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误会
三人又接着玩了几把游戏，但很遗憾都没吃成鸡。
也不知道是原愔浙的那句话成了诅咒还是怎么，三人总会遇上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比如倒霉得要死被轰炸区炸死，比如毒圈刷得太远三人又没搜到足够的药跑死在路上，再比如好不容易快要吃鸡的时候遇到神仙。
就这样又输了一把之后，三人陷入了沉默。
他们仨都是比较好强的类型，游戏可以有输有赢，但是不能把把都输。
这会儿，许闵添他爹又恰好叫他吃晚饭，他只能依依不舍的离开。
操蛋的游戏当然没什么好放不下的，主要是慕慕让他心心念念。
他走后，林岐叹了口气，问原愔浙：“你怎么想？还继续玩吗？”
原愔浙倒是没什么犹豫：“嗯。”
林岐看了眼时间：“今天没有工作吗？”
“还好，不太忙。”原愔浙说着，那边传来了一阵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
林岐忽然有了某种猜测，也随口将这种想法说出了口：“不会是在临时改计划吧？”
他只是随口一问，原愔浙那边却可疑的沉默了。
就在林岐的预感越发强烈之时，男人慢悠悠地开口，语气一如既往的轻松：“慕慕，你知道小明的奶奶为什么能活到99岁吗？”
林岐：……
他刚要回答标准版本的答案，就愣在了原地。
不，不对，这个问题他之前貌似是问过原愔浙的。
——你知道小明的奶奶为什么能活到99岁吗？
——因为她看破不说破。
……
林岐轻轻吸了口气。
嘶，不会是他想的这样吧。
他不太信，那可是原愔浙啊。
真的能为了一个陪玩就改变自己的计划，那还是他认识的人吗？
可眼下的氛围实在是太微妙了，林岐不想接原愔浙那一茬，遂只能绞尽脑汁地想着转移话题：“嗯……就是说，你还想继续玩吃鸡吗？”
原愔浙的语气里带上了捉弄人的笑意：“我们刚刚在讨论这个话题吗？”
林岐揉了把脸，硬着头皮胡说八道：“不是吗？”
原愔浙轻笑片刻，回答了他之前的问题：“玩别的也可以。”
林岐立刻打开他的游戏库里翻找了起来。
刚好他还有不少买来没来得及玩得双人游戏，搜索了一圈后锁定了一款合作解密的剧情向游戏。
游戏的故事剧情很简单，两个玩家分别扮演一对小情侣之中的男女。这对小情侣之前一直是网恋，从未在现实之中见过面。这天他们相约一起面基，选择了一个著名的文化古城。
据说这座城市曾经经历过三场重大的战争，曾经一度被毁的满目疮痍。又因为政府没有拨款给他们重建，所以到现在都充满了古老的气息。
林岐把游戏的名字发给了原愔浙，对方花了一会儿时间下载，随后就加了进来。
游戏一开始便是一段精美的动画，紧接着到了选择角色的界面，林岐本能地选择了男性角色romeo，然后才发现自己手快了。
“想玩男性角色？”原愔浙问。
“嗯嗯。”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林岐总不能说自己是手滑了，于是故作镇定地解释：“感觉会比较有意思。”
“行。”原愔浙答应下来，选了女性角色juliet。
林岐注意到这两个名字就是直接从罗密欧与朱丽叶里面拿过来的，不禁有些犯嘀咕。
这游戏的好评很高，不能是什么山寨版的莎士比亚吧？
然而一进入游戏，他就意识到自己错了。
他操控的玩家到了机场，拿出护照，上面的名字清晰地写着：adams。
林岐开始觉得这个游戏有趣起来了。
两个玩家在古城门口汇合，在剧情的安排下进行了一下客套到完全不像是情侣的寒暄，然后一起花钱了买了个骑马车环古城的活动。
“你以前玩过这种游戏吗？”过场动画开始，林岐主动问原愔浙。
“玩过。”原愔浙道。
“比如？”林岐好奇。
“刺客信条，遗忘之城，巫师……”原愔浙一脸报了几个名字，都是大热的单机游戏：“比较有名的都试过一点。”
林岐又问：“什么时候开始玩的？”
原愔浙回忆了片刻：“从有电脑开始吧。“
林岐有点意外。
知道原愔浙打游戏，和知道原愔浙一直很喜欢打游戏是两回事。
原愔浙一直自控力极强，成绩优异，是父母们的骄傲，所以他拥有属于自己的电脑也格外的早。
似乎是在林岐七八岁的时候，他就听说原爸为了奖励自己的儿子拿了数学竞赛第一名给他买了一台台式电脑，和当时最新款的手机。
那个时候……
林岐努力回忆了一下，想将当时众星捧月的原愔浙和此刻这个打游戏的男人联系在一起，却无论怎么样都做不到。
在他的想象之中，原愔浙应该每天赶场一样地在参加各种各样的考试，各种各样的比赛。
偶尔来林岐家里玩，也会在手机上做最难等级的数独，让一边玩消消乐的林岐显得格外呆。
林岐想起那个画面，嘟囔了声：“数独有什么好玩的。”
呵，不如消消乐。
原愔浙隐约听到了些：“你说什么？”
林岐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忙道：“没什么，我就是觉得你应该是那种爱玩数独的人，而不是这些游戏。”
“这些游戏做得也很不错。”原愔浙摇了摇头：“他们也存在着许多自己对于事物的见解，有些与我相同，有些与我不同，但在游玩的过程之中我也能体会到另一种观点。”
他说完，稍稍一顿，才继续开口：“不过我以前确实玩过不少数独。”
林岐不得不赞同原愔浙的话，有些游戏能带给玩家超出书本的体验，可能可以让本来不爱学习历史的人在沉浸之中了解一些相关的知识，也可能可以通过故事输出一些核心的价值观。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原愔浙忽然又道：“大概在我七八岁的时候吧，我父母经常带我去邻居家玩，邻居家有个弟弟，很有意思。”
林岐：……
林岐：？
他没想到原愔浙会忽然提起自己，也是第一次从第三人称的视角听他描述自己。
“很有意思”是什么鬼？
难道不是从小就帅气机智的小天才吗？
厚着脸皮想了一下，林岐有些好奇地继续问：“为什么有意思啊？”
“我有一次去他们家之前，和我父母吵了一架。”原愔浙见他感兴趣，便说起了自己的小时候：“我父母生我得早，那会儿也正年轻气盛，事业也蒸蒸日上。领导当多了，回到家里也改不过来，经常对待孩子也像是公司的下属。”
林岐怔住，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在他眼里的原母和他妈梅女士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梅女士温柔且严厉，是传统意义上的大家闺秀，而原母则像是光芒四射的大小姐，笑起来爽朗又自信，每次见到林岐都能像是朋友一样和他开玩笑聊天，极为好说话。
“怎么会？”他有些不太相信。
原愔浙却说得轻描淡写：“那次他们发现我报了课后的篮球社，而那个时间刚巧和他们给我找的一个名师的授课时间冲突，所以他们就勒令我退出。”
林岐听着更加意外，他一直以为翘学这种事儿只有他会做，却不想原愔浙也是一样。
心里对于原愔浙本来就不明朗的评价变得更加模糊，好像二十年了，他也从来没有怎么真的了解过原愔浙。
倒是对方对他清清楚楚。
“那你怎么做得呢？”林岐忍不住好奇后续。
“我说：‘不需要那个什么名师’。”原愔浙回，说完笑了一下：“现在听起来真不知好歹。但那会儿为了这么一句话，我连续两个月晚上只睡四个小时，也要学会那位名师本来要教的内容。”
林岐心道，确实不知好歹的，这才符合他心里的原愔浙，永远高高在上，不会低头。
“好像跑题了。”他正想着，原愔浙已经继续了他的故事：“总之那天，我被带到他家的时候，我爸刚好没收了我的新款手机，而我那款老式的手机里只有数独，所以我就玩了，其实我对数独并没有太大兴趣。”
他说着，轻嗤一声：“我当时也是个孩子，再说那手机上保存的数独也就三局，我都快把答案背下来了，怎么可能真的喜欢玩。”
林岐：……？
要不是他还记得自己是慕慕，差点就直接问他：那你为什么还每次都玩！
他憋着没问，好在原愔浙也自己解释了：“我那次去了他们家，因为心情不好，就一直玩数独，他可能以为我在装吧，就跑去和我妈告状。我妈一直很喜欢那小孩，总念叨着他要是个姑娘早就给我定了娃娃亲，所以一听他说，我妈就把我的新手机还我了，让我带着他玩别的。”
林岐抿起嘴：“你肯定没听吧？”
原愔浙道：“嗯，我那会儿犟得很，怎么可能愿意用这种方式拿回我的东西。所以我还是每次去玩数独。看他着急了，我就悄悄给借我妈的名义给他送点小礼物。本来想着等我的问题解决了，我再正式跟他道歉，结果没想到……”
林岐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在他快八岁的那个夏天，原愔浙的父母闹离婚，原愔浙被送到了林岐家里住了几天，误会林岐摔碎了他妈妈送的八音盒。
那会儿也还是个孩子原愔浙可能是觉得自己要没要妈妈了，难得没有稳住情绪。他什么都没说，但是也没听林岐解释，一个人回了房间，一整天都没有出来。
本来这一周时间，原愔浙和林岐就闹得差点没拆了家，因为这事儿更加坚定了林岐要和他老死不相往来的心。
可能是时间过去太久，林岐现在想起来也只觉得是一件小事，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委屈成这样。
换位思考，他也能理解原愔浙那会儿的情绪，但是这么多年了，那天的误会好像是尘埃落定了似的，再也不会被说清楚，就像是两人僵硬的关系。
正说着，游戏里的林岐的角色看着床边古城的风景，徐徐说了句话：“这座城现在已经看不太出当年的模样，但是所有后来的重建都是在原本的伤痕上进行的。外表看起来很坚固，内里却从来没有愈合过。”
林岐：……
这游戏是会读心吗？
原愔浙的角色也跟着开口，只不过她听起来很乐观：“可往好了想，但这座城有他的居民从一而终的爱着它，不抛弃它。”
她转过身，张开了双手，对林岐的角色说道：“你可以给我个拥抱吗？”
林岐的屏幕上弹出了一个对话框，让他选择“好”或者“不好”。
他下意识地将鼠标落在“不好”上停留了一会儿，很快听到了原愔浙的话：
“慕慕，抱抱我。”
男人吊儿郎当的语气似乎在开玩笑，但还是叫人心颤了一秒。
林岐：……
他深吸了口气，暗骂骚个屁，然后按下了“好”。
两个游戏角色抱在一起，原愔浙的角色继续道：“就像是这样日复一日地被爱着，拥抱着，相信什么都会被治愈。”
看着两人相拥在一起的画面，林岐的呼吸都轻了不少。
虽然有点突兀，但还是让他此刻的心情中有些复杂。
也许……原愔浙……也没有那么讨厌……吧？
他在心里念着的时候，原愔浙沉吟片刻，却笑了出声：“没想到这游戏还带有这样的童话性质，这算什么，心灵鸡汤？”
林岐：……
他收回了自己刚刚存在过一秒的感动，狠狠地拍了一下额头，硬邦邦地道：“是啦！这是什么破剧情设置。”
果然无论怎么样原愔浙都很讨厌！
他心里腹诽着，没听出原愔浙笑得格外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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