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菠萝咕噜肉
听到她这么说，程涧脸色倏的变得十分难看，那昨晚跟他说话的沈眠是什么鬼东西。
他追问道：“你不是说晚上一起去试探老头到底是不是食客么？”
昨天晚上他其实是感觉沈眠有一点奇怪，特别是见到叶云祈以后，但他想到上楼前沈眠就提醒过他晚上会来找他，所以只当她是后知后觉有点害怕，最终还是没有怀疑她的身份，现在想来那个“沈眠”昨天见到叶云祈的反应跟镜鬼听到叶云祈声音的反应特别像。
沈眠也察觉到了昨晚大概是出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一脸凝重的解释道：“原本是那么打算的，昨晚我还想把客厅再翻一遍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但是你上楼后没多久老头就下来了，还赶我们回房说客厅要关灯了，所以我们只能先各回各房。”
“然后我回房后本来是想用手机给你们发信息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一点信号都没有，我就想出去找你们商量一下，但……”
她停顿了一下。
程涧直觉她大概也遇到变故了，下意识追问：“但什么？”
沈眠似乎在回忆昨晚的场景，好一会儿才继续道：“但门被人反锁了，而且我当时感觉锁我门的东西还守在门口，于是我当时避开门缝的正面贴着墙从侧边趴在地上看过去，想看一下到底是什么。”
程涧大概知道她的意思，侧面是视觉死角，就算有人趴着朝里看也看不到沈眠的位置。
那东西似乎有些让她难以形容，她斟酌了一下语气道，“走廊的感应灯没亮，但我房间对面刚好是亮着灯的公共卫生间所以不至于什么都看不到，我看到一个一团漆黑的东西趴在外面，脸像是蜡像融化到一半搅和在一起，根本分不清眼睛鼻子嘴巴，但有手有脚勉强算它是个类人型生物吧。”
程涧根据她的描述想了一下然后打了个寒颤，突然觉得用了他的脸的镜鬼顺眼了不少，至少看着还是挺赏心悦目的。
沈眠还在继续说，“我当时没看到它的眼睛，还想着舒了一口气，然后就发现它手里抓着一颗眼球并且沿着门缝来回了好几下，就好像是在找我躲在哪里。”
她朝楼梯口斜对面的房间门扬了扬下巴，示意程涧去看。
这间民宿的房间都是统一修建的，内部也许规格装饰以及大小会有不同，但门都是一样的。
程涧看过去，发现门跟地板大概有个两三厘米的空隙，再想象一下一般眼球的大小，只要不是特别大的变异眼睛，足够穿过空隙进入到房间里了。
沈眠看程涧神情就知道他想到了，“你猜到了吧，那个眼球从门缝下被那只手塞进来了。”
“单一个眼球能三百六十度的转不存在视觉盲区，外面的东西发现我了，眼球进来后是直接朝我滚过来的。”
“而且不知道是因为看到我了还是因为眼球进来了，接着就传来了开锁的声音，门把手被往下拉，我趴在地上而且离门有一小段距离根本来不及去阻止。”
“然后呢？”程涧屏住呼吸问。
他听沈眠的描述就充满了惊心动魄的感觉，仿佛下一秒就能原地去世，但沈眠现在还好好的站他面前，应该问题不大。
“然后我迅速站起来把眼球踩爆了。”沈眠一脸平静的道。
？！
踩……踩爆了？！！
三个字在程涧脑海里无限循环。
程涧瞪大眼睛看向沈眠，“你就不怕惹怒那个东西么？”
沈眠冷静的跟程涧分析了一波，她说：“当时门要被打开这件事已经来不及阻止了，而且我力气不一定有它大，它进来了我能打过它的可能性很小，但踩个眼珠子还是没问题的，还不如赌一把。”
她嘴角得意的勾了下，“事实证明我赌对了，眼球踩爆后开门的动静就停下了，我本来想把眼球留下来今天给你们研究一下的，可惜那只手从门缝里伸进来把它摸走了。”
姐姐你是真的叼！
程涧一脸膜拜的看着沈眠，要不是条件不允许，他还想给她鼓个掌，超勇der。
沈眠故作谦虚实则浮夸的摆了摆手，“还好还好，不用太崇拜我。”
然后她问程涧，“所以你呢，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什么了？”
他啊。
程涧组织了一下语言把昨天在公共卫生间发生的事情跟沈眠讲了一遍，然后突然想到昨天叶云祈在公共卫生间外面一开始看过来的视线，他以为叶云祈在看他，但现在想来也有可能看的“沈眠”。
当时如果叶云祈不暴露自己的话他相信“沈眠”不可能发现得了他，一个镜鬼都能让他差点淹死在浴缸里，更别说看上去有智商厉害很多的“沈眠”，所以……叶云祈这是在保护他？
虽然有点不可思议，但程涧又下意识的想去相信这个结论。
直到沈眠喊了他几声把他拉回原来的话题，“程涧？”
“程涧！”
程涧恍然回神，“啊？”
沈眠：“你说昨天假的我发信息给你了？信息还在么我看看。”
“在的。”
程涧点了点头拿出手机解锁打算翻出跟那个“沈眠”的聊天记录给她看。
刚才沈眠也发信息给他了所以就在第一行，他直接点进跟沈眠的聊天框往上拉，但却并没有找到昨天“沈眠”给他发的信息，在今天的信息之前就直接是昨天在客厅他们为了测试信号他发的猫猫探头表情包。
等等。
刚刚一闪而过好像看到一个陌生的头像，他退出跟沈眠的聊天界面回到主界面，第二行的昵称跟沈眠一样也叫【生前也想长眠】，头像是一栋老式的建筑，拍摄环境应该在晚上，所以看不太清楚，刚好沈眠的头像也是一团乌漆嘛黑，所以程涧昨天有可能就看错眼了。
盯着冒牌货的头像看了半天，程涧总感觉有点眼熟，他放大头像将手机举到沈眠面前，“你看这个眼熟么？”
沈眠盯着看了一会儿思索了一下，“是有点眼熟。”
是吧，程涧刚想附和。
沈眠突然一拍掌指着图片里一个几乎看不清的小牌道：“你看这四个字是不是阿槐民宿，这房子跟我们现在待的地方很像。”
程涧闻言凑近仔细看了一下，是有点像。
虽然很暗但还是能看出照片里的房子表面刷着精致的奶黄色墙漆，外面围了一圈精巧的木栅栏，栅栏空隙处有一盆一盆盛放的花，边上还有个小菜圃，里面种满了各种蔬菜。
像个童话里的小房子，又充满了生活气息，一看就是主人精心打理的。
而他最开始出去那会儿大致看过一眼这个民宿，周围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就一栋房子杵那，墙壁还有点斑驳露出了灰色的内里，跟图片里这个简直就是天差地别，顶多算个低仿水货。
他点进去看，昨天喊他出去的那段聊天记录果然是这个号发过来的。
沈眠提醒道：“点头像看一看。”
她本意是想看一下这个模仿她的号的朋友圈，却没想到看到了这个号的名字，【生前也想长眠】只是备注，这个号的名字叫【阿槐】。
手机发出了一声响动，是收到信息的提示，返回去就看到【阿槐】给他发了条信息：嘻嘻~
卧槽。
程涧差点吓得把手机扔出去，疑神疑鬼的看了好几遍过道跟楼梯，他感觉对面那个阿槐好像在暗中看着他们。
沈眠伸手点了一下这号的朋友圈，里面就只有一条信息，是一则新闻报道，大概是说2月14日一家叫阿槐民宿的旅店突发火灾，因为事发突然又在凌晨，旅店内的六十七个人没有一个逃出来，都死在了火灾里。
阿槐民宿，这不就是他们现在待的民宿。
程涧突然脸色有点难看。
他点了点报道上的时间对沈眠道：“因为我们手机里的时间是现实时间跟这里不一样，所以我专门看了客厅的电子时钟，显示今天是2月12号。”
这个世界有超自然力量还有鬼，来个会预知的朋友圈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沈眠脸色也沉了下来，所以这意味着两天后很有可能这里会发生一场火灾，而他们身在其中。
“但这跟我们要找出食客没什么关系，我们又不是来探案的，只要这个时间前把菜给食客品尝就行。”程涧故作用很轻松的语气道，不仅是在安慰沈眠，也是在安慰自己。
这时叶云祈给他发了条信息：程程还没拿到数据线么，是不是没找到在哪，我上来帮你？
他们好像在楼上耽搁太久了，程涧一个激灵迅速打字回道：找到了，只是刚才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我再充一会儿马上就下来。
发完他目光炯炯的盯着手机，直到看到叶云祈回了个好他才放下心来。
他看向沈眠道：“先不管这个，我们先去看下厨师大哥，再拖下去叶云祈要上来了。”
沈眠点了点头，两人朝里走去，这个民宿房间并没有那种连锁酒店多，三楼走廊就是直直的一条，也不带拐弯的，由于一侧有个公共卫生间，所以最里面那间房间对面是一堵墙，单独杵在那里。
好处是清净，对门吵不到自己。
但有种说法是旅店最后一个房间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厨师大哥看着胆子又不是很大的样子，也不知道他昨晚怎么过的。
他原本还想着门关着怎么办，这破隔音敲个门不会楼下全能听到吧，但走到头就发现他想多了，房间门是虚掩着的，隐约还能看到里面透出来的一丝亮光。
程涧试着小声叫了两下厨师大哥，但并没有人回应。
他鼻子还挺灵的，刚才靠近房门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从门缝里飘出来在鼻尖萦绕，就跟那种打着牛羊现杀招牌的火锅店后厨一个味道，他曾经甚至不幸误入后厨见识过全过程，所以虽然不能妄下断言，但总感觉大哥凶多吉少了。
他停在门前缓了缓，有一种掉头下楼的冲动。
程涧胆子不算大，不然昨晚也不会被叶云祈吓得各种崩溃，但是一想到沈眠是女孩子，这种时候让她先进去也太不绅士了，于是他咬了咬牙还是抬手推开了门。
开门那一瞬程涧下意识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才悄咪咪睁开一道缝，却发现房间里居然还挺干净的，并没有出现他想象中一地血污的凶案现场画面。
他抬脚朝里走去，这里格局跟程涧住的那间差不多，只是是个标间，卫生间也是实心的，而厨师大哥正微垂着头侧身坐在小沙发上，似乎在看面前茶几上摊着的纸。
正值大中午的，灿金色夺目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衣服上甚至反射出了一些刺眼的光，边上放着一盘菠萝咕噜肉，大概就是他昨晚做的那盘，汤汁已经有点凝固了，但黄色的菠萝跟橙红色的里脊肉看着仍旧十分美味，可以确定他说自己厨艺好不是吹牛的，整个画面乍一看还挺岁月静好的。
“厨师大哥？”
“大哥你还好么？”程涧又试探的喊了他两声，但对方还是没有理他。
程涧只能小声说：“那我过来啦？”
其实也并不是很想走上前，程涧悲伤的想。
这屋子乍看没什么异常，但屋子里比外面浓重数倍的血腥气还有厨师一动不动的身影告诉他并没有那么简单，他磨蹭着踩着小碎步一步步往前走。
看到厨师正面的时候他就知道血腥味为什么会那么重了，厨师的肚子被人剖开了，深深浅浅的内脏流了一地甚至还有一截大肠挂在大腿上摇摇欲坠，他刚刚站外面什么都没看到是因为被茶几挡住了。
程涧脸色苍白的强忍着呕吐的欲望想回头跟沈眠商量，却听到沈眠突然说，“你看他肚子里脊椎边上。”
沈眠都这么说了，程涧只能欲哭无泪的去看他肚子。
动手的人大概是为了方便掏干净内脏，还把他肚子蛮横的向两边扯了扯，因为大哥有点胖，黄色的脂肪跟爆珠似的溢出不少，肚子那截看过去空荡荡的，硬要说的话跟过年杀鸡掏肚子时的行为差不多。
害怕到极致程涧反倒觉得自己的阈值提高了，思绪甚至联想到了app上说蜜汁红烧肉不行都是脂肪肝的那条评价，大哥有没有脂肪肝不知道，但这个拿来做红烧肉大概也会是一个差评。
可沈眠这么说肯定不是让他看大哥的爆浆脂肪适不适合做红烧肉的，他把肆意撒野的脑子收回来尽量细致的观察了一下肚子内侧，才发现他脊椎边上的肉被人方方正正的剜走了一块儿，大概成年男人掌心那么大。
因为他们要做的是菠萝咕噜肉，所以程涧之前还把app上写的食谱看了好几遍，此时食谱上有关食材准备的那一列文字出现在他脑海里，其中就有：里脊肉300g（没有称的话可以以一手掌心大小预估）。
程涧：“……”
第一次有点嫌弃自己的记忆还可以这个优点。
还不等他从食谱里这个里脊肉很大概率指的就是大哥的里脊肉这件事里缓过来，就听到身后传来了尖锐刺耳的笑声，像是有人拿金属勺子刮不锈钢碗给人的感觉，让人头皮发麻。
“嘻嘻~”
然后房间门嘭的一声自动落锁，他感觉自己甚至隐隐约约听到了屋外沈眠喊他的声音，但如果沈眠压根没进来的话，那刚才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又是个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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