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不料晚膳过后，小娃娃突然赖着不肯回去自己屋里，抱着我的大腿哭唧唧的就是不撒手。我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搞得一头雾水……
霜儿哄他：“阿哥跟姨娘抱抱好不好？姨娘带阿哥去讲故事。”
结果那小崽子也不吃这套，依旧摇头糯叽叽的强调：“母后抱抱……母后抱抱……”
我顿时三条黑线自眉间刷下来，实在是搞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赖上了我？
下人们也不敢上来随便拉扯，只是围着不停的哄着，法子也是层出不穷。众人你一语我一言的，我被围在中间感觉头都要炸了……
无奈……只好蹲下身问他：“为什么非要我抱？姨娘抱你不行吗？平日里不是整天跟我抢姨娘？”
小娃娃瘪着嘴看我说话，也不知有没有听懂，一双小肥手依旧死死不撒开。
好吧……我简化一下，又问：“为什么要母后抱抱？”
小娃娃这下倒是说话了：“母后不走……”
我无语，“不走难道在这站一宿？”又怕他听不明白，“淳儿听话去睡觉觉了。”
小娃娃依旧倔强：“母后不走……哇啊啊啊……”
“……”
这下好，干脆放开哭了。
想了想，我回头问底下的人：“今日阿哥遇见什么人了吗？”
下人们沉默半天，最后一个小宫女略带些慌张的在我面前跪下，惶恐着说道：“娘娘恕罪，今天外面都在说皇上会带娘娘与阿哥去秋猎，女婢多嘴，与阿哥提了几句。”
……
“下次不确定的事，不要乱多嘴，祸从口出不知道吗？”霜儿立刻责备她。
那小宫女立刻吓得不停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霜儿见她也算老实，才对她道：“娘娘宽厚才能容你这次，可再不许有下次了，出去吧。”
那宫女立刻退下。
我蹲的退都要麻了，只好难为情的伸手抱起还在哭的小娃娃，往榻上走去。坐下来后，他倒是乖觉，也不哭了，只是一双手顺势死死圈着我的脖子，不肯下来。
我这是欠了谁的……
“淳儿听错了，母后没有要走啊，不去骑马的，就待在坤宁宫，哪也不去。”我学着他霜儿姨娘，拍拍他的背，安抚道。
小娃娃松开了些许，拉开点距离狐疑的看着我，心里估计是在想我是不是在诓他。
我回以坦荡的眼神。
但谁知，这小崽子得寸进尺……
“骑马……”
“……你想骑马？”我看着这个挂在身上的小不点，一脸嫌弃的问。
他立刻点点头。
“你才豆子一般大，怎么骑？”
他应该是没听明白，但能从我的语气猜出我不同意的意思，嘴巴一撅，看样子又要哭。
我只好连忙解释道：“淳儿太小了，马儿很高的，骑不了，还会摔跤哦。”
“姨娘抱抱骑。”
“……”
霜儿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阿哥还真是能言善辩，看来是平日里学了娘娘的。”
我不服，捏起小崽子胖的脸恨恨道：“我哪里有他这么鸡贼？胡搅蛮缠的不讲理。”
霜儿笑笑，向身后的宫人们道：“你们都下去吧，有事再叫你们。”
打发了屋里的人，霜儿在塌边坐下，伸手接过小崽子。
小娃娃这下也不犟了，乖乖给抱了过去。
“娘娘……奴婢僭越问一句，娘娘当真不想去骑马吗？娘娘平日不是最爱贪玩了？”霜儿屏退左右就是有话说，这我一早就明白。
“骑马是不错，但是……”
霜儿见我果真喜欢，又继续问：“奴婢看得出来，娘娘并非无心于陛下，陛下也重视娘娘得很，那为何……”
我不知该怎么说清楚，想了想，对她说道：“若你现在有个夫君，他成婚前许诺你，这一生只爱你一人，婚后却变了，另娶他人，你能原谅吗？”
霜儿劝说：“可是娘娘，在宫里，陛下也有他的无奈，天子是这天下最难一夫一妻的人了，娘娘只要陛下心里只爱您一人不成吗？奴婢说句犯上的话，于他人，陛下仿佛……并不真的放在心上。”
我无与她说通我们之间的鸿沟，她永远不能明白我为何得了皇帝的心却还不高兴。摇摇头，不欲再说。
霜儿见我这样，便不好再问，换了个问题又道：“但奴婢觉得陛下有句话说的十分在理，娘娘如今贵为皇后，是一辈子注定在宫里的了。这后宫又是个顷刻就能人头落地的地方，娘娘即使不为自身考虑，为了家族，也该好好与陛下处好关系，养育好阿哥，才能得长久的安宁不是？总归……日子是要过下去的。”
我大概明白了，“你想劝我去秋猎？”
霜儿点点头：“娘娘总闷着，身子都要闷坏了，出门散散心也是好事。即使不愿见陛下，咱们当透透风也好啊。”
小娃娃此刻倒是安静，乖乖的待在霜儿怀里看着我。
霜儿继续劝说着：“娘娘也该带阿哥出去转转，不然外头总有咱们苛待阿哥的闲言碎语，陛下尚且只有这一个阿哥，前朝也是重视的很。”
看来她是铁了心想说服我，我伸手捏住这一大一小的脸，让步道：“好，那就出去玩一次吧。”
我笑笑，兀自安慰自己，就当跟团旅游吧。
霜儿可能是怕我事后后悔翻脸不认账，麻溜的就跑去通知了江福海。这老狐狸眼力见倒是足，没禀告凌霄就当场安排了徒弟小安子给坤宁宫送来各种补给和出行需要注意的细节。我虽然确实有过后悔一时心软答应此事，但看到整个宫里，就连不能跟着出门的奴才们都高兴的溢于言表，也就彻底释怀此事了。
这次出门，依旧是霜儿里里外外的打点着，我只嘱咐她让留下来的人能省的规矩就省一省，能不干的活就等我们回来前再干也是一样。比如这么大个宫殿，其实不必日日打扫，隔三差五的就行了，既不能全部带出门，就让他们也歇歇。
霜儿替他们谢了我，又去安排了。
转眼就是出发的日子了，江福海前一晚就来说了，凌霄要与我共乘一架马车。还特地解释了此次出行有不少官员同行，沿途百姓也会夹道相迎，言外之意是让我给凌霄一个面子。
我与他说我喜静爱懒，怕是照顾不好皇上。
江福海倒没多说什么，只说会回去回皇上的话，一切还得皇上定夺。
等到正式出发走完一些列送行流程后，我还是无奈的和凌霄坐在了同一辆马车里。
他今日倒是奇怪，闭目养神了一路，没有只言片语。
霜儿早在他上马车时就抱着凌淳那个小崽子下去换乘了，是以此刻我无聊的紧。到最后干脆也闭上眼打瞌睡，晃晃悠悠的一路撞了无数次脑袋后，不想真的睡过去了半日。午饭时分，前头早就有先行军队扎好营帐，做好饭食等着了，我们一行人下了车就开始吃饭。
小安子说过，秋猎路上来回各需三日的功夫。此刻凌霄已经下车去了芳嫔的营帐用膳，我独自一边揉着脑袋一边吃着饭思虑着这才半天，还得忍受凌霄到什么时候。
饭吃完了，还是没有想到什么好主意，经过上次的事情后，没什么不能忍的事的话，我还是不想直接得罪他。
目光随意一瞥，小娃娃大概是颠簸了半日不习惯，只喝了些汤水，饭食一口未动，霜儿正哄着好歹吃一点。
我问：“丽贵人没有来？”
霜儿停下喂饭的动作，回道：“没有，如今丽贵人是不如从前了，即使咱们不来，陛下可能也不会带她来，更何况娘娘来了呢。”
我迟了几秒才懂霜儿的意思，她是指丽贵人与凌淳碰面的事。
“可能吧……你别喂了，他饿了会吃的，别出趟门给他惯出来什么坏毛病。小孩子还是要自己吃饭才觉得香，喂到嘴边的反倒像是强迫，他反而没有食欲。”
霜儿也就作罢，去吃自己的饭了。
惊喜的是下午凌霄并未回来，我正一个人规规矩矩的坐在马车内，在继续打瞌睡睡一觉和怕等会凌霄突然回来，我不知道之间犹豫时，马车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靠近。正想着是什么人，要不要撩开帘子看一眼的时候，就听到有人声音洪亮的道：“卑职奉命，前来传皇上口谕。”
看来是跟我说的，我撩开帘子的时候，见到霜儿正匆匆从另一个马车上下来，往我这边走来。再抬头看眼前的人，是个年轻的将领，身姿挺拔，微微小麦肤色，一看就是军中习武之人。眉眼间觉得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请问将军是？”我坐在车内看着他问。
车马停下之时，那人已经身手敏捷的下了马，此刻正站在马车外低着头，双手抱拳敬着礼。听到我问话，那人回道：“卑职张庭允，见过娘娘。”
“张将军，口谕是什么？”没听过这个名字，不过没听过才正常。
大概行军之人，公事公办的时候都不会有什么表情，张庭允正色道：“圣上说午后就不来娘娘的车驾了，让卑职来嘱咐娘娘一句，请娘娘好生歇息。”
哦？我内心一喜，差点溢于面上，连忙又故作淡定的点点头道：“知道了，多谢将军。”
说完，放下帘子坐回车内，对上刚刚进来的霜儿，别提多开心。
“凌霄那厮终于坐不下去了，我还以为得忍他三日呢！哈哈哈……本来我上午不知道多后悔答应你们来这一趟呢！”
霜儿立刻冲我嘘个没完，“娘娘慎言……奴婢听说行军之人耳力比寻常人要好出许多，那威远将军或许还未走远呢……而且这马车之外本就全是人，可不是在咱们宫里，容得娘娘这般肆无忌惮的言语。”
我不自觉的配合她一同压低音量：“你认识外边那个人？”
霜儿习惯了我的无知，解释道：“那人就是前段时间陛下亲封的威远将军，芳嫔娘娘的兄长啊。”
难怪觉得眼熟，确实是长得与芳嫔有些像。我皱眉：“那他这是替他妹妹呛声来了？”
霜儿摇摇头：“但无论如何，娘娘不能再在他面前乱说话了。”
我因为凌霄不来而高兴地乐不思蜀，霜儿此刻说什么我都乖乖听话，全部点头应下。
“我让你准备的被褥呢？铺起来咱们睡觉吧，不然这马车晃来晃去的，干什么都头晕。”
霜儿便拿出一早备好的被褥，在马车内铺了个软乎乎的小铺子。铺好后，她也不走了，躺在我身边伸手不轻不重的替我一下一下的抚着背。早起后困顿了大半日，上午又不敢睡的踏实，此刻总算得自在，不一会就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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