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压力山大”
窗外灯光璀璨。璀璨的灯光映在简小伶漆黑的双眸，也映在她晶莹的泪珠中。
一个小时前，她接到了家里的电话，爸爸在电话中对她怒吼：你要么现在给我死回来，要么永远都别回来！
不回就不回，那里本来就不是她的家！
可是妈妈……
“你也是第一次出国吧？”突然，身边一个温和的声音问道。
“……”简小伶一愣，忙敛去泪水。透过窗玻璃，她看到了一张充满热情和友善的圆脸。
原来，靠过道的位置不知什么时候上来了一个胖女孩。
“早上我爸妈送我到我们那边的机场，我也哭了。没关系的，慢慢习惯就好了。”胖女孩又说道。
大概是看简小伶没有回应，她的声音更大，更热情了。
别人还有父母相送，而为她送行的只有那通要跟她断绝父女关系的电话……
心里一酸，简小伶的泪水忍不住又要流下来。
不想被人看见，她便没有回头，只说道：“谢谢！”
这时，一个头戴棒球帽，身穿白色运动装的大男孩一手抓着背包，另一手抓着登机牌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狭窄的过道上有来往的空姐，有整理行李的旅客，他却一路闪躲穿越，修长的身体灵活而敏捷。
“86F，86F……”走到简小伶她们这一排，他停下了脚步，惊呼道：“我去，这么窄啊！”
“你是中间位置的吧？”边上的女孩自觉地站了起来。
简小伶刚趁机擦去泪水，不经意地回头，目光竟恰好和男孩对上。
四目相对的瞬间，男孩居然怔住了。
“那个……你要进去吗？”见男孩站着不动，胖女孩又一次问。
“哦……是、是。”男孩总算回过神来，脸色微微一红，低头挤了进去。
“你们也是留学生吧？”
坐下不一会儿，男孩主动开口聊起天来。
胖女孩说道：“不是，我是去做按摩的。”
“哦，那你呢？”男孩又问简小伶。
“留学生”这三个字好像过于光鲜亮丽，即将成为准留学生的简小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算是吧。”她低低地回。
“你是哪个学校的？”
“石油大学。”
“你们学校的石油经济专业不错啊！”
看来张蓉没有夸口！
闻言，简小伶的信念又坚定了一些。
飞机起飞了。
一天没有吃东西，简小伶觉得头晕心悸，便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见状，男孩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简小伶闭着眼睛摇头。
“是不是晕机啊？喝点水可能会好些。”
“……”
大概进入高空了，眩晕的感觉减轻了些，心跳也逐渐恢复平稳。简小伶睁开眼睛，发现男孩正端着一杯水举在她面前。
“谢谢！”
来自陌生人的关怀总令人意外和感动。她心头一暖，感激地接了过来。
男孩笑了，又问：“诶，我们留个联系方式吧？我在BK大学，离石油大学很近的，以后有留学生组织的活动可以相互通知。”
“我还没有那边的电话，留QQ可以吗？”在异国他乡多个熟人总是好的吧？简小伶欣然同意。
BK大学她在网上了解过，这是以A国首都的名字命名的大学，也是A国历史最悠久，影响力最大的学校。
张蓉还告诉过她，BK大学一般人根本进不去，里面的学生非富即贵，要不然就是天才。
他属于哪一种学生？
趁着交换联系方式之际，简小伶悄悄打量男孩，发现他的侧脸很像某个当红明星。可能因为他穿着运动服，那双眼睛又总带着笑意，感觉比电视上的明星更热情阳光。
虽然看不出是否是天才，但看他那身名牌运动装和最新款的手机应该非富即贵吧？
纪凡。接过男孩递来的纸条，简小伶在心里念出了这个名字。
没飞多久，空姐开始发食物。
简小伶依然没有食欲，便微闭双眼靠在窗边休息。
只听坐在边上的胖女孩问道：“这是宵夜吗？”
“这是A国的航空公司，按他们当地时间算是晚饭。”叫纪凡的男孩解释道，随即又叹气：“经济舱的伙食真是‘经济’啊！”
“你以前不坐经济舱吗？”胖女孩好奇地问。
“呃……也坐。”
“简小伶，吃饭了。”纪凡忽然叫她。
自己的名字被一个陌生人叫得如此亲切自然，简小伶心里涌起一丝异样的感觉，转头看了看他，说道：“我不太想吃东西。”
“你不是晕机嘛，空腹更容易晕机。少吃一点，还有好几个小时才能到呢。”纪凡微笑着说道。
他的笑容很温暖，这几句话更像是来自关系亲密的好朋友。
简小伶不禁有些恍惚：他们很熟吗？
不知是被对方的笑容，还是被他的话打动，她竟不自觉地动手打开了餐盒。
“这是A国的明星吗？怎么哪里都是他啊？”胖女孩边吃饭，边和纪凡聊天。
简小伶之前把电视关了。听他们这么说，她抬头瞟了一眼，看到他们面前的电视上好像是个穿白衬衫的男人。
“他是AGD公司的明星。就是这个公司，”纪凡指着电视，“这是A国最大的集团公司，掌握着他们国家80%的石油开采量，还涉足酒店、贸易、和建筑等多个行业。连总统都忌惮三分呢。”
“刚才那个人是这公司的老板？”
“老板是他爸爸。听说他是他老爸最欣赏的儿子，也是将来最有可能取代他老爸的人。”
“你们猜，他叫什么名字？”纪凡转过头来，一脸得意地问简小伶。
“这怎么能猜得到嘛，还是外国人呢！”胖女孩抢先说出了简小伶心里的话。
“嘿嘿，你们说不定都叫过他的名字。”
“不可能吧，我们根本不认识他啊。”
“他叫‘压力山大’。”
“哈哈……”胖女孩乐了，“哪有这样的名字啊？”
“Александр……（亚历山大……）。”纪凡用好听的俄语念了一遍全名。
知道A国是一个从前苏联解体出来的石油国家，出国之前简小伶特意学过两个月俄语。听到纪凡把俄语里的颤声发得标准而动听，她一下来了兴致，伸手打开了电视。
果然，电视里仍在播放AGD公司的广告，以及他们谈论的那个人：
他长着一张典型的西方面孔，皮肤白皙，五官深邃立体。尽管屏幕上只是一张他环抱双臂，直视镜头的上半身照片，但他冰蓝色的双眸仿佛要透过电视，直看进人心里去。
这哪里是像明星，像个傲视万物的君主还差不多！
简小伶情不自禁地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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