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 我，不识字
还好赶在居民协会的工作人员下班之前买到了那张重要的成年居民登记表。
返回市场的方音看到眼前的景象，愣了一秒。
市场到处都是来来往往的人群，虽然没达到摩肩擦踵的程度，但和她离开市场之前真是天壤地别。
她不过就离开了几分钟左右啊，买登记表的时候窗口的那位工作人员好像在做下班准备，整理一些东西，所以方音等了她一会儿。
没想到回来市场看到了这样人声鼎沸热闹非凡的场面。
不过也很正常，现在的时间大约是6点过一点，居民们大都在这个时间下班，从上街区的商业区或下街区的工业区回来，经过市场回去下街区的家中。
方音从人群中穿过，一路走到了靠近市场出口处的那个鱼摊前。
“3条一个铜币？这也太贵了……”摊子前有一位褐色头发绑在脑后的妇人正和捕鱼人讨价还价。
方音识趣地没有打扰，悄悄站到一边安静等待。
最后3条鱼以半个铜币——五张小小灰色纸票的价格成交。
除了笨重的铜币银币金币，还有这种纸币，这种纸币的价值比铜币更低，只在下街区这样的地方流通。
虽然如此，它也是被奥克派洛国承认的货币。
“怎么样，买到登记表了吗？”捕鱼人卖掉了所有鱼，心情很好地边收拾东西边问方音。
记得昨天晚上他很晚才收拾东西，今天的生意果然不错。方音在心里想着这些，嘴上回道：“嗯，托你的福，真的非常谢谢你。”
方音再次低了低头，向捕鱼人表达她的感激。
“不用在意，我也有像你们这样十分困难的时候，那时候也有人向我伸出了援助的手。”捕鱼人捡起鱼篓，拿上鱼竿，笑道。
方音若有所思地慢慢点头。
“好了，我得回去了，我的妻子和孩子还在家里等我。今天能早点回家他们一定很高兴。”捕鱼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转身走进了人群中。
方音目视着捕鱼人的身影消失，突然想起自己忘了问他的姓名。
一位如此好心又慷慨的人，方音很愿意能交个这样的朋友。
“算了，明天他还会来的。”在心里打算明天再问，方音揣着怀里的登记表向家里走去。
——
拉格街下街区，流浪汉街旁边一个人迹稀少的小巷子里。
一个被倾倒在地的空鱼篓，一个被翻的底朝天的布袋，一张湿润的随处可见的地摊布，一根长长的木质鱼竿。
鱼竿旁还有两个米黄色的粗粮饼，这一切全都浸在了血泊里。
旁边一个趴在地上的青年男子，惊恐到睁大双眼的表情永远凝固在他的脸上。
望着这个令人心惊的凶杀现场，站在几个穿着深蓝色制服警员最前方的罗曼·戴维德脱下了自己的警官帽，盯着那两个被血迹侵染的粗粮饼出神。
今天有个少女在治安管理处也揣着这样的两个饼，看到自己后迅速塞进了上衣里……
——
方音回到家里，米夏还没回来。她打算趁这段时间写一下要交给罗曼总队长的计划书。
她走到里屋，搬开那张“桌子”的木板，在箱子里翻找着。她记得家里有一个笔记本，至于笔，方音打算去找邻居借一下。
吃力地搬开上面的木箱，不出所料地从下面的木箱中找到了一个纸张发黄的笔记本。
这个笔记本好像是母亲带回来的，说是要让当时十二岁的姐姐去学校学习，不过母亲突然病重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坐到桌前，方音翻开了笔记本。
她看到笔记本上面涂涂画画的各种图案，有的地方用笔画了一团一团的，有的地方似乎想画一些简单的圆形，但仅仅只有一条弧线，后来又被全部涂成一团一团的。有的地方由于用力过大，纸张被擦破，擦破的地方有个皱巴巴的洞。
画了图案的页数只有两页，后面就是一片空白了。
“这是米夏画的？”方音记得有段时间米夏喜欢抱着笔记本和母亲给她做的鹅毛笔在角落里写着什么，米音当时还想去看，被米夏挡的严严实实。
米音也不是一个好奇的人，所以方音记忆里并没有这些充满着压抑的图画。
至于鹅毛笔，母亲离开后被米夏拿到市场换成了硬面包块。
把笔记本翻到最后一页，方音走出房门，来到了隔壁的门前。
“咚咚”敲了两声，很快有人打开了门。
虽然这一家的窗户打开着，但方音没有像以前的米音那样去窗口查看，而是直接敲的门。因为她觉得那样不太礼貌。
“米音小姐，有什么事吗？”
开门的是一个中年的妇人，说话的时候牙齿上还沾着菜叶。
方音迟疑了一下，对于邻居称呼自己名字的事情有些疑惑，但她确实没有关于米音姓氏的记忆。
“晚上好，卡特太太。”方音很快把思绪收回来，把视线集中在对方脸上，“我是来借一支羽毛笔的，我需要写一些东西。”
“写东西？！”卡特太太似乎非常惊讶，她看着米音打量了一会，觉得米音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一样了。
“你竟然会写字了……”卡特太太感叹着要去拿羽毛笔。
“……等等！”方音经卡特太太提醒，才想起来米音不会写字的事情。她先入为主地觉得自己会写中文，于是没有考虑到这个世界根本不用中文。
永夏文方音连一个字也不认识。
下午去上街区的时候，之所以能知道那是拉格街上街区的路牌，是因为母亲带姐妹俩去认过路。
母亲告诉她们，这个牌子就是穷人和普通人的分界线。当时的米音根本不懂母亲的意思，但在母亲的要求下记住了那个路牌。
“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情要做，就不写东西了……”方音感到十分窘迫，连忙向卡特太太告辞。
只能明天和罗曼总队长口述了，希望他不要介意。
方音无奈地叹出一口气，看到正向自己走来的米夏。
“小音，你去卡特太太家做什么？”米夏提着篮子，一脸疑惑。
方音装作在外散步的样子十分随意地说道：“没有啊，我就是在外面随便走走。”
她记得米夏不喜欢自己去邻居家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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