也许会遗憾终身。
拉近距离聊了一会儿天,给几个孩子每人发了两颗大白兔奶糖,看着他们心疼地吮一口,又拿糖纸包住,林轩认真说:“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们的新老师了,知道吧?”
“知道。”几个孩子特别用力的点头。
在拉萨修整的几天,车队里的创二代们听说扎格拉玛很穷,孩子们缺少运动器材,特意买的羽毛球拍、排球还有球网,他们在学校的院子里帮着王占把排球网支起来,教着打了一会儿,就气喘吁吁。没办法,五千米的海拔没有高原反应已经很不错了。
热心的村民们帮忙拧了几条毛巾,让他们站院门口擦汗,放几个孩子自己玩。
没一会儿,学校院门外就站满了大人孩子……
“这个不给玩的喏,我们小林老师说了,这是体育课,你们几个不上学就不能上课。我们几个都是上学的。”
扎西两手抱着球站在院门口,歪着小脑瓜,一本正经的传达着林轩的指令。
体育课是什么玩意啊?好想玩那个球。眼馋的几个孩子郁闷地散去,没一会儿,村里开始各种骂娘打娃,鸡飞狗跳。
藏民的村落里,虽然经过几代支教老师的努力,大部分适龄儿童都上了学,但还是有几家牧民家里,照料牲口忙不过来,一直不让孩子读书。之前的几年,王占和黄罡也曾想过各种办法,最后都收效甚微。
休息会儿,孩子们就又玩上排球了。
“砰”。
球飞出去,外头还不能上“体育课”的孩子们抢着去帮忙捡,把球还回来。林轩他们其实还买了好几个排球,但是必须狠心,他们得让孩子们先渴望上学,这是其中一个小小的诱惑。
李萌萌拉着马依琳在村头的大树下坐了下来,这里空气稀薄,两个人说话都费劲。
“王猛说,他想跟林轩想再呆几天再走,一是看看能不能躲过八月份的雨季,再有就是跟王占大哥在山里多陪陪孩子们。”马依琳费劲地把这段话说完,已经呼吸急促,上不来气了。
李萌萌见状,马上递过来一个迷你氧气瓶,将面罩扣到马依琳嘴上。
“我应该没问题,九月中旬才开学,晚几天回去也无所谓,依琳姐你呢”。李萌萌比马依琳的状态要还不少,毕竟还是年轻。
“我…听王猛的”,马依琳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绯红。
在陪着王占呆了三天后,车队里的小伙子们渐渐开始有人离开,每晚的送行宴上,王占都喝的大醉。
兄弟们都知道原因,并把同甘共苦,出生入死的这段日子的深深地烙刻进心底。
一周以后,扎格拉玛村剩下的只有林轩四人和王占。“你们也要回去了吧”。扎布老人的情绪有些低落。
“嗯,”林轩闷闷地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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