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审讯

　　明明是自己待了十来年的餐桌，明明是自己尝了十来年的手艺，唐居易却是偏偏觉得浑身不自在。

　　桌对面的唐浩然像唐居易记忆中的那样大口地扒拉着碗里的饭，而筱染则是在不停地数落着他的吃相难看。

　　“今天有客人在，你怎么还是这么粗鲁……”

　　筱染忍不住又说了一句。

　　唐浩然听了这话，愤愤地说道：

　　“你也知道有客人在？那你不能少说两句？”

　　看着二人这互相嫌弃的模样，心不在焉地吃着饭的唐居易也是差点忍不住笑出声。

　　“其实吧，我们当年结婚的时候本来也想着要个孩子，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改了主意……”

　　筱染吃了一口菜，也是叹了口气。

　　唐浩然放下碗，显得也有些低落：

　　“要是我俩当年有了孩子的话，应该也和你差不多大了。”

　　唐居易闻言一噎，有些勉强地笑了笑：

　　“其实养个孩子也是件麻烦事……万一闹个叛逆，那可不是什么省心的主。”

　　唐浩然瞥了唐居易一眼：

　　“再叛逆能怎么样呢？不还是自己的崽？”

　　筱染也是附和着：

　　“谁家孩子没叛逆过啊？当父母的嘴上发着脾气，谁还不是转背就唉声叹气掉眼泪……”

　　说到这里，三人都是陷入了沉默。

　　“我吃饱了。”

　　唐居易突然放下了碗筷。

　　筱染一惊，担忧道：

　　“就吃完了？不合胃口？”

　　自己母亲的手艺哪敢质疑？唐居易连忙摆手：

　　“不不不！我胃口小，吃不了多少！”

　　唐浩然也奇怪道：

　　“年纪轻轻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就吃这么点怎么够？”

　　苦笑一声，唐居易还是解释道：

　　“我真的吃不下了，而且——”

　　滋滋

　　随着后颈的一阵微小的刺痛，紧跟着便是高强度的电流，自那刺痛之处爆发开来，瞬间便切断了唐居易的神经信号，让他在零点几秒之内昏死了过去。

　　唐居易记忆的最后画面，就停留在自己父母惊讶的神色上。

　　漫长的昏沉过后，一阵冰凉的刺激感将唐居易惊醒，让他的理智快速恢复起来。

　　白亮到刺眼的光线将这个房间内的布局清晰地展现在了唐居易的面前——金属制作的沉重方桌，四脚被焊死在了地面上，墙面是不知名的材料，光滑异常。房间的每个角落都有着小型的监控设备，将这个房间内的一切都一览无遗。

　　苏醒过来的唐居易正坐在一张软椅上，但是手脚都被镣铐固定，难以动弹分毫。

　　仅仅只是试探了一下，唐居易就明白这镣铐仅靠他目前的实力是无法挣脱的，于是也将目光投向了方桌对面的那个人。

　　一个穿着白色西服的年轻女人。

　　“这里……”

　　噗嗤！

　　唐居易刚说了两个字，右腿便被从地面上不知何处冒出来的一根光滑的白色尖刺贯穿，被剧痛给彻底打断了他想要说的话。

　　而这个时候，芈清月也是轻声开口道：

　　“除了回答我的问题之外，不要说话。”

　　唐居易咬着牙喘息着，瞳孔中满是震惊的意味。他不知道这个女人是什么来头，更不知道那白色尖刺是什么东西。

　　但是，他的直觉正在疯狂地给他打出危险的信号。

　　见唐居易很是配合，芈清月满意地点了点头：

　　“很好，比我预想中的要听话，”

　　唐居易没有开口，只是死死地凝视着这个女人。

　　对于这明显带着杀意的目光，芈清月毫无理会的意思，只是自顾自地拿起了桌上的一份文件：

　　“唐居易，对吧？”

　　一阵沉默。

　　噗嗤！又是一根利刺冒出，刺穿了唐居易的左腿膝盖，让他难以抑制地发出了一声惨叫。

　　“啊啊啊啊啊！”

　　芈清月面无表情地看着唐居易狼狈不堪的模样，等他惨叫结束，这才缓缓道：

　　“在我问你的时候，你要回答。”

　　咽了一口唾沫，唐居易后背已经是大汗淋漓，脸色极为苍白：

　　“是……”

　　芈清月瞟了他一眼，继续问道：

　　“你知道有关超维度的事情，是吗？”

　　过了几秒，唐居易才咬着牙道：

　　“是。”

　　“你在乘坐G485列车的时候，坐在你隔壁座位的女性，你对她有印象吗？”

　　“没有。”

　　噗嗤！

　　这一次，唐居易的左手掌心被贯穿。

　　“我想听到的是实话。”

　　芈清月的声音冷得可怕。

　　唐居易的嘶嚎声压得极低，在喉咙内翻涌，但是并没有吼叫出来。

　　“有印象……”

　　听到这个答复，芈清月才再度点头。

　　“你们是否有过交流？”

　　“有。”

　　“具体内容是什么？”

　　“我试图向她搭讪，但是她并没有这个意向，于是我放弃了……”

　　又是一阵沉默。

　　芈清月盯着唐居易苍白的脸，似乎想看出他说的是真是假。但是唐居易的脸色看不出虚实，只有浓郁的杀意。

　　“下一个问题。你是否是所谓的【超脱者】？”

　　芈清月在问出这个问题时，仔细地观察着唐居易的反应。

　　“是。”

　　这一次，唐居易并没有掩饰的意思。

　　听到这个答复，芈清月的表情终于是有了变化，露出了感兴趣的模样：

　　“很好……你获得了保住性命的资格。”

　　唐居易闻言，低低地笑了两声，但是笑声中的意味却是不明。

　　似乎是已经获得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芈清月便开始收拾起了桌上的档案文件，同时问道：

　　“另外，你为什么要从京都跨越一千四百公里来到楚江，然后去找到那一对夫妇？”

　　“他们身上有我想要的东西。”

　　这个答案，是唐居易为了保住唐浩然和筱染的性命而构思出来的。在他看来，只有这么说了，让眼前这个女人以及她背后的势力意识到唐浩然与筱染可能具有的价值，才可能对他们持观察态度。

　　不然的话，目睹了唐居易被抓捕的唐浩然夫妇，怕是难逃一劫。

　　听到这个答案，芈清月多少有些意外，但是还是摇了摇头：

　　“真可惜。”

　　唐居易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妙的预感浮现：

　　“可惜什么？”

　　芈清月拿起了档案，起身走向这个房间的出口：

　　“为了确保抓捕行动的完全保密，所有参与了抓捕的E级成员与事件涉及到的普通人已经被清除。而你想要的东西，多半是拿不到了。”

　　被几根利刺贯穿在椅子上的唐居易并没有特别大的反应，只是低声重复了一遍：

　　“这样啊……意思是都死了是吗？”

　　芈清月脚步一顿，停在了门口：

　　“正如你所理解的那样。都死了。”

　　唐居易低着头，没有再说话。

　　芈清月并没有在意，而是按下了指纹，开启了这扇封闭房间的唯一出口，同时留下了一句话：

　　“再过几个小时，我会回来继续询问你几个问题，希望你还能像现在这样配合。”

　　低着头的唐居易忽然是笑了起来：

　　“嘿嘿……”

　　“配合……当然……

　　直到房门关闭，这低沉的笑声仍旧是在回荡着。

　　其中，似乎还隐藏着几滴液体坠地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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