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8.我会留在这里
小马中枪？
那个总是挠着头一脸憨笑刑警队员？
那个递给自己碗筷，让自己别嫌弃脏的小兄弟？
江晨的脑海里，清晰记得，中午吃饭时，那张干净纯粹的笑脸。
由于长期风吹日晒，皮肤黝黑的小马，笑起来总是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
愣愣地站起身，一把扯下面罩，江晨匆忙朝着门外跑去。
一位随队急救医生刚好提着急救箱准备进入屋内，和江晨错身而过。
“诶诶，同志，你的伤”
江晨一边跑，一边擦拭着脸上的血迹，大声道。
“我没事”
一个箭步，踏上围墙，单手撑在围墙上轻松翻过，让一个刚爬到围墙上的武警战士楞在墙上。
看了看落地离开的江晨，又看了看墙的高度。
快三米了。
比部队里的障碍墙高度都高出一米。
还能这样翻？
喂，兄弟，你哪个单位的
江晨不管不顾，打开罪恶雷达，发现几百米外，无数代表着警察、武警的绿色圆点，正朝着两个停顿在原地的绿点围拢过去。
数百米外的一条小巷中，昏暗的灯光下，越来越多人影闪动，无数手电筒的灯光，在小巷中快速移动。
几名武警部队的医生护士，扛着担架狂奔，一边跑一边大吼。
“快他么闪开，别挡路”
小巷的尽头，身中数枪的小马正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口中不断呕着鲜血。
伍进正跪在地上，两只手死死按着两处动脉伤口，脸上衣服上全是溅射的血液。
“来了来了，撑住”
一名武警医生提着箱子，看到小马的伤势后，也焦急不已。
拿着剪刀剪开小马的衣服，快速消毒后，医生也是个狠人，直接把手指伸进伤口，把破损的血管找到，一把按在大腿骨骼上指压止血。
“不行，出血太多了，什么血型”
被另一名医生拉开的伍进脸色冷得可怕。
“o型血”
“o型血浆只有一袋，谁是o型血，现场抽血”
十多名武警特警撸起袖子站了出来。
越来越多队员围拢过来，几名现场负责人维持着急救通道，众人都高举着手电筒，给急救现场提供尽可能多的光源。
没有人说话，只有几名医生和护士在快速交流着，怎么才能让小马活着去到医院。
一名当地派出所的所长，悄悄走到伍进旁边，拍了拍伍进的肩膀。
大家见惯了生死，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小马受的伤太重了，根本就救不回来。
伍进没说话，掏出一支香烟，默默点燃，蹲在地上，静静地从两位医生的缝隙中，看着那张时隐时现的年轻脸庞。
正在这时，江晨终于挤进了人群，看到前方还在被医生抢救的小马，稍微松了一口气。
“系统！”
用意念打开系统面板，今晚上参与的归零行动，由于江晨充当着侦查辅助的角色，大笔积分到账。
让逮捕积分直接冲破十万大关，现在系统里躺着整整十三万积分。
紧赶慢赶，还是赶上了。
现在，江晨面临着一个选择。
用十万积分，百分之五十的几率，救小马的命，救不救。
没有任何犹豫，江晨翻找到生命女神的祝福，十万积分，直接砸了进去。
选择祝福对象，小马。
开始祝福。
随即，一道只有江晨可见的光线，从黎明的天空中倾斜而下。
仿佛漫天星河，汇聚而来，倾泻入小马的体内。
有用！
站在人群前方的江晨捏了捏拳头，兴奋不已。
正在江晨以为祝福成功时，从天而降的光线，慢慢变淡，直至消失。
系统冰冷的提示声也响彻在江晨的脑海中。
【非常抱歉，被祝福对象生机消逝过快，此次生命女神的祝福失败】
【本次祝福，将转换为短暂生机，让被祝福对象暂时清醒】
【在打击罪恶的道路上，总有人为我们负重前行】
【但愿朝阳常照我土，莫忘烈士鲜血满地】
【向每一位奋斗在一线的负重前行着，致敬！】
百分之五十的概率，还是失败了吗。
江晨的拳头慢慢松开，他做了自己唯一能做的。
最终不得不面临着冷冰冰的事实。
小马要离开了。
“咳咳々～”
正在这时，原本昏迷的小马，再次咳出大口鲜血，双眸也慢慢睁开，迷茫地看着为自己抢球的医生，又从缝隙里，找到队长伍进的身影。
一只鲜血淋漓的手，慢慢抬起，朝着伍进伸去。
正在默默抽烟的伍进，立马跑了过来，看了看医生。
医生隐晦的摇了摇头，让开位置，小声道。
“抓紧时间。”
听到这话，原本还抱有一丝幻想的伍进，牙齿咬得嘎吱响，努力地睁大双眼，让自己的泪水不要流出来。
跪在地上，一把抓住小马的手，挤出一个笑脸。
“别怕，队长在这里，没事啊，咱什么场面没见过，几颗子弹嘛，取出来就好了。”
小马梗着脖子，用下巴指向自己衣服里的口袋。
伍进见状，急忙从里面掏出一张满是鲜血的银行卡。
“队长我存的给妹妹嫁妆”
说完，小马再次露出他那标志性的憨厚笑容。
好像是为自己偷偷存下一笔钱而感到高兴。
周围的武警特警战士，一个个热血男儿，见到这个场面，纷纷扭过头去，大口呼吸着空气，想要让自己冷静下来，眼泪却止不住的流。
负责给小马大腿按压伤口的医生，也低头叹气，为自己没有救下小马而深深自责。
输血的护士一边哭，一边递着各种急救用品。
伍进拿着银行卡，看着小马憨厚的笑容，这个小兄弟已经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
知道他最关心家里两个还在上学的妹妹，伍进强行让自己平静下来，好像说话要付费一般，快速说道。
“小马，大妹小妹我会照顾好，初中高中我会安排。”
“学费不用你操心，国家会管到大学毕业，以后长大找对象了，我会去给你把关。”
“什么渣男骗子全给揣开，绝对不让妹妹受委屈。”
小马听得直咧嘴傻笑，再次呕出一口鲜血后，看到孤零零站在后方的江晨，笑着道。
“江晨兄弟队长说你厉害要是有你在我们能少牺牲不少弟兄”
没想到，一直云淡风轻的伍进，会说出这种话。
江晨走进小马，抓着小马另一只手，毫不犹豫道。
“我不走了，我会留在这里”
一语激起千层浪。
对面的伍进猛然抬头，看着江晨，还以为江晨是开玩笑的，但江晨的眼里明明全是诚恳。
周围的武警、特警战士，都愣愣看着江晨的背影。
这家伙要留在依康？
留在这座偏僻的边境小城？
今天江晨的表现，大家都看在眼里，深入洗钱窝点，击毙一名持枪罪犯，徒手抓住团伙头目，还救下大笔赃款。
无论胆量、经验、身手，都无可挑剔。
像这种首都反诈中心派来的精英，会愿意留在依康？
“真的？”
弥留之际的小马，听到江晨的话，梗着脑袋再次求证。
“真的。”
江晨拖着小马的后脑勺。
这不是他宽慰小马，突发奇想。
无论回首都，还是去魔都，在国际化大都市，江晨能做的很有限。
他的罪恶雷达，只有在依康这种边境城市，才能发挥出最大作用。
在这里，有抓不完的人，刷不完的积分。
这里，才是他应该来的地方。
得到江晨确认的小马终于松劲儿，扭头看着旁边的队长伍进，笑得贼开心。
仿佛在邀功一般。
对长，我给你找了个好帮手。
“好好我累了，我歇会儿”
说完，小马便缓缓闭上双眼，胸口的起伏越来越小，直至完全停止。
原本握住江晨和伍进的手，也失去力道，滑落下去。
一丝朝阳的光辉，洒向这座边境小城。
屋顶房檐，树梢，潺潺流水，铺上一层淡淡的金光。
敬礼！
小巷中，所有特警武警脱帽敬礼。
数百公里外，归零行动指挥部，一众头头脑脑，纷纷抬手敬礼。
两天后，依康市刑警队。
参加完追悼会的韩卫华，把江晨单独拉进了一间办公室。
“．v你真的考虑好了？工作调动，不是儿戏。”
这次反诈中心牵头的归零行动，大获全胜。
一举打掉十八个洗钱窝点，截留赃款七十多亿，抓获洗钱团伙成员上百名。
更是缴获了大量来往账户交易记录，查清了多个隐藏在国外的诈骗团伙脉络。
为接下来的跨境执法行动，铺垫了基础。
洗钱团伙的集中覆灭，也彻底破坏了境外诈骗团伙的资金渠道，起到了威慑作用。
这几天，得到消息的境外诈骗团伙，都纷纷偃旗息鼓，往国内拨打的诈骗电话，都大幅减少。
这次行动，也受到了警察部的高度赞许。
参与行动的各单位，各种通报嘉奖数不胜数，二等功三等功都有十几个。
牺牲的小马，也被追授一等功。
而其中江晨扮演的侦查角色，无疑是这场行动中的最大功臣。
也获得了一等功勋章一枚。
原本韩卫华的计划是，这次行动结束，就把江晨带回首都。
以江晨现在的光辉履历，在首都历练一番，不出十年，又是一个白衣大佬。
可万万没想到，江晨居然主动提出要留在依康。
留在这座警察受伤、牺牲率最高的边境小城。
“我考虑好了。”
江晨站得笔直，眼神里充满了坚定。
在依康工作危险性大，但是抓人的机会自然也多。
看着江晨坚定的眼神，韩卫华点了点头。
他见过的精英、俊才无数，包括他自己，都难免沉沦世俗，向往首都，向往警察部的最高殿堂。
可像江晨这样，哪里危险就往哪里去的。
他还是第一次见。
顿时，对这个年仅23岁的年轻人，心生敬佩。
“行吧，我尊重你的决定。”
说着话，韩卫华拿出肩章盒，掏出一副一级警司的肩章。
江晨参加几次重大行动，表现优异，经过韩卫华提交申请，警察部商议决定，破格提升江晨同志为一级警司。
原本决定带江晨回首都后，在授衔仪式上为江晨亲自授衔的。
可终究计划没赶上变化。
一番宣誓后，韩卫华亲自给江晨换上新的警衔。
“你的人事关系，我还给你保留在首都反诈中心，算是借调到依康市刑警队，任职副队长。”
“坏人，是抓不完的，如果有一天你想回来，我随时欢迎”
各种叮嘱嘱托后，韩卫华推开办公室大门离开，作为反诈中心的局长，这次归零行动的胜利，他还有很多工作要做而。
而韩卫华刚一走。
一个熟悉的身影便走进办公室，看了看江晨肩膀上的一级警司肩章，又看了看江晨。
随即抛过来一支香烟。
“真不走了？”
江晨伸手一接，稳稳把香烟夹在手里，看着对面同样穿着一身警服的伍进。
“不走了，留下来给你当副队长”
因为小马牺牲，已经沉默不言两天的伍进，听到这话，默默的掏出火机，将香烟点燃。
“那可有得你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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