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菠萝咕噜肉
程涧僵在原地没转身，身后那个东西还在叭叭叭说话，它甚至依然在模仿沈眠的声音，“程程，怎么不说话了，你看到什么了？”
它自然也听到屋外的声音了，笑嘻嘻的道：“房间外面的那个就是假扮我的怪物，你不要相信它。”
放屁！
兄弟你都暴露了就别装了，程涧内心泪流满面。
“哒，哒，哒。”
身后的脚步声一步步朝他逼近，程涧终于没忍住转了过去，果然眼前就是沈眠口中那个一团漆黑的东西，大概因为沈眠昨晚是透过门缝看到的所以并不真切，这玩意远比沈眠描述的要抽象多了。
表皮像是他曾经在宿舍炖糊了的猪皮，衣服跟皮肤黏连在一起分不清什么是什么，外面一层甚至碳化翘了起来，联想到朋友圈的火灾，他猜应该是被烧成这样的。
也确实有四肢勉强算个人形，但四肢是错乱的插在身体里的，手长短不一，脚一个朝前一个朝后，就像是做娃娃的师傅来不及了随便拿不同型号的部件瞎拼了起来，看得他san狂掉。
它已经走到离程涧一米近的距离，五官糊成一团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能看出它在对着他笑，勉强算是眼眶的地方胡乱的塞着一个被踩爆的眼珠，甚至还在流不知名的黄色液体。
这是沈眠昨天踩的，居然还能塞回去接着用。
视觉冲击有点大，程涧下意识退了两步腿重重抵在了茶几上，因为小沙发跟茶几很近，甚至带动了厨师的身体晃了晃，腿上那一截大肠也摇晃起来，血溅到他干净的裤腿上又流了下来。
退无可退，眼前是怪物，身后是冰凉凉的尸体，但他觉得他的心比大哥的尸体还凉。
现在的情形可以打一个成语——瓮中捉鳖。
他是那只鳖。
房间外的门在哐啷作响，是沈眠在砸门，这种老式旅馆的门并不牢固，这么久踹也踹开了，但这门就是纹丝不动，他猜是因为眼前这怪物的缘故。
这东西很明显也发现了程涧的困境，恶意的勾了勾唇角然后用沈眠的声音故意撒娇道：“程程，怪物在踹门，你要保护我啊。”
保护你大爷。
看到它还想抬腿朝自己靠近，程涧突然福至心灵的想到叶云祈那鬼见愁的属性，抬起手机大喊一声，“别过来！”
对方嘲弄的看着他，倒是停下了脚步，像猫逗弄老鼠一样用阴阳怪气的语气道，“程程怎么了，手机有什么问题么？”
就知道它看不懂，虽然比镜鬼智商高一点但还是个煞笔。
程涧指了指手机屏幕，他刚才跟叶云祈发完短信后急着来找厨师，并没有锁屏，所以手机还停留在短信页面。
他将手指虚放在叶云祈名字上，一脸和善，“你再走过来我就拨过去了，或许你想跟叶云祈聊聊天？”
听到这话怪物的脸沉了下来，也不装沈眠了，声音粗得像是砂纸摩擦的声音，它恶狠狠的道：“他也不是人，你以为他是什么好东西？”
真的有用！
程涧底气突然又足了起来，至于叶云祈不是人这事儿还要你来提醒我么，他自己都装得很敷衍。
程涧一脸诚恳的回道：“但他长得好看。”
言下之意，你丑。
怪物：“……”
程涧借着嚣张补充，“而且他有用，是什么不重要，好用就行。”
怪物一脸阴恻恻的盯着他不说话了，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它眼神越来越凶狠，就当程涧以为它要狗急跳墙，叶云祈镇不住了的时候，它突然笑了一声，下一秒就消失在程涧眼前。
走了？
程涧举着手机警惕的观察了一圈周围，然后赶紧往边上让了让，离厨师尸体那么近他刚刚一直觉得凉飕飕的。
不过叶云祈真是鬼怪克星。
叶正英，超好用！
“嘭！”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怪物走了的缘故，门终于被沈眠踹开了，她急匆匆的走进来自然也看到了厨师的尸体，但还是第一时间问程涧，“你没事吧。”
程涧现在有点沈眠ptsd，看谁都像是假的。
他想了一下真诚的问道：“你怎么才能证明你是你而不是怪物装的。”
好问题，沈眠哑然。
他们满打满算才认识了两天不到，这个自证有那么点难，但她也猜到刚刚大概是怪物又伪装成她的样子了。
想了一下,沈眠点开自己的手机翻出你做菜给我吃呀app点了进去，app虽然很简陋，但总归有个个人页面，上面写着用户：沈眠。
她道：“虽然不知道怪物能不能下载这个app，但是目前来看应该是我们这些外来者才有的，这大概能初步证明我是沈眠本人。”
很合情合理，程涧想了想松了口气，抬脚朝沈眠走去想跟她讲刚才发生的事情，然后突然顿住，“我想到了！”
沈眠：“什么？”
程涧将食指放在唇中朝沈眠做了个嘘的表情然后就着刚刚跟叶云祈的聊天界面直接拨了过去，一边打还一边观察沈眠的表情。
电话很快就被接了起来。
叶云祈：“怎么突然打电话，程程你下来了么？”
程涧熟练的说瞎话，“马上下来了，我是想问你点了什么菜，我看看是不是我喜欢吃的。”
叶云祈给他报了几个菜名，程涧口味偏甜口，没想到叶云祈点的居然还真是他喜欢吃的菜。
反正已经吃过叶云祈的东西了，食材用的也是这个民宿的，如果吃了就有危险那他吃一次跟多吃几次反正都一样，程涧无所畏惧的嗯了几声还反客为主的补充道：“我还想吃蜜汁腐乳肉跟可乐鸡翅。”
听到叶云祈应了下来后，程涧心满意足的挂了电话看向了沈眠。
沈眠正一脸钦佩的看着他，程涧刚才虽然在讲电话但眼睛全程都在注意沈眠，并没有发现异样，所以她应该是真的。
沈眠可没有吃过宵夜，她跟另外几个人是实打实的饿了一天一夜，刚才听了一耳朵的菜名更是难耐，但还是一脸担心的跟程涧讲：“你这么说等会npc要你吃东西了怎么办，这里的东西能不吃最好还是不吃。”
程涧叹气，他原本也是那么想的，但东西不是他想不吃就不吃的，他摆了摆手，“我昨天已经吃过了再吃一顿也无所谓。”
然后他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沈眠后又问她怎么在门外，他记得从楼梯口往里走的时候沈眠一直在自己边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成的怪物。
沈眠：“我跟你刚从第一个房间朝里走没两步，你就突然不见了，然后下一秒就看到你在尽头厨师那间房门口准备进去，我喊你但你好像听不到。”
大概是被怪物隔开了声音，类似鬼打墙？
程涧甚至想，是不是【阿槐】那条消息弹出来的时候就潜伏在边上了，他感觉有人在看着他并不是错觉，那鬼东西一直跟着他们。
但现在不好在楼上耽搁太久，他挪开脚方便沈眠上前观察尸体。
沈眠也不是专业尸检的，能看到的东西有限，基本跟刚才程涧告诉她的差不多，她扫了扫周围视线定格在茶几上的那张纸上。
程涧刚进来的时候其实也看到了，甚至一开始以为厨师是在低着头看纸，只是因为尸体给他的冲击太大才暂时忽略了它。
两人凑过去看，这是一张四开大的海报，上面有很多菜品的照片，边上写了菜的介绍跟美食家点评，下面还有老板介绍。
是昨晚假的沈眠给他看的海报，只是昨晚他看到的是彩色的，而眼前这张是黑白的，透露出一种淡淡的诡异感。
他之前把昨晚的事情跟沈眠详细讲过，所以沈眠很明显也想到了他口中提到的海报，并且在程涧的点头中得到了确定。
边上还有一盘冷掉的菠萝咕噜肉，程涧在肉跟海报之间来回看了好几遍突然说，“你看是不是很像，厨师大哥做出来的这个简直跟照片一模一样，甚至菠萝个数形状还有朝向都一样。”
同一道菜即便是同一个人做出来的，也不可能一模一样。
沈眠看过去也愣了一下，确实很像。
他像是想到什么的指了指这盘菜道：“你说怪物昨晚跟你说其他人都在等你一起把菜端给厨师，其他人我不确定，但我昨晚连房间都出不去，今天奶爸跟西装男也都好好的出现在楼下了，所以我猜昨晚就厨师做了这盘菜并且被忽悠着拿去给老头了。”
她顿了一下接着道：“现在我们还在民宿里没回去而他死了，这是不是证明要给食客的菠萝咕噜肉没这么简单。”
程涧能明白她没那么简单后面的话，深吸了一口气接道：“现在厨师少了一块里脊肉，你的意思是不是app要求的菠萝咕噜肉的食材不是普通的猪肉菠萝，而其实是来自我们这些突然来到这里的人，我们不是做菜的，我们就是菜，所以app上才会有脑子聪不聪明，香蕉还能哭的点评。”
沈眠艰难的点了点头，“要验证这个猜想也很容易，我们去民宿的厨房看一下就知道了。”
程涧一脸丧丧的叹了口气，“那还做个屁啊，这菜做完了我们也没了，能不能回去也不重要了。”
沈眠想了想还是把海报收起来放进了包里，这是个线索也许后面用得上，然后她跟程涧说：“既然客服那么说了，那肯定有活着回去的办法，不然没必要多此一举，我们先下去吧，在楼上太久了。”
程涧嗯了一声。
恰好叶云祈的短信又来了，是告诉他他要的菜都端上来了，问他怎么还没下来，程涧感觉再不下去大概叶云祈真的要上来找他了。
况且这屋子里的血腥味快要把他熏死过去了，边上还有一具死相惨烈的尸体，他就是个普通的大学生，是真的一刻都不想再在这待下去了，于是跟沈眠前后脚的出了房间。
他想，至少现在还活着，总有转机的。
而掩上门的程涧并没有注意到他们转身后，厨师的手指突然勾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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