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腰子哥
林岐当然说是来救人的。
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完谎，他到底还是松了口气，被原愔浙怀疑不是简单的事儿，他应付对方从来没有胜利的经验。
原愔浙也没说信不信。
他不是话多的人，这短暂的对话之后，两人就都安静了下来。
直到原愔浙碰到了人，把对方扫倒后舔包时，才听到耳边软绵绵的声音响起：“老板好厉害。”
原愔浙不是第一次被夸，但是这次感觉和别的时候截然不同。
他轻“嗯”了声，感受着从耳朵传来酥酥麻麻的感觉，问：“为什么叫大天哥，叫我老板？”
“那是天哥要求的。”
“我也要求。”
林岐咬碎了一口银牙，想撤回自己刚刚夸赞的话。
其实他还有后半句，他特地数了原愔浙的人头数，比自己少两三个，想要茶里茶气地说一句“不像我，只碰到了六个人，还有一个没补死”，却不料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人反将了一军。
“这……”林岐打算含糊过去，但原愔浙一点没给他留回转的余地：“他给你多少钱？”
“一百。”
“我给你多少？”
林岐默了，看着原愔浙的id，yyz，就是原愔浙的全拼，和他的微信一样。
犹豫许久，他道：“那我叫您……羊腰子哥？”
原愔浙手一抖，枪打偏了，被对方听到了声音，反过来打掉了半管血。
林岐从天而降，英雄救老板，嘴上还把称呼又缩减了一些：“腰子哥小心。”
原愔浙：……
他站在原地，一时之间不知道从何纠正对方的说法。
偏偏林岐一点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腰子哥，怎么了？忽然不说话。”
原愔浙深吸了口气：“换个称呼。”
林岐明知故问：“啊……不好吗？我看你选这串字母，以为是这个意思呢。”
“是我名字的缩写。”
“抱歉是我误会了。”林岐主动道歉，把刚打死的人包舔干净，丢给原愔浙一个四倍镜：“赔罪。”
原愔浙纠正后并不生气，对方的态度很模糊，时而像是故意而为之地等着看他窘态，时而却又极好说话，让他难得地感觉到了好奇。
“这个赔罪不够，再想个称呼吧。”他道。
林岐一连串吐出几个组合：“y哥？z哥？液压站？氧原子？预言者？抑郁症？……哥哥？”
他故意这样叫着，想恶心原愔浙一下。
从小因为比原愔浙小几个月，周边的人就总要求他叫他“哥”，但小霸王林岐从未妥协过。
或许是昨天叫过一次，他再出口时已经不如之前那样觉得羞耻，反而有些顺口。
但回音在耳畔响起时，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用着变声器，这样说话像是在撒娇。
原愔浙微一挑眉，笑了：“在撩我？”
他的声音很好听，笑起来也叫人浮想联翩，但是和他认识很久的林岐却听出了那种不把人放在眼里的漫不经心。
“想太多。”林岐迅速收了态度，接下来原愔浙哪怕是提钱，他也坚定不移地叫人“腰子哥”。
理由是说着顺，也说习惯了。
原愔浙并不穷追不舍，只是在心里奇怪现在的陪玩怎么都这么纯情，还是说压根就是对“哥哥”这个词过敏——昨天直接退了房间，今天更是直接恼羞成怒了。
他没再要求，自认也不会花那么多时间在游戏上。
慕慕是有意思，但原愔浙很忙，也就这几天实验项目结束能稍微休息一会儿，玩个尽兴。
……腰子哥就腰子哥吧，也就是土了点，像是乡村爱情的主角。
这回是天命圈，就刷在以林岐为中心的区域。
林岐吃光了整个派南，基本满配，原愔浙还差个握把。
雨林节奏快，刚刚还安静的派南周围很快又一次热闹了起来。
林岐选了个房子蹲在二楼，打算先坐山观虎斗一阵子。这是陪玩又不是比赛，不需要莽人头，活到最后才是赢家。
原愔浙也在他旁边，此刻正端着枪。
“喜欢雨林图？”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林岐：“嗯，节奏快些。”
“玩这个游戏多久了？”原愔浙又问。
林岐用倍镜看了眼远处的热闹，不答反问：“你呢？”
他可太好奇原愔浙这家伙是什么时候被游戏腐蚀的了。
“四五年前吧。”原愔浙倒是给了个确切的时间。
“牛呀，那会儿游戏才出没多久吧。”林岐震惊，在他的记忆里这个时候的原愔浙应该在为他的竞赛做准备，他高中毕业上大学的那个暑假里获得了好几个全国奖项，上了几次电视。
没想到那时候这家伙也在背地里偷偷地玩游戏。
“你呢？”原愔浙再次问。
“我也差不多是那个时候。”林岐心情复杂。
得了想要的答案，他也稍微主动了点，没让原愔浙继续暖场，看原愔浙端着狙似乎在瞄，便主动接过话头：“昨天都没什么机会看你甩狙。”
“有，你没看。”原愔浙淡淡道。
这话说得是没错，昨天林岐的注意力基本都在衣食父母大天身上，对原愔浙除了明里暗里的较劲儿以外，并不把对方的技术放在心上。
“好可惜。”林岐口是心非。
“不可惜，现在给你看。”原愔浙说着，对着远处一枪。
□□的声音响起，那人应声倒地，队友赶忙丢了个烟想去扶，原愔浙又对着烟雾里的位置盲狙了一枪，竟是再次爆头，把人补死了。
要不是知道做这个操作的是原愔浙，林岐都想给他鼓个掌。
他有点意外了，昨天知道原愔浙秀，今天却发现他比自己想象得还要秀一点。
意外里也夹杂着不服输，他也开了几枪，打死了对面队伍的两个人。
坐山观虎斗忽然就变了味道，另外几对人知道派南这边有人，赶忙躲在了树后。
原愔浙和林岐却似较上了劲儿。你一枪，我一枪，硬是灭了对方两个队，虽然不是满编，但也很厉害了。
又是几次缩圈下来，林岐还在圈中央。
他们占据地理优势，这次本来是妥妥地要吃鸡了，却不料半路杀出了个神仙，林岐直接变成了盒子。
林岐气得想摔键盘。
他的心态一直很好，胜负欲也不强，但对上挂逼确实很难保持微笑。
一时间嘴唇抿成了一条线，话也说得少了。
“噗。”偏偏这个时候，原愔浙还笑了。
林岐怒从中来，眼珠子一转，开始阴阳怪气。
“腰子哥，帮我报仇呀。”林岐尽量放软了语气，经过变声器后更是听起来娇得很。
原愔浙像是饶有兴致地和他侃大山，甚至接受了这个称呼：“腰子哥打不过怎么办。”
“呜。”林岐声音小了些：“那人家会难过诶。”
在原愔浙面前，林岐从未说过这么软乎的话。
哪怕是知道自己现在披着女主播陪玩的皮，他这会儿也觉得脸上有点红。
好在底线这个事情就是拿来突破的，林岐反复给自己洗脑他现在是慕慕，说话也顺了一些。
奈何他牺牲良多，原愔浙这个死直男却不为所动：“那也打不过。”
林岐心里嘲笑他，嘴上继续吹捧：“才不是呢，腰子哥最厉害的。”
“……我怎么觉得你居心不良呢。”原愔浙嗤道。
林岐“嚯”一声，心道小东西还挺警惕，嘴上倒是一点没慌：“没有呀，女孩子都是这样说话的。”
事实上，一场恋爱都没谈过的林岐完全不知道女孩子是怎么说话的。
他就是仗着原愔浙也不知道，学着之前那个女主播说话的方式来的。
谁叫原愔浙也不太行，长这么大就没对哪个女孩子假以辞色过呢。
林岐好歹还收到过一桌洞的情书，原愔浙的暗恋者们连和他搭句话都不敢。
想到这儿，林岐又开心了。
他的情绪素来表现得很明显，原愔浙注意到他答完自己后语气都轻快了些。
原愔浙换了个房子，最后也没拼过神仙，吃了个鸡屁股。
他也不气，人不能和挂逼比，反倒是林岐学着他的样子“噗”得笑了声。
“挺记仇。”原愔浙评价。
“哪有。”林岐尾音上扬，整个人脸上都带着松快的笑意，他也是没想到和原愔浙打游戏能这么有趣。
他长得好，笑起来更是好看，能融化初雪似的，耀眼得叫人想避让，却又忍不住再多看一眼。
原愔浙想象着屏幕对面的人浅笑着的样子，竟很难拼凑出一张画面来。
本来只是好奇，现在开始觉得有趣。他本打算就此结束游戏的手一换，再次点到了“开始匹配”上。
原愔浙：“你在哪里开直播？”
林岐不想说，便沉默以对。
“不说也行。”原愔浙道：“我去问大天。”
“我只是个小主播。”林岐这才道，暗骂原愔浙真是个不得到结果死不罢休的狗性子。
原愔浙：“不是小主播大天也不会找，他这人不喜欢和别人抢东西。”
林岐想了想，明白了他的意思。
想让小主播陪玩简单，想当大主播的水友砸一点小钱却没可能，必要时还需要和原本的榜一大哥争，争到了人家也未必给你好脸色看。
大天是有钱，但是也没必要，如果不是非常喜欢的话，小主播才是性价比比较高的选择，再说小主播就未必比大主播差，人气又不是大天更看中的。
想清楚后，林岐认同地点点头，还道：“不像你。”
“嗯？”
“你特别爱和人抢东西。”
林岐指的是这回找他来陪玩的事儿。
但其实从小到大，比起原愔浙，林岐才是那个喜欢和人抢的存在。他在整个y城名气都不小，家里父母恩爱还疼他，本就是少有的情况。可原愔浙硬生生地压过了他的风头，叫他什么事儿都要和对方争上一下，偏偏又争不赢。
林岐自以为呛了原愔浙一下，正准备换个态度再安抚一下对方，避免行走的钱袋子被他气远了。
却不料原愔浙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喝了口茶：“说的不错。”
“我确实不是个会放过机会的人，如果有想要的，我一定会竭尽所能得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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