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保住了
凌弗很是疑惑地上前向凌瑾询问道：“瑾弟，阿矜她怎么就跑了。”
凌瑾瞥了眼凌弗，沉默了很久。
是啊，他也奇怪，宋矜今日的行事风格可与往常不一样，她被他下毒的事似乎除了她、他和宋禾非知晓，再他无旁人知道。民间可都只是在传金枝玉叶的安平郡主误食了毒饼，并未有关于他下毒的事情传出。
恐怕是她自己有意不让消息传出，但是她这样做的理由又是什么。
“可能…是被你吓跑了吧。”凌瑾心不在焉随意应付了一句。
凌弗一时不知如何回话，刚搭在凌瑾肩上的手又讪讪收回去。
瑾弟可还真是…一如既往地让人尴尬得不知如何回话呢。虽说他行事果断凌冽，但比起瑾弟那幅拒人于千里之外、浑身上下都写着不好惹的样子，他可是不敢与瑾弟比较谁更可怖。
长公主府，宋矜卧室。
“方才…柳姐姐出去时有些不对劲。”宋矜苍白无色的嘴微微颤动，只看得见动作听不见声音。
“怎的又出岔子？”
“倒也不是，只是瞧她总与我先前出门时不一样。兴许是我瞧错吧。”
宋矜恍晃地坐在床沿，面色苍白，不时伴有痛苦的哼唧，感觉五脏六腑都在被什么东西啄噬一般，钻人心骨。
小桃连忙上前搀住她，颤道：”郡主怕不是落下病根子了！奴婢这就去请医士给您瞧瞧。”
说着，小桃便准备起身，宋矜拦住她的去路，勉强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不必，这件事用不着这样兴师动众。”
“那奴婢先给您拿件干净的衣裳来，再吩咐那些丫头婆子们给您准备浴汤如何？”
宋矜没再应话，蜷缩在床角，很是虚弱。
小桃见状，随即慌忙出门。再这样下去，郡主可就命在旦夕了。
“啊！”小桃跑得急，没费心看眼前，吩咐完事情后回卧房时撞到了一个人的背。
“对、对不住了，凌二世子。”
小桃见眼前人转身是凌瑾的面庞，又急忙弯腰赔罪。
“你是宋矜的贴身婢女？”
“是的是的，烦请凌二世子让路，奴婢要去照顾郡主了”
“方才便见她急急忙忙地走掉，如今你又这样急冲冲地回房，想必是她出事了吧。”
小桃心虚地垂下头，额头上的汗水都被吓得越来越多，但郡主吩咐过不要兴师动众，郡主复发疾病的事情要不要和眼前这位凌二世子讲。
凌瑾看她的目光越来越冷，无声的压迫感令小桃快要窒息。
“你莫要怕我，只管如实告诉我便罢。我能救你家郡主。”
小桃急得跪下，抬头望向凌瑾时满脸早已挂了不知多少泪痕，一瞬间情绪上来就哽咽道:“求、求凌二世子救救我家郡主，她如今生不如死，扶她回房的路上吐了好多好多血，那血中还有虫子在蠕动，不知道挺不挺得过这一遭。”
“带路吧。”凌瑾扶额，连着后颈的的一根筋突地一抽，头疼得让他不适，但还是尽量使自己清醒跟在小桃后边。
满屋子里弥漫着夹杂着腐臭味的血腥味，红色、点点的，顺着宋矜的下巴流下来，落在地上成了殷红、璀璨的玫瑰，凄静的绽放着，缓缓的渲染出一片瑰丽的月。
“你怎么来了？”宋矜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一眼就注意到小桃身后的凌瑾，她倚着背后的床柱子，又对小桃责斥道，“不是同你说过了，不要声张么。”
凌瑾上前递给她一个瓷瓶，望向宋矜的眸中带些惋惜。
“不要。”
宋矜垂眸，嘴里轻飘飘地吐出这些字，没有伸手去接，整个人都像失了魂般。
“前些日子的事，是我的不对，但那也并非我所愿，还望你顾着眼下性命攸关。”
总归是他的错，再如何，也不能伤了无辜之人性命。
宋矜显然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已经浑身无力，没了力气发声，于是便别过头去不再搭理他，眼不见心不烦。
凌瑾侧身示意小桃出去守好房门，又对着宋矜用尽量轻的口吻说道:“看到那处的浴汤了？你去泡一泡。”
宋矜立马扭过头怒瞪着他，胸中气闷但又只能憋着说不出。
搞什么啊这大魔王，这书里没写过他是变态啊，让我在一个大男人面前泡澡？
“凌瑾无意对郡主无礼，只是事事必究因果，你不该受这种折磨，浴汤融了药，兴许能缓你一命。我会在屏风后守着你，如果有事，敲地面三声我就会进去。”
她气息奄奄，脑袋越来越沉，身体机能告诉她不能再硬撑下去了。算了，死马当活马医，就再信他一回。于是她摇摇欲坠地起身走向浴汤，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
凌瑾望着瘦弱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内，自己陷入了沉思。
我不想取无辜之人性命，可那个人竟想把我往绝路上逼，是想等宋矜死后皇帝降罪于我后，看我会如何自处？
如果不是为了报救命之恩和阿姐……算了，只希望不要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水汽夹杂着草木香氤氲在宋矜周围，一股暖流在体内肆意流淌，此时她除了舒服再也没了疼痛感，这感觉就好像是化成了一朵云着轻轻地飘着。
大魔王的话还是有半分可信的，但这行为逻辑真就是很迷惑了，明明是想除了她的，但为什么又要救她，不会是要让她生不如死、整日活在折磨中吧。
不对不对，这个时候的凌瑾还没黑化呢，心肠应该还不是很坏啊，那她为什么要怕他啊。或许……他本来就没有要害她的意思？不然为什么之前下毒的时候他看到她喝粥的时候会一脸震惊。
总之，谢谢了，大魔王。
天色越来越暗，夕阳染红了湖面，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他守了多久，宋矜泡好药浴醒来之时已经近夜了。
她刚穿好里衣准备推开屏风时，外头突地传出动静。
“小…小瑾？！”柳依惊诧地望着眼前的人，瞧瞧他身后的屏风，又瞧见凌瑾两颊处的红晕，始终说不出任何话来。
凌瑾看清来人是柳依后，握着拳的手越攥越紧，却依旧没有停下脚步，径直走向桌子，装成旁若无人地坐了下来。
“你怎么来了，来看宋矜？”
凌瑾随手拿过桌上的茶壶往杯里倒着，语气不紧不慢。
小瑾私下只会唤她为阿姐，而不会像现在这样唤作柳依姐，称呼的变换只能说明——这里有别人。
柳依强装镇定，掩盖内心的慌张，回了句：“有些东西落这儿了，我过来寻。”柳依颇有深意地含笑应道。
“以前可不像如今这般忘事。”他端起茶杯放在右手虎穴摩挲，抬眼望向柳依，似是自语。
抬手一瞬衣袖滑下几分，一抹白色现出，撞进柳依视线，她的笑容凝住，上前一把夺过凌瑾的手腕来，小声呵斥道：
“你用自己的血给阿矜做药引了？”柳依见他愕住，便证实了心中猜想，续道，“你是忘了你从前被那些疯子医士当成药人做实验的日子了？现在你为了阿矜身上的小毒就用自己的血做药引，你想过万一消息泄露出去怎么办。”
“可那不是小毒，柳依姐，那是蛊毒。”
空气沉默了一会儿，柳依握着凌瑾手腕的手渐渐放开，思索了很久才又说：“那个人指使你做的？”
凌瑾点头，这让柳依直直摇头叹气，语气也比先前温和地说：“这件事你应该告诉我的，毕竟那个人说的话也不定非得遵从。”
蛊毒……这个毒可真不是一般地毒啊，我怎么会中这种邪毒。而且最重要的是，我刚才听到——凌瑾他用血给我做药引？
拜托，大魔王，你不心狠手辣怎么还开始救人性命了(_|||)，这搞得我都不知道剧情走向了啊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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