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痕迹
“是，但是只有小豆一个人。”开门的吴阿姨一面接过莫小豆提在手里的包，一面回答。
“小豆，你婆婆怎么样了？”沈慧荣以为杨昊天是在医院陪自己母亲，倒也没有在意。
“妈！您就一直在这儿坐着等？您的身体怎么受得了？”莫小豆见沈慧荣坐在沙发上，立刻心疼起来。
“你们走了以后我躺着也睡不着，所以干脆起来了。”
“那您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莫小豆嘴上埋怨着，其实心里却在责怪自己粗心。王丽雅的出现让她无法平静，也根本没想起来给妈妈打个电话说一下情况。
“我怕给你们添乱。没事儿，我中午不是睡了午觉么，待会儿再晚点起来就行了。你别说这些了，你婆婆到底怎样了？”
“盆骨骨折，估计要住院一段时间。”
“唉，这大过年的，真是！”沈慧荣叹了口气，“过完年，我也得去做第二次的化疗，真是要让你和昊天累坏了！对了，小豆你早点休息，明天让你吴阿姨炖些汤，你给昊天和你婆婆送去。”
“不用了，妈！我现在得回我婆婆家去给她拿些换洗的衣服。”
“这么晚了，要不明早再去？”沈慧荣有些担心女儿的安全。
“不用，昊天在楼下车上等我呢。”
“那谁在医院？”沈慧荣很吃惊。
“是昊天的舅妈。”
“你们怎么不让他舅妈回家休息？”沈慧荣觉得女儿女婿不是不懂事儿的孩子，这么做就有些奇怪了。
“回头我再跟你慢慢讲吧！您赶紧去休息！我走了！”莫小豆却不想让妈妈知道王丽雅的存在，只好含糊了过去，自己匆匆忙忙地跑了。
杨昊天的车停在楼下，远远地莫小豆就看到他的头枕着双臂，脸深深地埋在胳膊中，趴在方向盘上。自从相识，莫小豆见到的，总是那个温和从容的杨昊天，好像所有的事情他都有把握，给了自己无比温暖的可依靠的安心感。但是现在，昏黄的路灯下，他的身影显得那么孤单无依，散发出孤寂凄凉的气息，让莫小豆的鼻子一酸。
莫小豆轻手轻脚地上了车，杨昊天还是立刻察觉到了，抬起头来，脸上又是那样温和的笑意：“小豆，妈她们休息了吗？”
莫小豆点了点头，“走吧。”
杨昊天没有多说，发动了汽车。
莫小豆出神地打量着他的侧脸，他已经恢复了平常的模样，看似平静，可莫小豆知道他的心里肯定不会也像表面上这么云淡风轻。
杨昊天察觉到她的打量，转过脸来不知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却最终化作一抹无奈地苦笑。
到了杨家，莫小豆一进门就发现楼下还有一盆打翻的水，水流的到处都是，还有两把被撞倒的椅子和歪歪斜斜地餐桌，显示着几个小时前的混乱场面。
“你去看看爸，我把这儿简单收拾一下。”
杨昊天点点头，先上楼去看了看自己的父亲，发现他还在沉睡，无声地苦笑一下，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门。
他又转身去了平时妈妈的药品所放的地方，不出意料，镇定剂少了一支，一次xing针管也少了一支。他仔细地在屋里看了一圈儿，地上一小滩很不起眼的痕迹让他最后一丝幻想化作虚无。杨昊天盯着那一小块地方愣愣地看着。
等莫小豆上来，就发现他在一边不知想些什么，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
“昊天，你没事吧？”
“没事，时间很晚了，咱们休息吧。”杨昊天回过神儿来，声音却有点飘。
夫妻二人简单洗漱一下便躺在了床上。几个小时前他们一起躺在床上时，气氛旖旎，可是这会儿谁也没了那个心思。杨昊天觉得自己身心俱疲，闻着妻子身上淡淡的香气，很快便沉睡过去。
莫小豆却是没有什么睡意。虽然明明很累，但是她就是睡不着，却又不敢翻身儿，唯恐惊醒了杨昊天。也不知道这么僵硬着躺了多久，她好像听到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看看杨昊天毫无察觉，她自己悄悄地起来，穿上衣服出了门。
声音是从杨昊天父母的房间里传出来的，莫小豆迟疑了一下，走了过去轻轻扣了扣门，同时压低声音轻唤：“爸爸，我是小豆。我可以进来吗？”
杨柯荣带着诧异的声音传来：“小豆？进来吧！”
莫小豆推门而入，发现屋里的台灯掉在地上，估计就是这个声音惊动了自己，于是上前捡了起来。
“爸，您头疼吗？我给您倒杯水去！”莫小豆见杨柯荣靠坐在床上，揉着额头，便问道。
“没事儿，不用了！你和昊天在家啊？”杨柯荣有些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啊小豆！今天几个老哥们儿聚会，一时高兴多喝了几杯！”
“您说的哪儿的话。”莫小豆在犹豫是现在告诉他家里发生的事情，还是等早上天亮再说。
杨柯荣发现她情绪不对，加上这么晚了不是儿子来看他反而是儿媳跑来，令他觉得很不对头，于是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昊天那混小子欺负你了？你给爸说！他要是敢犯浑，看我不揍他！”
“没有没有！”莫小豆感动之余赶紧否认，看来是瞒不下去了，也只好实话实说：“爸，家里发生了点事情，您千万别着急，听我慢慢说！”
“你说！”杨柯荣醒来时没有看到自己的妻子，却也没在意。因为她经常会和弟媳一起睡在楼下的房间，而且他刚才被老战友的儿子送回来时虽然有些不清醒了，但是还能记起是看到妻子和弟媳了的。
“妈妈不小心摔了一下，盆骨骨折了。现在已经被昊天医院的救护车送到他们医院接受治疗了，我和昊天在我家时接到舅妈的电话，也赶到医院去了，刚刚才回来。”莫小豆一面说，一面细心观察着杨柯荣的反应。老年人不比年轻人，经不得这种意外消息的打击，她唯恐杨柯荣承受不了。
好在杨柯荣的反应比他预料的好很多，虽然明显很担心着急，但却没有乱了阵脚：“我知道了。都是我喝酒误了事儿，等天亮了我就去医院。昊天现在在医院吗？”
莫小豆犹豫了一下，公公一到医院，就会碰见王丽雅，这件事瞒不住。于是只好说道：“没有，是舅妈和王丽雅在那儿，昊天本来也想陪在那儿的，后来见妈妈睡了，昊天怕我累，才带我就回来了。”
杨柯荣沉默了一下。虽然莫小豆的话里多有隐瞒，说得好像是因为她自己怕辛苦才跑了回来，但他显然没有相信。王丽雅这个名字，让他的神色立刻凝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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