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菠萝咕噜肉
211日晚，204房间。
“咚咚咚。”
屋外传来敲门声时托尼正在研究房间里的布局，因为上楼前商量好了晚上大家一起去试探一下老头的身份，所以托尼下意识以为是其他几个人来喊他了，就朝房间门走去，但刚走没两步突然想到了什么，警觉的打开手机看了一眼。
没有任何信号。
他影视作品看得也不少，这种情况往往代表了屋外很大概率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存在，同时也表明他没办法联系到另外几个人。
托尼捏着手机的手指用力到发白，额头冒出一阵细密的汗珠。
就算有信号，他跟其他人非亲非故，以己度人这种时候大概也不会选择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一个陌生人，他下意识想把灯关了，然后又立马打消掉这个念头。
关灯也不行，刚刚一直开着灯，现在关灯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明晃晃的告诉外面里面有人，更何况一片漆黑的情况下他什么都看不到，外面的东西应该比他占优势多了。
他不想死，只能想办法躲起来。
敲门声还在继续。
大概是没得到回应，声音越发急促，颇有一种能把门敲烂的架势，门板发出阵阵晃动，虽然锁了门，但他并不觉得能挡住外面的东西。
他紧张的环视了一圈周围，屋内能躲人的地方不多，床底还是衣柜？
……
差不多过了三分钟，外面的东西耐心耗尽，又或者本来就是逗里面的人玩，门把手毫无卡顿的往下拉，接着门吱嘎一声被轻巧的推开。
哒哒哒的脚步声响起。
一个一坨漆黑的人形东西缓缓走了进来，它似乎一点都不意外房内没人，房间不大，加上卫生间也浪费不了多少时间，它绕着很快就走完一圈，然后目标明确的径直向衣柜走去。
似乎某种恶趣味，它在衣柜前停留了很久才伸手推开了柜门。
但出乎意料，里面只挂了几个空荡荡的衣架子，随着开门的动作轻微晃了晃，其他什么都没有，就像是个还没客人入住的空房间。
怪物似乎被激怒了，一把扯下柜门，又将衣柜掀翻在地上，然后在房间跟卫生间里里外外又找了好几圈，意识到真的没人后才不甘心的摔门出去，房间重归平静。
托尼其实就蜷缩在房间墙壁的那排悬空橱柜里，这柜子太小了，他连伸个腿都难。
看到怪物出去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尽量放轻呼吸一动不动，任由汗液顺着额头流淌进眼睛里带来阵阵涩意。
他原本是想躲在衣柜里的，但犹豫了一下选择了墙上放被子的悬空橱柜，大概就前后脚的功夫，刚关上柜门怪物就进来了，还好他人不高，身形又瘦，换成另外几个人大概都没办法把自己塞进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他感觉全身发麻手脚都不是自己了的时候，透过柜子缝隙视线里突然出现了一个漆黑的脑袋。
心猛的咯噔一下。
怪物去而复返了。
托尼狠狠咬住自己下唇防止叫出声。
他眼睛往下瞄了瞄，它是踮着脚进来的，所以这次一点声响都没有，很明显第一次进来时的脚步声是它故意的，托尼甚至看到它那张面目全非的脸上嘴角还怪异的微微勾起。
过了一会儿，托尼又看到它趴下去朝床底下看，如果他刚刚躲的床底，现在也凉了。
大概是因为第二次还是没有找到人，怪物气愤的将屋子砸了了个遍才转身出去。
熟悉的摔门声再次响起。
怕它再杀个回马枪，托尼干脆决定缩在橱柜里到天亮再说。
他这人比较细致，在楼下的时候就发现这个世界的时间流速跟手机里的不一样，所以现在也没办法用手机看时间，只能估算个大概。
时间过得格外缓慢，简直就是度日如年，在他感觉自己都快要在这个像棺材的柜子里入土的时候，眼睛迷迷糊糊的透过橱柜缝隙看到窗帘遮着的地方隐隐约约透出一丝亮光。
天亮了？
“叮。”
手机传来信息声。
没静音！
托尼吓得瞪大眼睛盯着缝隙一动不动，过了好一会儿没看到怪物的身影才艰难的在柜子里举起手机打开看了一眼——
【生前也想长眠】：醒了么？醒了快出来，有人出事了。
这是那个白裙子姑娘的微信，托尼记得她叫沈眠。
既然能收到信息证明信号屏蔽解除了，而且现在都天亮了，托尼松了口气拖着发麻的腿从柜子上跳了下来，一个踉跄整个人跪倒在地上。
腿麻得像是被针刺一样，这个鬼地方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他垂头苦笑着揉捏自己酸痛的大腿，也不知道其他人是不是像他这么倒霉，那个叫程涧的小伙子跟npc住了一晚上，不知道沈眠说的出事的人是不是他。
正当他想要缓一下再出去找其他人会和时，视线下突然出现一片阴影，头顶传来一个阴恻恻的声音说：“找到你了。”
最后倒下的时候托尼看到窗帘外哪是什么天亮了，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亮起来的几盏路灯。
这就是那晚全部的记忆。
不知道为什么，后来这晚的记忆就消失了，他跟厨师不一样，保留了理智跟思维，外表看起来完全是一个正常人，所以就连他自己也没有发现自己已经死了，直到在厨房取身体的一部分做试探食客的菜时这部分记忆才复苏，同时脑子里出现一个声音告诉他——
杀死程涧，只要把程涧留在这个世界，他就有回去的机会。
他当然想回去，他不能留在这个世界，他还年轻，父母还在等着他。
他想活下去。
不管真假，下一秒托尼就决定相信那个神秘的声音给他的提示，想办法杀死程涧。
原本他应该是装作普通人跟着李来福他们找机会杀了程涧的，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记忆恢复那一刻他产生了异变，李来福的木偶娃娃发现他的异样，于是他干脆直接回主楼打算直接去找程涧。
而记忆恢复的那一刻，他似乎也得到了怪物的感知，他能感觉到对面沈眠跟李来福对他的吸引力。
是食欲。
而这种欲望在靠近程涧的时候达到了巅峰。
李来福他们跟程涧相比就像是普通的白菜叶子跟米其林大厨精心烹饪的菜肴之间的区别，这让他越发相信程涧的特殊性，只要程涧回不去，他就可以回去。
托尼看着自己手心露出的森森白骨，原本他是想直接进304找程涧的，他死后力量比普通人强大了很多，杀死他的怪物能轻易闯进他房间，同理他自然也可以进程涧房间，但没想到这双现在可以轻易砸穿墙面的手连304的门都打不开。
后来发现程涧在隔壁后他又想去305，然后就在屋里感觉到了那股强大的存在，都是怪物，但他刚得到的力量跟对方比起来就像是一滴水跟汪洋大海的区别。
叶云祈。
托尼细细咀嚼这三个字。
他在第一天就观察过程涧这个男朋友，但当时只当他是个普通的npc并没有过多在意，现在自己也变成怪物后他才真真切切的感知到他们力量上的悬殊。
对方大概挥挥手就能弄死他。
程涧以为他是及时进入镜子世界才躲过了厨师，但他知道即便最后程涧没有进去，只要叶云祈想，厨师什么都做不了。
那个男人一直都没有离开过，他看着叶云祈跟着程涧进入镜子里，又从镜子里出来，他就连碰一下程涧的手都碰不得。
程涧以为他坐在地上是想让他放松警惕，但只有他能看到程涧背后的叶云祈冰冷审视的视线，那种情况下他稍有异动大概就身首异处了，哪还敢动手，只能想其他办法。
程涧这边又从熟悉的305出来，镜子前面的洗漱池被他带到现实世界了，现在就剩根塑料水管直愣愣的支在那里。
但又有不一样的地方。
一阵热浪袭来，程涧心沉了下去，这边火已经烧起来了。
305房门大敞着，能看到走廊上甚至房间里都充斥着漆黑的浓烟，每扇门上都有火焰攀爬其上，这么大的火，按正常情况来说客人就是睡得再死都应该发觉异常开门逃出来才对，就算门上都是火开不了，都这种时候了，砸窗也行啊，三楼不说，二楼从窗口跳出去都好过被活活烧死在屋子里，但现在所有房门都紧闭着，什么动静都没有。
这一幕有点诡异不合常理，但他暂时没空探究到底是什么情况，一步跨出卫生间打算赶紧下楼找到镜子出去。
然后就狠狠撞上了一道看不到的透明屏障。
“嘶——”
程涧揉了揉自己撞红的鼻尖，他伸手探了探就摸到了一面光滑冰凉的类似玻璃触感的屏障，有看不见的东西隔挡在了门的位置，房间明明就开着，但他出不去。
那穿墙呢？
程涧试探着朝墙里走，然后又被挡了回来，好在他有所准备并没有用很大力撞上去才避免鼻子二次受创。
他伸手看了看自己的掌心，没有第一次来的时候那么透明了，几乎趋向于实心，他好像在逐渐融入这个镜中世界。
这时里面传来声音，程涧转头看过去，才发现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老头也在这间屋子里。
老头正一脸急切的解着小程身上的绳子，但叶云祈大概铁了心要跟小程殉情，所以打的死结，老头手头上没有工具，根本就解不开，边上窗帘布已经烧没了，茶几跟沙发上的火眼看着就要蔓延到床上来。
叶云祈则好像被熏晕过去了，整个人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小程应该处于正常哭包模式，被烟呛了几口咳嗽着开口对老头说，“解不开的，老板，你带着阿祈哥哥快走吧。”
“少废话！”
老头骂了一句手下加大力度扯了几下绳子，可叶云祈用的是那种专业的登山绳，就算用剪刀都要费一番功夫，根本不可能被他扯断。
再犹豫下去所有人都走不了，小程意识已经有点模糊，他语气微弱，说一句话还要咳两下，“咳，别管我了……”
“再不走……你自己也走不了了，你让他……咳咳，好好活下去。”
这时火星已经零星沾到了床单，屋内越发烟雾缭绕，再不走大概大家都得死这。
老头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小程被绳子固定在床上动不了，他短时间找不到任何办法解开绳子，带叶云祈走是最明智的选择。
想了一下他叹了口气将床单跟被子扫到地上，希望给小程尽量拖延点时间，然后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张了张口吐出一个“保重”，一把捞起边上的叶云祈扛到肩上大步朝屋外跑去。
程涧看老头毫无阻碍的出了门后试探着跟了上去。
能出去。
屏障消失了。
就强行看剧情是吧，他一脸黑线跟了上去。
刚刚他在边上也被烟呛了几下，而且自己的手既然已经由虚变实，也没法穿墙，所以他猜再留下去他是真的会被烧死在这个镜中世界。
不知道现在的状态会不会被发现，他甚至停了一下等老头拐过转角才跟着往前走。
还没离多远，屋内传来猛烈的咳嗽声，程涧脚步顿了一下。
“我跟阿祈哥哥说我有点害怕，能不能把时间往后推一推。”
这是日记本里小程写的话，但刚刚他又让老头别管他，让老头转告叶云祈好好活下去。
明明那么害怕死亡，明明罪魁祸首就是他的阿祈哥哥。
虽然不知道小程的具体年龄，甚至因为一直顶着自己的脸，程涧就连他本人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但从语气跟包里那堆零食大概能推测出他年纪不大，是个性格不错的男孩子，甚至比他还小也说不定。
小程已经死了，现在是鬼，这里是镜中世界，是回忆，事情都已经发生过了。
你真的蠢死了，这种时候心软死在这里简直就是活该。
程涧叹了口气转身回了305房间。
行吧，蠢就蠢了，就当是报答小程之前在厨师菜刀下救了自己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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