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夙命


可扶桑在一旁嗤之以鼻地冷笑道:“救死扶伤?你希望矜怡一生同你一样?你可是善事做尽,可到现在还不是一无所有,过着饮冰食檗的日子。”

        玉樱的一辈子过得清苦,失去了自己唯一的女儿,被自己所爱之人欺骗,她并不希望祝

        矜怡同自己一般和那些达官贵人再有什么牵扯,平凡而简单的生活不需要勾心斗角又有什么不好?

        “那你呢?就仗着几分姿色,骗取他人钱财?”

        听到玉樱的话扶桑的双眸陡然瞪大,本就沉不住气的性子一句话就能让她火冒三丈。

        “骗?我说玉樱我还不是为了你们,为了矜怡?”

        她是骗过那些有钱的富商,骗取他们的感情,可是她这么做也是为了他们能过上更好的生活,更何况她又不是白拿别人的钱财,她将玉樱那些调理身子的药都卖给富商和他的那些妻妾,虽然是耍了一些手段,可也是为了这个家。

        “矜怡日后绝不会同你一般!”

        玉樱从不喜欢做坑蒙拐骗之事,甚至好几次出诊遇到家徒四壁之人都是不收银子,她亦希望祝矜怡能如此做,能以他人性命为主。

        扶桑越听越气,她从来没想过玉樱打心眼里如此轻视于她,可是与她斗了一辈子最似乎又成了一种习惯。就好像师傅和曾煜钦他们何尝不是斗了一辈子,因为曾煜钦收了一个女徒弟师傅也收了一个女徒弟,因为争天下第一所以研制黄岐密宗让曾煜钦一一去解,而曾煜钦解到最后一个的时候就因为少服了一味药死在了雪山之巅,而卢炎千里寻他最终筋疲力竭又因为本身的疾病,死在了去雪山的路上,斗了一辈子却不能善罢甘休,哪怕是下地狱也要拉扯着彼此,也许这便是执念。

        她同扶桑何尝不是如此。

        她端了一碗面出现在少女门口。

        “你二娘晚上没用饭,你给她送去。”

        “大娘自己不去?”

        其实祝矜怡何尝不知道她们虽然时常斗嘴,可早已将对方视为比亲人还亲的人。

        “不去,她说话那么难听。”扶桑仍旧是气鼓鼓的模样。

        “其实你心里还是很关心她的。”

        旁观者清,祝矜怡看的通透。

        “我关心?我不关心,我关心她有用吗?”

        可是那人总是不领情,总是如此看待她。

        “大娘,你总是嘴硬心软。”

        刀子嘴豆腐心便是如此。

        少女接过了她手中的面打算给二娘送去,顺便道一道大娘的心思,其实她们是很关心彼此的,祝矜怡将点滴之事看在眼里。大娘有什么好东西都会第一个想到二娘,而二娘的绣样时常为大娘缝制,自己都不过穿淡雅的衣服和鞋子,却总是替大娘做衣服,在祝矜怡眼里她们是姐妹情深。

        “二娘。”

        推开门祝矜怡愣在了原地,那个同玉樱站在一起的不是别人,是白天所见的那名男子,他竟然还是找到了这里,不过他像是从长兴来的,长兴是齐国的都城,离这里路途遥远,他千里迢迢赶来恐怕不是来赏樱桃花那么简单。

        玉樱简单的介绍了眼前的男子。

        “这位是稷公子,他先生与我是旧交。”

        “叫我清河和便好。”

        清和?稷清和,是小说中的男主,祝矜怡没想到千躲万躲还是逃不开遇到男主的命运,她早就该猜到这个男子就是稷清和。

        “你先生身体可好?”

        “家师病了,特来向玉樱姑姑求药。”

        …

        在后面他们的对话祝矜怡一个字也未能听进去,她怎么也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认识稷清和。

        稷清和本文的男主,长眉入鬓,神清骨秀,温文儒雅,就如同山中的泉水清灵飘逸,看起来是个很好相处之人,仿佛用世间最美好的词也无法匹敌他的美,这是作者心中完美男主的形象,祝矜怡偶然阅读从未觉着世界上有完美无缺之人。

        女主是他的表妹,十六岁便入了宫,她的才学过人,聪明灵慧,善辩才,而且记忆力很强,她长发七尺,乌黑如漆,端庄华贵犹如芍药一般明艳动人,曾有人见她在阁楼梳妆,就好像自带仙气美的动魄惊心,如飘然起飞的月下嫦娥。

        不得不说在众人眼中他们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可曾想她嫁给了齐国的皇帝,可年幼的皇帝未曾宠幸于她便一命呜呼,皇帝驾崩后她便成为了最年轻的太后,后太子登基亦想将崔丽华占为己有,却碍于身份不敢胡来,而男主一直韬光养晦,从不展露锋芒,可到最后却因为皇帝的荒诞忍无可忍,被迫篡位当上了一国之君,而后同崔丽华一起推翻了陈朝和魏国,建立了大夏。

        而她呢,始终是个炮灰,还是个花了一天时间只跳着看感情线的炮灰,她仿佛拿了一本假的剧透,对后面发生的主线一无所知。

        见到祝矜怡愣愣的站在原地,稷清和缓步走上前问道:

        “小丫头,你是不是以前认得我?”

        祝矜怡撇开头,“公子喜欢用这种老掉牙的手段套近乎么?。”

        看到这个小丫头对自己有如此大的敌意,男子并未生气反而浅浅一笑。

        “你如此看我?你似乎对我有偏见。”

        “没有。”

        “你叫什么?”

        “祝矜怡。”

        “很好听的名字。”

        “多谢。”

        祝矜怡自己也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这个稷清和,她拿的可是炮灰的剧本,上一辈子已经够倒霉了,爹不疼娘不爱从小就被抛弃被姥姥养大,姥姥过世之后就再也没有人心疼她半分,她几乎连朋友都没有。走投无路的时候她去找过父亲可是父亲和别人结婚,儿女双全,只扔给了她一顿饭钱便打发了她,她仿佛是一个多余的笑话。

        至于男朋友,她的男朋友只是将她当成一个赚钱的工具,整日给她画着不同的饼却偷拿了她的钱发给了其他的女人。

        她想过自己的人生活在漆黑中从来没有见过一丝光亮,既然给了她重生的机会又怎能再轻易的死去?

        “你为什么说谎?”

        面对眼前这个男子的提问,祝矜怡不动声色地答道:

        “樱桃是我二娘种的,那赏花之人也需要经过我二娘同意,我当然不能擅自做主。”

        “我第一次听说赏花还需要同意。”

        男子有些不以为意。

        祝矜怡无意间看到他腰间的一块和田玉,灵机一动,她也不愿得罪稷清和,毕竟未来的帝王以后也有需要仰仗的地方,她多年的经历感情是最无用的东西,动情之人便是有了软肋,她是绝不会对他动情。

        “那是自然,稷公子,就比如说这块玉坠是您的,我借看一下需要经过您的同意不是么。”

        “言之有理。”稷清和哑然。

        “那我把这玉坠赠给你,以表鲁莽之罪。”

        “不必了,无功不受禄。”

        月凉如水,山中的生活平静安逸,就连这星光似乎都比祝矜怡看到的耀眼许多。

        第二日,玉樱让祝矜怡带着稷清和到山中去采几味草药替他义父治病。

        祝矜怡背着竹篓,迈着轻盈的步伐在山中行走着,看着身后小心翼翼的男子好奇道:“你当真是来求医?”

        男子松了一口气,

        “怎么不像么?”

        祝矜怡并未继续追问,只是自顾自地向前走着。

        “你可仔细着,这山上多的是毒虫蛇蚁,而且是极为罕见的那种。”

        “那你不怕么?”

        看着她娇小的模样稷清和倒是有几分好奇,她明明如此瘦弱,可是却好像对前方充满了期待,找到每一株草药却会欣喜不已,那种神情是他从未见过的,她对前方充满着期待,披荆斩棘,可是他却多的是怨恨和茫然。

        火热的太阳与活在阴暗不见天日的水虱,这便是对他们最好的解释。

        “不怕,大娘说过,万事万物相生相克,有毒之物,必有药可解。”

        她从小就习药草,纵然是罕见的毒物她可能应对自如,所以对她来说纵然遇到有毒性的草药和昆虫她也会研究一番,记在自己的书中。

        不远处一株白色的花印入眼帘,祝矜怡像森林中的精灵一般跑到了水晶花前,她高兴的如同一个孩子。

        “是水晶花。”

        “水晶花?”稷清和缓步跟了上来。

        稷清和在城中长大从未听说水晶花有什么奇特之处。

        说话间,就在这时几滴雨珠落在了发梢。

        “水晶花也称山荷叶,遇雨水后花瓣的颜色会褪去,像水晶一般吹弹可破,实为罕见。”

        祝矜怡粉嫩纤长的指尖轻拂过花瓣,今日碰巧遇上水晶花,又碰巧遇上了雨天,许是天公做美。

        细密的雨丝落在了花叶上,汇聚成晶莹剔透的珠子滚落在花瓣上,祝矜怡情不自禁地屏住呼吸想见证这神奇的一刻。

        花瓣缓缓褪去最后一抹白色,化成琉璃一般的透明,少女勾起如蔷薇花一般的唇角,在细密的雨中就好似绽放的野蔷薇,稷清和痴痴地站在原地,好似雾里看花一般,这是大自然的馈赠,亦是上天的安排。

        上天的安排,躲不掉就只能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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