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三章 人间明月亦如此

　　此刻，九华在人间游荡了很多日了！他不能回飞流，因为一旦叫人知晓浮生和他出了嫌隙的话，那最终的结果肯定就会很糟糕。

　　天灵子时不时地要作妖，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盯着自己的动静，他其实也打算到时候成婚之时解决了这件事情，但是没想到，居然会变成这样。

　　可就算是浮生那么对他，他就是只觉得生气和愤怒，但是他不会不爱她，不会放弃她，只是这一段时间，他们可能需要好好想一想，想通了才好。

　　可是，他没有离开过，就算是那渡劫的九百年，他其实是没有意识的，自那以后，都没有离开过。

　　他离开一天，就想念一天，想念一天，就心如刀绞，她是她的命，被生生剜出去了，那有多痛，有多痛！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从来高高在上，叫他低了头就已经是极致了，要是叫他弯腰甚至是下跪，那恐怕还不如杀了他！

　　所以，他需要逃离，需要压抑一下自己的情绪，他怕自己会失控，伤到那个人。

　　有时候，恨不得将她拆分入肚，可是他知道，自己连她的一根头发丝都不会碰的，他舍不得！

　　于是，他来到人间，看看当年，她走过的那些地方，想象一下当初她等待自己的时候，那份痛苦和不甘。

　　她走过的地方，都没有自己！

　　当年，她的脚步走了大江山河，走过了那些奢望和苦难，终于到了今天，却忽然被自己那样伤害，她是该这样对自己的！

　　九华忽然觉得心里一阵疼痛，不是为自己，是为了浮生，她受了那么多苦，等了自己那么多年，却换来了自己的一顿奚落，这么多年来，他都没有那样和浮生说话的！

　　但他就是气不过，他气不过浮生要护着渊冉，他气不过那些他说不知道的过去和秘密，就是太要强了，所以想要将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中，可是，她不愿意，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也有了自己的秘密，不让自己晓得！

　　可是，他就是因为失去了太多了，所以才想要那个人身心都是自己的，但是，还是做不到，做不到视若无睹！

　　九华飞升而起，落在一个房顶上，他烟云般的衣袍肆意飞扬，月亮挂在他身后，整个人好像从九天而来的神祗，叫人觉得高远而不可接近！

　　他坐在房顶上，忽然就想起了当年，她来到人间，看见那残破的景象，泪流满面，那时的她，实际上还是很单纯的！

　　她有着世间最凉薄的眼睛，却有着最柔软的心肠，他忽然就觉得心痛，心痛的不得了！

　　是他将当年的那个单纯女孩子弄丢了，还一个人自怨自艾！

　　他放眼看去，夜间已经没有了人，灯已经早早地熄了，他们都沉浸在自己的睡梦里，似乎谁也感受不到有人在这寒夜里无声叹息！

　　他叹了口气，从房顶上跳下去，去了一间酒坊，那是个老实人，就算是到了晚上，还是在劳作，他进去之后要了一坛酒，坐在一旁喝着。

　　那个老汉在一旁道：“小伙子，大半夜的跑出来喝酒，是有什么想不开的事情吗？”

　　九华沉默半饷，才道：“我伤害了一个爱我的人。我跟她说，跟我回去成婚。可是她跟我说她这辈子都不想见到我。”

　　那个人推着石磨，研磨着麦麸，声音有些沙哑：“原来是你喜欢的人吗？那你为何不跟她道歉呢？姑娘家的其实气上来了，就是这样。你好好哄一哄，她自然不会和你闹的。”

　　九华苦笑一声：“可是她和平常人不一样的，如果我对她说了重话，他就算是离开我也不会回头弯一下腰的。”

　　那人微微顿了顿，而后推着磨走了几圈：“那你曾经有没有伤害过她？”

　　九华摇头：“从来没有，我也舍不得那么对她，但是就是这一次她就再也不愿意原谅我了！”

　　那人道：“哎，年轻人啊，你们都不知道真心爱一个人有多深沉，为什么要在这样的感情上面插上一个裂缝呢。你们若是知道在生离死别之前，所有的尊严都是不值一提的。”

　　九华一愣：“可是，她不会死。”

　　那人咳嗽一声道：“哪有人会不死呢？就算是神仙也可能会有消失的一天。那些上古大神不是早就销声匿迹了吗？就算是神仙也不见得可以长长久久的存在。实际上在天地之间人神又有什么区别呢？只不过是活的长与短。在本质上也没有什么区别。”

　　九华一愣，他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话，其实就是这样啊。

　　神仙活的长长久久，可是他从不知人世繁华。神仙会觉得人像蝼蚁一样朝生暮死。可是神仙难道会长长久久的存在吗？也不尽如是，诸神时代已经离去，所谓的神也已经消失不见了。

　　这样看来似乎都是一样的。

　　他点点头：“受教了！”

　　那人咳嗽一声，将酒糟拿过来倒进缸里，“年轻人啊，你若是喜欢一个人，那就不要轻言放弃。如果她只是跟你说她不想理你，而没有跟你说过她爱你的话。那就不要放弃！”

　　九华喝酒的手一顿，是了，从始至终她都没有说过她不爱自己，她对自己说，你不信我，她说你走，我不想看见你。

　　但是自始至终她都没有说，我不爱你！

　　那是不是意味着她只是在赌气，是不是她还爱自己，只是因为自己的话而说出的气话？

　　他不知道，但是那颗几乎死寂的心，忽然就开始跳动了起来！

　　好像，那个人一席话将他打入地狱，将他本来因她火热的心而逐渐冷却，可就是一个小小的念想，却叫他心头火热。

　　那本来要冰封的心脏忽然开始跳动，好像当年一开始爱上她的时候一样。

　　他颤了颤：“多谢，我，我……。”

　　“年轻人，若是后悔了，就赶紧去挽回吧，不要等到了没有回转的余地才去，会后悔的！”

　　九华起身，就要离开！但是他居然发现自己没有钱，那老人到道：“快去吧，不要钱！”

　　九华道：“多谢了！”他出了门，立马就离开了人间，或许他应该放下身段的。不然的话，浮生怎么会原谅自己？当初是自己先伤害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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