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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一期端水大师


“苏苏姐,有什么事吗?”

        姜凝云闻声顿住脚步,看向门开的方向。

        洛书桐眉头微不可察地动了动,心中升起一丝重要的事情被打断的烦躁感,好像有一颗沙砾窜入了鞋中,有些硌脚。

        “我问了一圈,文潇说你跑这来了。快快快!你昨晚答应我的事情!我demo搞定了!”

        陶苏一脸兴奋地疾步走到姜凝云身边,拽住她的胳膊。随即像突然想起什么事情一眼,回过头对着洛书桐说道。

        “洛老师,今天先把凝云借给我用用行不啦?”

        “昨天答应了苏苏姐等她demo出来帮她看看编曲。”

        挠了挠头,姜凝云开口解释了一句,也不知是为什么,神态显得有些心虚。

        “没想到陶老师说话还挺风趣,真按这么说,其实应该算是物归原主才对。”

        洛书桐面上挂起一丝淡笑,看上去浑不在意,毕竟现在这两人是同房的室友,又有承诺在先。

        “那我···”

        姜凝云眼巴巴地盯着洛书桐,如同一个想要出去玩耍的孩童,却又怕家里的大人说教。

        “去去去!”

        浑身打了一个激灵,洛书桐将心中突然跳出来的类比设想赶走,挥了挥手,作出一副不耐烦的姿态。

        “那我先去了!下午去厨房的时候记得叫我!”

        得到应允,兴高采烈地跟随陶苏蹿到门口,姜凝云又回撤过半个身子,靠着门把手探出半个脑袋来多嘱咐了一句话,生怕洛书桐抛弃她这个队友似的。

        洛书桐点头应承,垂下眼眸,手指戳着眼前的黑白按键。

        随着两个身影离去,门关上了,风铃晃动的幅度渐渐变小,练习室内重归于寂静。

        抛却因队友骤然离开而带来的莫名孤寂感,洛书桐想了想,拿起支架上的话筒,清了清嗓子,从气息开始练习,为自己开嗓。

        “你以前学过唱歌?”

        在她走了一个跳音来回,爬完小字二组,准备稍作休息的时候。

        空旷的房间里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仗着一张少年气的脸和呆萌的性格,在闹出了摔碗事件后很快得到了大家一致喜爱的小朋友,不知何时蹲在了练习室的角落,捧着脸看着她。

        “以前因为喜欢,业余地学过一些,不跑调而已。你要用练习室吗?”

        抬起脚边的白色水杯,洛书桐微微抿了一口水,润了润嗓子。

        “我来陪你唱歌。”

        李梓摇了摇头,自挎在腰间的背包里掏出一个花花绿绿的小本子,拿起笔在上面开始写写划划。

        “陪我?”

        洛书桐对于她的用词感到很是奇怪。

        “有人说你一个人在这里,太凄清了。让我来看看你需不需要人陪。是哦,你需要人陪吗?”

        小孩回想了一下这样交待她的人所说的原话,这才想起来方才还没来得及问当事人需不需要陪唱服务。

        她瞪大了圆溜溜的眼睛看向洛书桐,似乎只要她说出不需要,就准备下一秒溜之大吉。

        “···姜凝云让你来的?”

        左想右想,洛书桐实在想不出来这群并不算熟悉的女人中,除了姜凝云还有谁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这是你自己猜到的,不算我泄密的。”

        李梓连忙捂住自己的嘴,瓮声瓮气地说道,一副掩耳盗铃的模样。想来姜凝云还专门嘱咐她不准把自己供出去,可惜在这位单细胞生物这里,想必是什么秘密都藏不住的。

        “嗯,好。不是你泄密的,那就陪姐姐练歌吧!”

        看到她这呆呆愣愣的样子,洛书桐难得生出了一丝恶趣味来,忍不住想要逗逗这个小孩。

        见她分明频频向外张望,如同期盼下课的小学生一般,就偏偏不放她走。

        放在以前,洛书桐是绝对不会做这么幼稚的事情,她在心里默默进行了一番归因,得出结论,是姜凝云的错——因为她经常幼稚,不知不觉把自己也带偏了。

        “···好吧。”

        圆圆的脸蛋皱成了苦瓜,李梓从角落里爬起来,拍了拍白色直筒裤上的灰尘,走到了另一个话筒架旁。

        “对了,凝云和你做了什么交易,你这么听她的话?”

        洛书桐出其不意地又抛出了一个问题。

        “她说下次···”

        说到一半,李梓蓦然止住了话头。

        “不行,不告诉你。”

        ——憨憨小孩学聪明了一次。

        洛书桐轻笑一声,也不再追问。在她心中又默默给姜凝云贴上了一个标签——端水大师。

        怎么会有人能把人际关系处理得那么游刃有余呢?

        练了几首歌,编了一段曲,写了几句词,到点打工吃饭,一天的时间一晃而过。

        今日有一场雨前来光顾,却在入夜时分自觉地停下,清风吹荡起空中泥土与树木的芬芳,送来静默的凉意。

        月光将云层拨开,好展现自己柔美的身躯,在夏日显得更为明亮的星,也得以在夜中闪烁。

        三层的小别墅最顶部有一个半层的露台,种植着郁郁葱葱叫不出名号的花草,在黑夜中极尽妍态,是迎接雨后夜晚的最好地点。

        卜弈正在床上趴着打游戏,手机里是不是传来“firstblood”“doublekill”的游戏音效。

        洛书桐从房间的小冰箱里翻出两罐冰啤酒,关了mic和摄像机的镜头,悄悄摸摸独自一人走上了露台。

        在刚刚扣开啤酒的拉环,气泡满溢的“滋啦”声正愉悦她的耳骨,白色泡沫争先恐后地往外冒着,像压抑许久一般,自由地漫出瓶罐。

        “你还喝酒啊?”

        一个声音突然从不远处传来,将洛书桐吓了一跳。

        循着声音望去,在不足三米远的地方伫立着一道的人影。露台上没有光,看不大清。

        似乎是遵从她内心的想法,伴随着“咔哒”一声,对面火光亮起,隐约照亮了那张脸的轮廓。

        “姜凝云?”

        她看清了,犹豫着喊了一声。

        “嗯,是我。大半夜的不睡觉,跑这里来喝酒?”

        半夜的姜凝云,言语间的情绪兴致似乎不是很高。

        往前走了几步,她撑着台子边缘跃起,将长腿放在了阳台上,离洛书桐这边是最近的距离。

        两栋别墅的露台设计得这么接近,难道就是为了方便人半夜聊天?还是做其他?洛书桐的脑袋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

        她也向前走了几步,有样学样,坐在了台子边缘。

        “你不也一样,半夜不睡,跑这里抽烟。”

        “我可没抽烟。”

        姜凝云又打亮了火机,不算远的距离,让洛书桐能看到她手中的女士细烟。确实没有点着,不过是内里的烟草被捻成一缕缕,簌簌地散落到地上。

        “···为什么这样搓烟?”

        这个行为引起了洛书桐的好奇心,她从没有见过有人这么浪费烟草的。

        “缓解压力,但是抽烟有害健康。还有人对我说过,抽烟对嗓子不好,我的声音很好听,不该被毁掉。于是——只能这样了。”

        姜凝云耸耸肩,将最后一节烟搓完,掏出纸巾将烟头包裹住,把打火机收回了口袋中。

        “制造垃圾。”洛书桐将另一罐没有开封的啤酒递过去,“喝吗?”

        “你还带两罐,是知道会在这里遇到我吗?”

        也许是成功缓解了压力,也许是洛书桐的出现让她心情好转了不少,姜凝云的话语中又带上了白日的调侃与散漫。

        “说不定,是缘分?”

        本来是想一个人喝两罐的洛书桐,就这样顺着姜凝云的话接了下去。

        姜凝云伸出长长的手臂,两人微微屈身,并不算远却又不算近的距离,在这夜色静谧之时,为这场空中交接增添了几分惊险的刺激。

        看着楼下望不见底的黑色,让人不免担忧会不会掉下去。手、脚与心脏都是颤抖的,血管里的血液兴奋地奔涌。

        好在这场交接完美落幕。

        “···那···为缘分干杯!”

        姜凝云接过沁着水汽的啤酒罐,拉开环扣,向着洛书桐遥遥举起。

        “干杯。”

        两人仰起头,一口饮尽了小半。

        “所以你今天心情不好?”

        洛书桐很乐意在半夜情感关怀一下自己的新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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