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王锦城的愧疚

　　老夫人却好像真的信了，颇感安慰道额点了点头。

　　王宝卿心中也颇觉得安慰，其实这话说出来，她自己都不信，但是只要老夫人和王锦城心中还有她一点的地位，还当她是这家的孩子，就算不信，也愿意当这个说法是真的。人的智力没有偏颇，可是人心却有，是相信这该死的小厮来玷污尚书府的名声，还是相信自己家的孩子？

　　王锦城很是自责心疼，只觉得宝贝女儿受了天大的委屈。虽然让女儿受委屈的就是他自己，然而他觉得这告状的小厮更是可恶。开口吩咐下人将小厮和门房逐出府去，却是毫无理由的。所谓掌权者就是这样，当真要处置什么人哪里真的需要什么理由，便是直接下了命令，何人敢有异议。

　　王宝卿却不打算这样轻易的过去，她把脸紧紧贴在王锦城胸口，瓮声瓮气的说道：“父亲莫急，且留下这小厮和门房。女儿让夏邑打那小厮，却不仅仅是因为那小厮盯着女儿看。而是为了咱们尚书府的规矩。”

　　王锦城一愣，老夫人虽然刚才也为孙女的境遇抹了把辛酸泪，这会儿听到府上规矩，也是立刻疑惑起来。

　　“哦？宝卿说来为父听听，这小厮莫不是还坐了别的什么事。”

　　蒋姨娘心中冷哼，不以为王宝卿还能说出什么花样来。

　　“女儿以为，咱们尚书府，应该是人人懂得规矩的。在扬州，三叔府上有四个门房，前门每日里有两个一起值日，大门边的角门也有一人看守。开门之事门房负责，即便是有人安排迎接客人，也该是总管或者管事的，如何也轮不到一个小厮在门口呼来喝去当家作主啊。女儿是一时气愤此等奴才认不清自身地位，才教训了他的。”

　　王宝卿话音一落，蒋月柔简直是扭断了手中的锦帕，恨不能上去狠狠给她两个耳光。这该死的丫头竟然还有这样的说辞。这样说虽然不错，可是若没人提及，让小厮去迎接却也没什么不妥。所谓的规矩还不是大门大户里面的讲究，只怪蒋月柔没把王宝卿当回事，才会让个小厮去接，竟然落下了这样的口实。

　　老夫人听得脸色阴沉，王锦城更是想起，蒋月柔竟然让个小厮去守着门房等待王宝卿，这分明是不把嫡女放在眼中，脸色也是黑得可怕。

　　王宝珠心中叹气，这急功近利的母亲，就不能等到摸清了王宝卿的底细再出手，竟然第一天就让人家给了自己这样大的亏吃。

　　“老夫人息怒，父亲息怒，母亲她原本是打算亲自迎接的，只是让那小厮去守着，看到三小姐立刻回报，怎料那小厮自作主张，竟然没有通禀，真是可恶。母亲怎会不晓得规矩，三妹妹是咱府上的长房嫡女，那是必须亲自去迎接的才对。”

　　好个玲珑的巧嘴，王宝卿心中暗笑，今天原本也没算真的把蒋月柔怎么样，而且凭蒋月柔掌家八年的地位，也不可能一朝一夕便被老夫人和王锦城放弃。日子还很长，慢慢走着瞧吧。

　　“原来如此，两个小厮和门房就赶出府去吧。我累了，都散了吧。”这次却是在没有人停留，慈安堂彻底安静。

　　王锦城心怀愧疚征求了老夫人的意见后，当天晚上安排了家宴，欢迎王宝卿回家。

　　大概是为了弥补一进家门就面临的小厮为难，姨娘疏忽，迎接王宝卿的家宴几乎所有王家人都参加了。平素只在自己院子里用饭的二房和三房也都来了，一家子人除了年节或者老夫人的生日，从来没有这样齐全过。

　　老夫人看着满满一屋子的人十分欣慰，坐在主位上一直是满面微笑。

　　王宝卿被安排坐在王锦城身边，平时家宴能坐在王锦城身边的只有大小姐王宝珠，并且王宝珠两年前以嫡长女身份上了族谱，地位很是特殊。在府里的尊贵更是凌驾在所有少爷小姐之上，如今王宝卿一回来，王宝珠的地位就有那么点尴尬了。她到底是小妾所生，论起成为嫡女的过程也实在不怎么光明正大，所以地位也处于十分微妙的状况下。

　　王宝珊虽然是庶女，在府里的吃穿用度月历开销却都是嫡女的分配。蒋月柔更是把自己无法成为正妻的不平都弥补在王宝珊身上，平时对王宝珊十分宠爱，又手持掌家大权。

　　王宝珊任性惯了，从来不觉得自己比别人矮半头，平日里在府上姐姐王宝珠比自己高贵也就罢了，如今却怎么能忍受王宝卿坐在自己都从来没坐过的位置？

　　“咦？这样不合规矩。”王宝珊倏然开口，众人一愣，都看着她。二房嫡长女王宝珍更是好奇地开口问道。

　　“五妹妹何出此言？”王家有五个姐妹，大小姐王宝珠和五小姐王宝珊是大房蒋姨娘所生，二小姐王宝莹是大房已逝张姨娘所生，三小姐王宝卿是大房正室夫人所生，唯有四小姐王宝珍是二房冯氏所生。

　　王宝珊见众人都看向自己，忙起身向老夫人道：“老夫人您向来最是守礼，咱们尚书府才井然有序。可是，今天座位这样安排，这岂不是乱了规矩，失了礼数？”

　　这几句话她说的时候一直是看着老夫人的，可是所有人都明白她是冲着王宝卿。老夫人的脸色不太好看，却不知是为着王宝卿坏了规矩，还是为了王宝珊的有意和自己姐姐为难。

　　王宝卿却是一脸招牌微笑，事不关已一般询问。

　　“五妹妹所言失礼，却不知所谓何事？”王宝卿一身上等丝锦白色襦裙，绣绿色文竹，同色褙子，袖口处绣竹叶片片，整个人看起来清爽淡雅。微微笑着淡淡地开口询问，融融的和煦如风。

　　蒋姨娘站在王锦城身后原本是准备给老爷布菜的，此时听到王宝珊找王宝情麻烦，拼命给自己女儿使眼色，然而王宝珊看都没有看向这边。再看王宝卿，当真依然是一脸微笑，自己明明是做了手脚她竟然毫无反应，难道真的面瘫？

　　另一边王宝珊等的就是王宝卿这句话，她料定王宝卿还不知道自己已经不是这府上的嫡长女，更料不到自己已经是个被退婚的低贱女子，只要当着众人揭开此事，必定让她难堪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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