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塔楼的告白
接下好几天，西里斯都显得极度暴躁，他去了好几次霍格沃滋，不知道是不是找斯内普的茬去了，颇有些狗急跳墙的意味。
亚玟想象着斯内普气场全开对西里斯冷嘲热讽的样子，不由感到好笑。
此刻她正坐在房间里看着家人寄来的信，邓布利多转交给她时松了口气，似乎终于解决了如何以她的口吻回信这个小麻烦。
信中，米欧表示一家人暂时搬去了德国，麻瓜界的业务扩张速度很快，他们把手伸向了娱乐产业，目前已经签署了自己公司的乐队。米欧对一边工作一边追星这件事兴奋异常，他还在信中附上了与自己喜爱的摇滚明星的合照，照片上的米欧过长的头发束在脑后，他穿着麻瓜时兴的皮衣皮裤，笑得很是张狂。
亚玟激动地写着回信，洋洋洒洒写了好几页羊皮纸，编造着自己正在埃及灰头土脸研究动物毒素解剂，等有机会再寄照片的谎言。
心里不免有些酸涩，下次见到家人不知道要什么时候。而斯内普……她出发前，能否有机会见他一面呢？
之后没几天，一件大事突然在巫师界扬起轩然大波——邓布利多竟然辞去了霍格沃滋校长一职！虽然任期到这学期结束为止，但他表示年事已高，只想过几天清净日子。
金斯莱·沙克尔忙里抽空到格里莫广场12号时，与亚玟浅谈了几句，传达了福吉似乎有意在背后推波助澜，想要促成邓布利多的退位。
“福吉早就对阿布思的声望有所忌惮了，这次阿布思主动提出卸任，他只怕要开心得合不拢嘴了。”这是金斯莱·沙尔克的原话，他对康奈利·福吉这位魔法部长的评价并不好。
亚玟也被这个消息惊得合不拢嘴，她不知道邓布利多为什么在这个时期做出这样的举动。
哈利如雪花般的信件寄到西里斯这里，两人在霍格沃滋短促的会面看来并没有缓解这位年轻救世主此刻复杂的心情，亚玟猜他对邓布利多或多或少有些依赖的情感。
西里斯拿着羽毛笔回信，他在数次叨扰斯内普后，倒变得沉稳了许多。他对亚玟说：“我与阿不思碰过面了，他对辞职的说法是，尽可能往未来会发生的方向走。既然他已避免了死亡，为了事情的走向不会偏离太多，那就得想办法修正。”
亚玟正在修改魔咒转移法阵的图纸，她和西里斯把书籍和信件都堆在了书房的地板上，西里斯给她弄了张桌子，两人在书房的两端坐着。
亚玟咬着笔，满脸纠结地说：“所以邓布利多教授担心伏地魔会碍于他坐镇霍格沃滋，转而选择攻占其他地方？这反而会脱离我们的掌控？”
西里斯执笔的姿势很是潇洒，不过脸上的表情一刻都没有放松，“有可能……不过我没有想明白，为什么大战会发生在霍格沃滋？黑魔王是对那里有什么执念吗？”
亚玟蹙眉想了想，犹豫地说：“我也想过这个问题，或许是因为霍格沃滋声名在外，说是巫师界的标志也不过分，他占领既那里可以控制学生，又可以向整个巫师界示威。又或者，因为哈利在霍格沃滋，而他对哈利势在必得。”
西里斯的脸色又沉了一分，“那哈利真的很危险！我得想想办法亲自去他身边保护他。”
”怎么去？现在学期都快结束了，你是去应聘教授，还是看门的？”
亚玟把西里斯问得哑口无言，他有些不甘心地撇了撇嘴，“实在不行我就变成大狗，去给哈利当宠物。”
这话成功逗笑了亚玟，两人对视一眼，都不由大笑起来。
“我竟然觉得你的主意不错，你是个阿尼玛格斯？”
“自然。”他的语气颇为自得。
亚玟将手中的草稿纸肉做一团，突然问：“对了，你什么时候再去霍格沃滋？”
西里斯看了她一眼，“随时都行，在阿布思卸任前，我的通行口令一直有效。正好可以跟哈利再聊聊，省得每天一醒来就是给他回信。”
“那……”亚玟话头一转，“晚上带我去一趟吧，行吗，西里斯？”
“你要去做什么？你现在可不方便露头，等魔法部的跨过门钥匙审批下来，你就该出发去埃及了。”
亚玟无奈道：“我找斯内普有事，需要当面说。”
西里斯摸了摸鼻子，噙着笑看她：“也是，你们之间的秘密可真多。我正好问问哈利愿不愿意我留在霍格沃滋陪他，或许我可以跟着海格，他那条狗还是很通人性的……”他絮絮说着，眼里满是笑意。
晚上，亚玟套上斗篷，熟练地给自己套上幻身咒，这个咒语冰凉的效果很大程度上缓解了她心底的燥热。
“幻身咒使得这么熟练？请吧，”西里斯衣装笔挺地站在她身侧，抬起手臂，看着她突然隐去身形。
“劳驾了，西里斯。”亚玟在他身旁轻声说着。
西里斯煞有介事地理了理衣摆，然后施展了幻影移形。
两人很快出现在霍格沃滋的城堡外，西里斯说完口令，城堡的结界就打开了。亚玟挽着他的胳膊从吊桥一路前行，穿过城堡正门前宽大的广场。
城堡里的亮光透过玻璃窗溢出令人迷醉的光晕，形成黑夜中梦幻的美景，仿佛昨天亚玟还在这里任教，来往的学生跟她打招呼……不过半年光景，一切已物是人非。
西里斯带她从侧门进入城堡，“那我就不绅士一回，晚点要你自己回去了。”他笑着说。
“好的，我也不淑女一回，不等你了。”亚玟轻巧地离开他，西里斯的人影很快消失在拐角处。
亚玟一路往地窖走去，楼廊里还有零星几个学生在赶路，他们对她的存在一无所知。
通往地窖的路变得漫长起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那么想见斯内普一面，可能是兴之所至，又或者是……她只知道在离开前，需要再见他一次。
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传来讥讽的笑声，是潘西·帕金森的声音，她大声说着又有低年级的女孩要勾搭德拉科，却被她狠狠教训了一顿。不过德拉科和他的跟班都不在。
亚玟只瞥了一眼，就往教师办公室走去。她的办公室已经关闭了，上面的名牌也被撤去。而与之遥遥相对的斯内普的办公室，此刻也紧闭着。
门把上的小蛇正在假寐，亚玟并没有解除幻身咒，不过小蛇似乎感知到了什么，它微微睁开了眼睛，“谁在这里扰人美梦？”
亚玟回头看了一眼空无一人的走廊，解除了身上的咒语，她轻声问：“斯内普教授在吗？”
“是你。”小蛇看了她一眼，又闭上了眼，“他不在。”
“那他去哪儿了？”亚玟焦急地问。
“我怎么知道，我只是条看门蛇。”它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再施舍。
竟然被一条魔法变的蛇给堵了，亚玟忍住想骂人的冲动，只好重新套上了幻身咒，往回走。
城堡里楼梯时不时的转向让她目眩神迷，她回味着在这里任教时的点点滴滴，迈上陡峭的回旋梯，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天文塔楼。
塔楼的一侧是天文教室，另一侧则是宽敞的半圆形露台，四根柱子支撑着塔顶，站在这里可以将整座城堡的风景收进眼底。
亚玟走到露台的边缘，倚在栏杆上，享受着夜风温柔的轻拂。
深邃的夜空中繁星点点，仿佛华丽乐章的符号在她的眼里跳动，她轻声哼唱道：
“baby,ipareyoutoakissfromaroseonthegrey
（亲爱的，我将你比作晦暗中的玫瑰之吻）
ooh,thefeels,yeah
（我从你身上得到的越多，却越觉得异样而陌生）
nowthatyourroseisinbloom
（而现在，你的玫瑰肆意绽放）
alighthitsthegloomonthegrey
（一道光撞碎这阴郁的灰暗）”
这是首麻瓜世界的歌，有些压抑的声音在空中渐远，将尾音拖得很长。
也许今夜她见不到斯内普了，或许她可以在出发前再来一次？希望西里斯不会嫌她麻烦。她这般想着，重复哼着着这段曲调柔和的副歌。
“人形显现。”低沉的声音遥远地响起，一记咒语打到她身上，将她的幻身咒破除。
亚玟惊讶地转身，诧异地睁大了眼睛。
斯内普从阴影处走出来，黑色的长袍几乎同夜色融为一体，他的目光正紧锁着亚玟，举着的魔杖顶端的还亮着一丝光。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用凝望的眼眸无声交流着。
片刻，亚玟有些尴尬地挥了挥手，问：“教授，你怎么在这里？”
斯内普向她走进，月光将他阴霾的脸照得明亮起来。“这句话应该由我问你，”他说。
“我只是……西里斯来找哈利有事，我就顺便……过来看看，成天在格里莫广场呆着有些太闷了。”亚玟控制住僵硬的表情，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
斯内普没有说话，魔药的气味传来，他离她有些近了……
亚玟定了定神，将吹散的头发拢到耳后，“没想到在这儿都能遇到你。”
斯内普将她的表情收于眼底，轻声道：“今天是我巡视宵禁……跟西里斯住久了会被他的低智商传染，劝你慎重。毕竟，如果你真的是食死徒变的，他绝对不会撑到使用吐真剂那一刻。”
亚玟尴尬地笑笑，“我只是暂时借住，你知道的，我很快就要走了，等我拿到门钥匙。”
斯内普沉默了一会，缓缓道：“董事会最近就新校长的任命吵得火热，卢修斯不得不受命捧我上位，不过我看他并没有多么尽心。你不用这么看我……你跟德拉科的交易很成功，卢修斯似乎在背后做着些别的动作。”
“如果你担任校长，会很为难吗？”亚玟有些担心，如果他真的上位，伏地魔就相当于变相地掌控了霍格沃滋。
斯内普轻笑了一声，不以为意地说：“这不正好顺应了黑魔王想要占领霍格沃滋的意图？不过他不可能贸然带着食死徒闯进来，只不过能省很多事，只要我能打开方便之门。但那样也意味着……大战可能会提前。”
亚玟叹了口气，自己出不上力的感觉糟透了。“马尔福庄园那边怎么样了？”
斯内普看了她一眼，眼底的阴郁很明显，“估计跟你预料的差不多。食死徒已经找到了丽塔·斯基特，不过斯基特现在已经变得疯疯癫癫的了，抓她也没有用，更不可能从她嘴里翘出你的去向。而黑魔王……他派人寻你的家人无果，所以现在已经对你下了……格杀令。”
亚玟毫不意外地点点头，故作轻松地说：“说到这个，我还要谢谢你让邓布利多教授保护我家人的事。”
斯内普的目光沉沉的，他眺望着头顶如深色绸缎般丝滑的夜空，语气有些凝重，“不用谢我，我希望你尽早离开。”
亚玟顺着他的目光也远眺出去，她的长发被骤然吹起，从斯内普的肩头划过。
“我还能联系你吗？”她带着期待问。
“最好不要。”斯内普平铺直叙的语调淡淡的。
亚玟的心颤了一下，她说不清是失望还是难过。
“即使是通过邓布利多教授跟你联系也不行？”她转过头殷切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斯内普轻叹一声，“在战争结束前，我们最好都不要联系。这很危险，你我都很清楚，我无法承担信件被拦截的后果。”
一阵酸楚从四肢百骸漫上来，她屏住呼吸，调整着内心巨大的波涌。
“这是不是说明你很担心我的安危？”她勉强笑了笑，故意亲昵的语气问道。
“加西亚，”斯内普忽然伸出手搭住了她的肩膀，“如果不是我自作多情的话，以我活了三十几年的阅历，我大约能了解你对我的……心意。”
这是斯内普第一次如此直言不讳，这让亚玟有些不安，她顺了顺呼吸，反问道：“难道这不是在仲夏节那天就已经很明显了？”
斯内普的手收紧了一下，很快又松开，“我承认，我的心也有过动摇。但我的答案依旧不变，我不能再做没有保证的事，如果不能见证胜利，我就不能给予你任何答案。”
亚玟苦笑一声，“我知道，重要的不是答案，是心意……我能感觉到，西弗勒斯，你为我做的一切我都有用心在看。”她冲他笑了笑，“如果……我是说如果……战争胜利了，我可以有这个荣幸吗？”
她握住斯内普搭在她肩上的手，他的手很冰凉，没有甩开，只是顺从地任由亚玟扣住他的手心。
斯内普看着两人交叠在一起的手，眼底晦涩不清。“为什么呢（whyme）？”他喃喃道，似乎有些不确定。
是月光催生了这一刻朦胧的色彩，还是夜色让不能坦言的话语变得直白起来？
亚玟笑了笑，她的声音有些飘忽，“或许一开始我也很烦恼合作的同事是个阴晴不定、言语毒辣的人，我也想过不求回报，如果不是这一件件事将我们串在一起，可能什么都不会改变。我知道你可能还没有办法从……她身上走出来，我也知道你清楚了我小时候跟米欧做的荒唐事，以及你对于未来战争的担忧……我都了解，但这些都没关系，因为这些都无法停止我内心的声音。”
她顿了顿，露出一个算得上灿烂的笑容，道：“我喜欢你，是的，西弗勒斯·斯内普，我喜欢你。而我会用接下来的日子来确认，离开你，我是否依然喜欢你。”
斯内普愣住了，他的眉头舒展开来，将表情定格在一个愕然的瞬间。
眼前的女人是如此坦然，她脸上的笑容甚至明媚的有些刺眼。
亚玟松开手，这些话让她心中的郁结散去，她眨眨眼，愉悦地说：“虽然这是个接吻的好时机，但我还是不那么做了。教授，下次见面，或许我们都会更确定自己的心意。”
她在斯内普沉默的注视中向后退步，直至退入阴影之中，两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彼此的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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