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死对头
林岐和原愔浙从小到大都是两个世界的人。
林岐玩泥巴的时候，原愔浙在上儿童奥数班。
林岐做校园小霸王的时候，原愔浙连跳了两级，是公认的天才儿童。
没有人不喜欢原愔浙。
除了林岐。
作为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林岐从小听这个名字到大，耳朵都起茧子了。
而他们的矛盾主要开始于八岁的原愔浙误会七岁的林岐摔碎了原愔浙妈妈送的八音盒。
后来这个误会也没解开，两个人到现在连微信好友都没加过。
见面倒也频繁，但是没有什么机会能让林岐对原愔浙改观，那边估计也是一样。
林岐没想到自己能在这种情况下再次见到原愔浙。
他的心情有点复杂，想关电脑。
结果土豪老板大天直接往他直播间了砸了个666的礼物，还附了句话：妹妹别害羞。
害羞的妹妹抱着膝盖，想把碎掉的良心捡起来，把变声器关了吼一声“其实你有的我也有，没想到吧？”
谁料想象的画面还没来得及实施，大天就又甩了个礼物：“叫天哥就好。”
林岐开始算要是把礼物退回去得还多少。
直播间有抽成，这一来一回，他得倒贴六百多。
……会让贫困的家庭雪上加霜。
一斗米难倒林小少爷。
林岐把良心再次扔了，原愔浙这辈子都不会知道他是谁的，一次陪玩而已，豁出去了又怎么样？等玩完他把小号注销了，这事儿就算了结了。
于是林岐重新回到了房间里。
听着大天在那儿谈天说地得安慰他，他觉得更加尴尬。
“开吧。”
原愔浙的声音传来，之前没注意，现在才发现似乎有点哑，好像是感冒了。
但哑了也好听，林岐也不得不承认原愔浙是个浑身上下叫人挑不出错处的人，优秀到了一个境界……惹人恨。
大天回过神来，笑道：“急啥？赶着去投胎？我和小姐姐说两句话都不乐意，怎么，你嫉妒了？”
林岐好不容易调整好了的心态差点又垮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运气算好还是算坏。
说好吧，他第一次直播就碰上了个人傻钱多速来的优质老板。
说坏吧，优质老板附赠一个死对头。
林岐想着，摇摇头。
听着耳机对面男人用依旧淡淡的语气道：“别贫，开吧。”
大天点了开始匹配。
进了游戏，是林岐比较熟的雨林图。匹配进来的另一个队友刚进就掉线了，队伍里还是只有他们仨。
林岐习惯性地在地图上标点，随后却反应过来应该问问老板的意见。
大天没注意到他的动作，已经在吆喝了：“老原，跳哪儿？”
原愔浙：“跳你妹妹标的这个点吧。”
林岐隐约听到他调侃似的笑了声，又想摔键盘临阵脱逃了。
“别逗人小姐姐了。”大天才回过神来：“那就派南吧。“
“你们想跳哪里就跳哪里。”林岐给自己默念了几句‘那是老板的兄弟，是我现在的好大哥，需要尊重’，再开口时语气不那么僵硬了：“我就是顺手了。”
“没关系呀。”大天乐：“这么拘谨干什么，有老原在，跳哪儿都能赢。”
林岐见过装逼，头一次见帮别人装逼的。
他从不知道原愔浙还会打游戏，甚至说他一直以为原愔浙是尊佛像，无欲无求。
听这话对方貌似不仅会，还挺厉害。他来了兴致，再加上也熟练了一些，便问：“真的呀，这么厉害？”
大天：“当然啦，鱼塘局，洒洒水啦。”
林岐兴起，想着万一没吃成鸡那可就有的笑话了。
他故意道：“那就辛苦天哥啦，我真的好久没吃到鸡了，好期待呀！”
大天：“我有什么辛苦的？”
林岐要钱不要脸，彻底放下底线：“躺鸡也很累啊。”
大天笑得合不拢嘴：“小姐姐你虽然脸皮子薄了点，但说话是真的会。”
原愔浙像是没听到这边的对话，一声没吭，落地就捡物资。
然而让他拿枪瞄准了远处的人时，却看到一抹身影拿着冲锋枪就把人突突了个干净。
杀光后，这人熟练地舔包，头上顶着id：mumu，是那个在耳边说话的女孩没错。
原愔浙正想着，就看林岐走到他面前，把对方包里的98k拿出来：“老板，你喜欢玩狙是吧，刚刚看你在瞄，这个给你。”
大天一听，嗷嗷直叫：“我也要我也要。”
林岐转头把自己包里另一把枪也甩了出来：“这把m4满配啦，子弹我也有多，天哥你用这个吧。”
大天没注意到击杀信息，还感慨：“你也太欧了，老原你拿了别人的枪要好好干啊。”
原愔浙看着地上的枪，一会儿后捡了起来。
耳边林岐的笑声也传来：“嗯，老板加油，要吃鸡哦。”
林岐的计划很简单。
他从小就和原愔浙对着干，长大了这一套都成了习惯。
他打算把原愔浙捧上天去，然后自己来个多杀吃鸡，拿到mvp，让对方装不成这个逼。
这样既能服务好老板，还能看原愔浙笑话，一石二鸟，何乐而不为呢。
把派南搜刮干净，毒圈缩得比较远。
大天又开始尬聊，问林岐id的mumu是哪两个字。
林岐当然不能说是林拆开来看，他当时填写昵称时完全没在意那么多，现在才看来这个名字可以很女性化。
想了想，他便道：“草字头的。”
草字头有很多慕，但大天这会儿只能想到一个，绞尽脑汁地问：“哦——恋慕的慕？”
“……嗯。”林岐无所谓是哪个字，反正也不是他的真名。
“慕慕。”原愔浙忽地叫了声。
林岐感觉耳朵有点痒，把耳机稍微拿远了一点：“嗯？老板叫我有事？”
原愔浙道：“没什么，就叫叫。”
林岐内心：叫叫叫，叫你爹到底有啥事儿。
张口却是：“好哒。”
乖乖巧巧，一听就没什么坏心眼。
跑毒路漫漫，林岐在路边看到一辆摩托。
他开过来，在两个队友之间迅速选择了给钱还没仇的那个。
原愔浙看着林岐载着人一路绝尘而去，没什么心情波动。
语音里的大天倒是爽了：“草，这感觉真舒坦，我以前找那么多陪玩都没慕慕你带劲儿。”听着是完全把原愔浙忘了。
林岐却偏要让他想起来，茶里茶气地问：“等我带你进圈，我再去接他吧。”
“没事儿，他非惯了。”大天道：“哪次和他打不是在跑毒的路上，自己跑就行了。
林岐弯了弯嘴角：“真的吗？”
“真的啊。”
“假的。”
“……”
同时两道声音响起，林岐忍不住笑：“诶。”
大天也是没想到，有点意外：“老原，你不会是忘搜药了吧？那也行，我接你去。”
“不用。”原愔浙又道，听着懒散至极，和平时见到林岐时完全不一样。
击杀信息跳过，林岐意识到他是在进圈的时候被堵了。
他技术是真的不错，在这种时候还能灭了人家一队，只可惜毒圈缩得太快，来不及打药，自己也倒了。
“糟糕糟糕。”大天叫着：“你早说啊。”
还没感慨完，就看林岐翻身上车，掉头回去。
“能爬进圈吗？”林岐问。
“不行。”原愔浙还差点距离，现在血掉得很快，看着地图上的人和自己拉近距离：“来不及了。”
确实是来不及。
哪怕林岐一秒也没耽误，原愔浙还是死在了他的面前。
大天嗷叫个不停，直呼这把没了。林岐则“含泪”舔包，把自己的98k拿了回来，还顺走了他的三级头。
原愔浙：……
他有种感觉，对方早就知道自己是扶不起来的，回来就是为了自己这把枪和这个头。
看着林岐头也不回离开的背影，他的手离开键盘，选择观战林岐视角后，靠在电竞椅上：“你找的陪玩还不错。”
声音好听，人也有意思。
很……不一样。
“是吧，多贴心啊。”大天没察觉到他话里的意思：“看到你出事儿，立刻就过去了。之前还把捡到的枪给我们啥的……”
原愔浙看着林岐戴着他的三级头一路进圈，顺带杀了个伏地魔，道：“的确贴心。”
接下来林岐也像他们证明，他不止贴心，还厉害。
在大天四分钟倒了三次，最后被人补死的情况下，林岐在最后一个圈里绕死了对面满编队伍的三个人，最后靠一个雷吃了鸡。
“靠！”本以为吃鸡无望的大天激动得直接站在了椅子上。
林岐给自己倒了杯水，还没忘了暗戳戳地捅原愔浙脊梁骨：“这次运气比较好啦，谢谢老板抬举。天哥兄弟也很厉害，六个头呢~”
“不不不，那哪儿是运气，那是技术！”大天说着，找林岐要了个微信号，二话不说给他转了一千：“先来十把。”
林岐找了半天，还是在某宝上临时买了个微信号，改了id发过去。
收了钱，也带人吃了鸡，林岐不觉得那么难受了。
变声引进门，留人看技术。他翘起二郎腿，嘴上道：“谢谢老板。”
一把游戏半小时，一转眼天就黑了。林岐也发现原愔浙技术确实不错，但在他的积极表现中，对方是一把mvp也没拿到。
大天顺利倒戈，不再吹嘘原愔浙有多么神，专盯着林岐夸。他打了个尽兴，又给林岐多转了一千存单，可把人乐坏了。
本身只是一次性的买卖，反倒让林岐考虑起自己要不要当陪玩去，似乎也不那么难。
土豪老板固然没有那么多，但打游戏还能赚钱也何乐而不为。
……当然不是开变声器的那种陪玩。
林岐盘算着，微信响了一下。
他拿出手机一看，居然是原愔浙：通过一下。
这一晚上，林岐已经见识到了原愔浙的不同面，起码对方绝对不是尊佛，不仅杀生，在游戏里的打法还堪称很莽，谁给了他一枪，他能记住对方的衣服追过去半张图。
这点事迹无聊的林岐能津津乐道很久，更不提他抢了对方风头的事儿。
从大天和原愔浙的对话里听得出，他们似乎经常这样玩。看来天才少年背着父母的时候也有网瘾，大家都一个样。
林岐不知道原愔浙犯什么毛病也要加他，总不能也被他优秀的技术征服了吧？那他可就更开心了，有什么事儿居然能让高高在上的原愔浙主动加好友。
但他并不打算通过，万一在原愔浙面前掉马多危险啊。
可拒绝的话，拿什么理由呢？
就说没看见吧？
拖字诀反正是永远管用的。
林岐想着，把小号里的钱转进大号钱包，然后将手机一关，躺床上睡了。
早上，他是被隔壁小情侣的吵架声叫醒的。
刚坐起来，就发现好友申请里原愔浙的名字下面又多了一条：两百一局，玩不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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