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门
殿内玩家越来越多，庄秦靠着门边的墙看着玩家从他眼前晃来晃去来，有点犯困，他捏了捏眉心，缓解疲劳。
“你眼花不花？”庄秦偏过头，问许俉。
一声清脆的关门声打断正要开口的许俉，也打断殿内四处攒动的人。
他们愣在原地互瞪两秒，然后有人冲到殿门外。
“门已关，大家请回到殿内。”小松从黑暗中走出来，抬眼望向殿里，声音不大却十分有穿透力。
乍然听到门已关，众人神色均一变，门关了，任务算正式开始了吧。
然这门到底是什么门，又是哪扇门，他们从外面进来就不止越过一扇。
“门是我们理解的门吗？”人群里有人壮着胆子问。
小松进来站在供桌前，面前朝着殿外，垂眼也不看人，似是而非道：“是也不是。”
“那容易找吗？”一个女声怯生生响起。
庄秦顺着声音望去，殿内角落里几个女生抱团站在一块。
游戏提示任务时，文静好像也收到了，为何跟他不在一个任务里。
“文静不是跟我们一同接的任务么？她怎么不在？”庄秦凑近许俉低声问。
“在别处。”许俉说，“任务相同，场景不一样。”
“哦。”庄秦想起之前许俉去过兑换窗口，“你用了天赋值？”
许俉从袋里掏出一张卡片：“这个任务有四个不同的场景，等级一样。”
庄秦接过卡片看着上面提示。
只有短短一句：门分四个场景，人限100，随机分配。
什么狗屁提示，一点用都没有，浪费天赋值。
庄秦愤怒地扔回给许俉，还不如问小松呢，说不定能打听出些有用的线索。
“夜已深，今晚就在此殿暂委屈一晚，明早各位用完早餐后房间便收拾出来了。”小松嘱咐道，“顺便提醒一下，门一关亥时切勿出门。”
说完便直接走出殿外。脚踏出门槛那刻，殿门也随即自动关上。
门关闭得太突然，玩家都还没反应过来，殿里安静了那么几秒，而后又恢复乱糟糟的场景。
庄秦困得很，他打了个哈欠，就地靠着墙角坐了下去。
“靠，这地上一层灰，怎么能睡呀！”有人抱怨。
“将就一晚吧。”
“穷讲究，若过不了任务，你连命都没了还在乎灰不灰。”
“就是就是。”有人附和。
“你！！”那人气极了，撸起袖子就要向前开干，被旁边的人拦了下来。
“都少说几句。”声音有些耳熟，庄秦睁眼望去，是之前在游戏大厅跟他说话的那人。
“等完成任务出去吵，这里不是你们吵架的地方。”汤洋似乎在他们之间有点份量，两人低眉顺耳的听着，也不反驳。
许俉从背包里拿出那两件衣服，递给庄秦一件，隔着一个人的距离，坐在旁边。
应该是前面被人撞的那下，肩膀结痂的伤口裂开了，一动就扯着痛。
庄秦拢了拢衣服，遮住肩膀，伸手一摸，眉头不由一皱，手指传来湿黏的触感。
啧，出血了。
还好许俉把药箱带来了，不然门没找到，先失血而亡。
“伤口裂开了？”闭眼休息的许俉倏地睁眼，问。
“嗯。”
“转过来我看看。”许俉脸色一沉，拉开背包拿出医药箱，蹲到庄秦面前。
庄秦脱掉外套，里面只穿了件背心，露出殷红的纱布。
“怎么弄的？”许俉语气有些不悦。
“进任务时被撞了一下。”庄秦扭头看到殷红的纱布，差点跳起。
我靠，出这么多血。
“给你上药，忍着点。”
庄秦咬牙点了点头。
上完药庄秦额头出了一层汗，许俉不知是跟他过不去还是跟酒精过去，非要用酒精洗一遍伤口，痛得庄秦嘴唇都咬出血了。
他半边肩膀痛得发麻，僵硬着套好外套，找个舒服的坐姿头抵着墙，闭上眼。
过了好几分钟又睁开眼——困意全跑了。
他在心里问候了许俉八百遍。
殿内上百号玩家抱团找了位置，躺下或者靠坐着。殿里一下安静不少，不多会儿，鼾声四起。
蜡烛无声无息燃烧着，进殿里少说也有个把小时了，一星半点也没见短。烛光照亮大殿的前半部分，后殿却一片漆黑。
漆黑的后殿像无尽深渊，令人玩家避恐不及。
庄秦记得许俉进来之后在殿里溜达了一圈，若有什么许俉应该会提醒他。
他微微动了动身子，偏过头盯着许俉的侧脸，烛光映衬他英朗的面部，一半在明，一半隐藏在昏暗里，到平添了几许温和。
这才是许俉应有的样子。庄秦心想。冷冰冰不符合他好看的脸。
“怎么？”许俉闭着眼睛问。
“你没睡呀？”庄秦心虚地翻了个白眼。
“睡了。”许俉睁开眼，目光落到前方墙上。
玩家的影子投射在那面墙上，黑漆漆一团。
“看那面墙……”许俉抬了抬下巴。
“怎么了？”庄秦看着墙，并没有看出什么异样。
“进来的时候那墙上有壁画。”许俉说，“现在没有。”
庄秦往许俉身边凑了凑，歪头盯着墙面几秒：“被影子遮住了吧。”
许俉摇头，看向门边的那扇墙。
同样影子投射在上面，虽然黑了些，但壁画的大致轮廓还是能看出来的。
“你确定上面有壁画？”庄秦双手撑着地，坐直身子。
他暗吸口气，又扯到伤口了，而且之前被许俉卸膀子，回到驿站一点感觉也没有，进到任务之后隐约的痛让他想起还有这回事。
“嗯，星河图。”
“那现在……”庄秦盯着黑漆漆的墙面，“要过去看看吗？”
“不用，会惊动他们。”
他们靠坐在最里面的角落里，如果要走到那扇墙就要绕过睡得到处都是的玩家，目前还有人没睡，他俩一过去就会引起注意。
墙上有什么蹊跷只能暗自留意，不能引起过多的人注意。
何况这些人里有多少像文静那种的滞留玩家还是个未知数，说不定就有曾经过了这关的人。
他可不想再给人当枪使了。
这关能低调就低调，毕竟人才很多。他俩位置靠边，能看到绝大部分玩家的动作。供桌前躺着的那几个人都没睡，围坐在一起低声说些什么。
庄秦观察他们片刻，声音太小，听不得真切，便失了兴趣，他打了个哈欠：“我先睡了。”
肩膀的不适让他没动弹，双手垂放在地上，头靠着墙左右摇摆，最后脑袋搁在许俉的肩膀上。
许俉垂眸看他几秒，最终没有推开他，拿过衣服盖住两人，闭上眼。
殿里细细碎碎的谈话声终于停止了，所有人都陷入沉睡。
供桌上的蜡烛像被风吹了下，猛烈摇晃，‘啪’炸裂一声，忽地熄灭了。
也不知什么时间，庄秦睡梦中察觉身边热乎乎的感觉消失了，他翻了翻身，翻到一半猛地清醒过来。
蜡烛不知什么时候灭了，殿内昏暗一片，玩家都躺在原地，睡得跟尸体一样，连丝呼吸声也感觉不到。
无组织无纪律的许俉又单独行动了。
庄秦在心里问候了他一遍。
他扫视一遍大殿，在昏暗的角落里看到一团黑漆漆影子，上头大下/面小，看形状不像是人的影子。
影子的角度正好能扫视全殿，比他位置的视角还要好。
黑影在原地站了几分钟，忽地动了动，慢慢朝着一边移去。庄秦汗立马就下来了，许俉他妈去哪了？会不会有危险？
他刚想起身，肩膀被人摁住。
庄秦差点叫出声，这人手劲很大，摁在他伤口上痛得他想当场去世。
“别动。”声音压得很低，有些耳熟。
庄秦回想了下，是那个汤洋。
“先松开。”庄秦从牙缝里咬出几个字，用气音说道。
“不要意思。”
肩膀力量一松，庄秦暗暗呼了口气，有些无奈的想，为何受伤的总他。
黑影沿着墙壁慢慢靠近玩家，像挑礼物一样，凑近玩家身边嗅嗅，然后不满意似地继续挑选。
汤洋挨着庄秦很近，庄秦很明显感受到汤洋强装出来的镇定而身体微微有些发抖。
“等会它靠近了，你呼吸要放平缓些。”汤洋在庄秦耳边低声道。
庄秦略微排斥的偏了下头，默默点头。
黑影似乎不太满意，挑选礼物的速度越来越快，很快上百号玩家被它筛选了一遍，到了庄秦跟前。
庄秦努力克制内心的惧骇，闭着眼，尽量让自己放松。
黑影凑近他的脸，一股咸腥恶臭扑鼻而来，差点让他吐出来。
靠，什么东西，这么臭。
黑影似乎对庄秦非常满意，像得到心许已久的礼物，在庄秦身边停留了许久。
庄秦感觉有股寒意从他耳侧顺着胳膊一路往下窜到脚趾。
许俉，你他妈去哪了呀？庄秦闭着眼在里面祷告。
希望这东西没看到那个没组织没纪律的人，或者最好碰上让没组织没纪律弄死这丫的。
这么臭还到处出来恶心人。
黑影僵在庄秦身边许多，久到庄秦意识都有些模糊，什么时候走的都没印象。
殿内大门吱了声，在寂静的殿里格外响亮。
门推开的那刻，供桌上的蜡烛忽然就亮了。
玩家跟被解了穴道一样，纷纷醒来，惺忪着眼，茫然看着门口。
外面天已经大亮，强烈的光线刺激让人短暂的睁不开眼。
“各们，昨晚睡得可好？”小松站在门口问道。
他换了一身衣服，穿着身厨师服，看样子是为大家准备了早餐。
庄秦睁开眼往四周扫了眼，那个黑影此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晚上睡在灰扑扑的地面上，要是能睡好那就奇了怪了。
小松一点也不介意玩家自顾自地相互说话，难得的是，昨晚见他那毫无生趣的脸上竟挂温和的笑容。
他立在门口满眼温柔地看着殿内的人。
庄秦从这温柔的眼神里感到一丝窒息般的恐惧，他打了个寒颤，往玩家堆里扫了眼。
然后一怔。
许俉靠坐在他对面的墙边，视线也朝他这边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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